不是說這一池子香噴噴的水要花大價錢的嗎?
不是說某人慣常十分節儉的嗎?
那她就要可勁兒地花他的錢,他心疼了自然就不會總想著要折騰她了。
明珠一邊往前走,一邊斜著眼睛偷瞧宇文初的反應,卻見宇文初從始至終隻是淡淡的笑著,倒是之前跪在地上幫他系衣帶的一個侍女忙著趕上前來道:“王妃……”
哼,她就知道,這小氣的男人隻舍得新婚前夜給她用好的,過了夜就舍不得了。
明珠拿定主意,她今日就還非得要洗這一池子水了,且以後隻要他來纏她,她便一定要用這滿池的水來清洗沐浴。
明珠傲慢地擡起下巴,從眼角斜睨著那侍女道:“何事?
”
她本就生得盛氣淩人,加上有意為之,王妃的威儀倒是十足十的,那侍女早前就聽說她的名聲,見狀更是嚇得不行,聲音都發抖了,含著眼淚道:“王妃,奴婢隻是想要伺候您沐浴……”
不過是問她一句話,便嚇得她要哭了,至於嗎?
明珠頗有些意外,隨即哼笑一聲:“你的職責是什麽?
”
那侍女見她不但不發火,反而問起自己的職責,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還是很快回答:“回王妃的話,奴婢是負責殿下日常穿戴的。
”說完就有些明白並後悔了,趕緊補救道:“奴婢是生恐素蘭和素梅兩位姐姐初來乍到,還不熟悉這裡,這才想要主動請纓。
”
不就是想在男主人面前抓表現,扮嬌弱,黑化她這個刁蠻沒規矩的王妃究竟有多可怕嗎?
不自量力!
明珠嗤笑一聲,將手拍拍那侍女的臉蛋:“長得挺美的,我見猶憐,可惜就是膽子太小,和我說句話都能嚇出眼淚來,是不是我長得很嚇人啊,還是你覺得伺候我和王爺很委屈?
”
那侍女嚇得跪倒在地,眼淚橫流:“不是的,不是的,奴婢隻是想要好好伺候王妃。
”
明珠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侍女,轉身往偏殿而行,低聲道:“大清早的哭成這樣,真是晦氣!
”
素蘭和素梅幾個膽戰心驚地看向宇文初,卻見宇文初一臉的若無其事,似乎剛才明珠做的根本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反倒是和那侍女一起當值的幾個侍女面露不忍之色,素蘭覺得這是人家的地盤,自己幾個在這裡杵著很尷尬,便給宇文初行了個禮,追上明珠的步伐避去了偏殿。
偏殿內的浴池裡居然已經注滿了芬芳的熱水,明珠踏入水池,溫暖柔軟的水包裹上來,全身的酸痛終於得到了紓解,舒服得讓人直想哼哼。
明珠找了個舒服的地兒坐下,示意素蘭給她捏捏肩膀什麽的,素蘭小聲把剛才的事情說給她聽了:“您總也叫不醒……殿下知道您有起床氣,居然說由著您去睡,晚一點入宮也不會如何,奴婢覺得不是事兒,所以鬥膽掐了您一下。
您不會怪罪奴婢吧?
”
明珠瞪素蘭一眼,虛張聲勢:“居然敢以下犯上,等會兒自己去領十闆子!
”想起宇文初不讓繼續叫她,也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是要縱容她好讓人罵她不賢沒規矩呢?
還是想借著縱容她討好太皇太後和她父兄?
又想起昨夜的事來,更覺得這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就連她這個嫁過一回(雖然是失敗的,但是也有經驗)的人都猜不透他的意圖。
她想得入神,又覺著素蘭今日拿捏得力度實在是合適,便舒服地歪歪肩頭:“這裡,這裡,對,就是這裡……”再歎一聲,低聲道:“真是的,那會兒將要成親,就弄個嬤嬤去惡心我,這會兒剛成親,第一天早上就來給我添堵,他是非得逼我做惡人呢。
這年頭啊,想做個賢良淑德的溫柔之人怎麽就那麽難呢?
”
許久不見素蘭回話,覺得有些異常,回頭看去,隻見宇文初跪坐在池邊,衣飾整潔,道貌岸然,手還放在她肩上,似笑非笑地道:“原來王妃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的溫柔之人。
”
明珠有種隱私被人窺破了的憤怒感,卻也不露出來,撇撇嘴,譏諷道:“殿下您別笑妾身,妾身還真是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的英王妃,隻可惜您這裡藏龍臥虎的,都是喜歡用軟刀子殺人的,我怕自己不是她們的對手啊。
”
宇文初垂眸一笑:“你不是她們的對手?
”
明珠聽他語氣乃是反問,由不得一挑眉毛,不依道:“好生冤枉!
我做什麽了啊?
”
宇文初笑笑,伸手要拉她出來:“若要趕早,那就別耽擱了,起來吧。
”
明珠不肯:“她們合著夥兒給我上眼藥,您就不管?
昨夜還說要對我好的,睡醒一覺就忘啦?
”
宇文初有些無奈地道:“沒忘,那你想要怎麽出氣才滿意?
”
“我想怎樣都可以?
”明珠眨眨眼,狡猾地道:“不許剛才那丫頭再到你跟前來伺候,她不安好心的。
”見宇文初沒有不愉快的神情,就又得寸進尺:“她一雙眼睛都盯在您身上,我們新婚第一天就敢哭哭啼啼的,挑撥我們倆的夫妻感情……實在是不可忍受。
我在家時她大概不敢怎麽樣,但我不在家時她一定會來找你哭訴扮可憐的,說不定你突然就心軟了,覺著她可憐所以收了她,因此,必須讓她出府去,再不許回來!
不然我都睡不著!
”說完就盯著宇文初的眼睛,打算一有不對就趕緊收回剛才這番試探他底線的話。
“這個要求倒也簡單,又不是殺人放火,也不是毒打辱罵……”宇文初沉吟片刻,看向明珠,見她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暗藏著滿滿的狡猾和得意,不由心中一動,故意道:“但她是母妃早年賜給我的,伺候我多年了,伺候得盡心盡力,也算得意人兒,隻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就要把她攆出府去,多少有些不好。
”
明珠見他既不肯就此如她的意,卻又不曾發怒,心中微動,不依道:“她挑唆你我的夫妻感情,還叫小事兒?
做奴婢的失了本分還怎麽伺候人?
你就不怕她悄悄給我下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