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吧。
”明珠壓根就不去管梅雨西是個什麽樣的神色,隻悄聲叮囑素梅:“問問她們叫什麽。
”
素梅應了,伺候著明珠上了馬車,自將那三人的名兒問了寫給明珠看,嬤嬤姓蘇,兩個侍女,高的那個叫夏雪,矮的那個叫夏露,都是英王府建立伊始就已經存在的人物。
換一句話說,都是信得過的人。
明珠閉著眼睛靠在迎枕上養神,素錦突然離世給她帶來的打擊此刻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強烈了,因為生存環境太糟糕了,沒有空閑傷感,她要好好地活著,要變得更加強大才能讓身邊的少受傷害。
有人敲了一下車門,素梅探頭出去和對方交流了幾句,回過頭來就蘸了茶水在桌上寫給明珠看:“宮裡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
宮裡現在是個大雜燴,各方的勢力都有,宇文初在宮裡布置得有人,而且數量不少,已經是個半公開的秘密。
不管是明珠入宮還是宇文初入宮,那都是需要事先安排妥當的,這樣才不至於在發生危險的時候無路可逃。
車行半途,忽然聽得馬蹄聲響,似乎是很多人馬圍了上來,素梅有些驚慌,悄悄掀起簾子去看,隻見許多龍麟衛追了上來,當頭的那人正是臨安王宇文佑,便寫給明珠看,明珠淡淡地道:“你怕什麽?
我們的人手並不少。
”
敬松帶了許多人護衛她,這大白天的她都不敢在街上走了,那以後都不要出門了。
她倒要瞧瞧宇文佑想做什麽。
車簾子被人在外飛速挑了一下,尚未挑起就又被人打了下來,期間鏗鏘聲響,卻是兵刃交擊的聲音。
素梅嚇得一身冷汗,隻暗自慶幸幸虧明珠聽不見,她挑了窗簾偷看,隻見宇文佑緩緩將手中的長劍橫放在鞍前,斜睨著敬松道:“楊典軍,你竟敢以下犯上,與我兵刃相見?
”
敬松不卑不亢地道:“臨安王殿下,車裡坐著的是英王妃,您的六嫂,您就這樣拿了長劍去挑簾子,也是以下犯上,不講尊卑。
”
“呵……”宇文佑輕笑一聲,道:“本王懷疑這車裡坐的是嫌犯!
”說完長劍出鞘,飛快地朝明珠的車簾削去。
敬松將掌中長槍一舉,硬生生逼住了他的長劍,長劍砍在長槍之上,火花四濺。
兩個人都是拿對方沒有奈何,眼睛死死瞪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明珠察覺到不對勁,示意素梅挑開車簾,看到這副場景,便輕蔑一笑:“有一段日子沒見著九殿下了,原以為你該變得聰明一點了,沒想到越發蠢了。
你當街攔我的車駕,是要為何?
”
宇文佑與她近在咫尺,甚至能將她臉上的擦傷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會忽略她眼裡的輕蔑之意。
是要為何?
當然是來給她添堵的。
他們是有很久不曾見過了,他知道她順利生子,知道她生產當夜母親遇襲至今不醒,知道她在大理寺卿府上順利逃過一劫,知道她沒了從小陪伴長大的丫鬟,被炸藥的聲響震到失聰,本以為可以看到一副落魄樣兒,沒想到仍然是這樣的驕橫傲慢。
這是因為她懂得那些奇巧之術,所以有恃無恐?
幾乎是同時,宇文佑對明珠的那些仇恨又瘋狂地湧上了心頭,他冷笑著道:“聾子,你等著瞧,很快你就隻能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了。
宇文初不會要一個聾子長伴他左右的,等你被他利用殆盡,他就會把趕得遠遠的,甚至殺了你。
”
他知道明珠聽不見,但是這樣的話,他光是說說,再想到她會被宇文初嫌棄拋棄,就會覺得很興奮很過癮。
沒有人知道,他多麽想要烏孫郡主也趕緊替他生一個白胖兒子,證明這天底下會生兒子的女人多的是,並不隻是傅明珠才可以生兒子,可是烏孫郡主始終生不出來,哪怕他日夜耕耘,尋醫問藥也生不出來。
敬松大怒:“臨安王請慎言!
”
明珠壓根就不去管宇文佑在說什麽,反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就是了,隻淡淡地吩咐敬松:“楊典軍,狗咬你,你也要給它咬回去麽?
走,誰敢再攔我就是為難英王府,就是和那些幾次三番想要謀逆的刺客是一夥兒的,你們隻管殺,殺光了太皇太後也不會說你們有錯。
”再雲淡風輕地問宇文佑一句:“你是不是想當街與英王府搏殺拚命?
”
宇文佑是來找茬兒的,當面鑼對面鼓的事情他暫時還不敢乾,他淡笑著收了長劍,對著明珠微微頷首,不懷好意地看了敬松一眼,大聲道:“我們走!
”
龍麟衛們便跟著他揚長而去,素梅啐了一口,罵道:“真是個不知所謂的惡毒東西,瘋狗。
”
明珠示意她放下簾子:“走吧。
”
馬車一路駛到宮門外,再不能坐車了,素梅隻好心疼地扶著明珠下來,心裡不是沒有埋怨,哪有這樣“心疼”人的親姑母呢?
變著法子地折騰還差不多吧?
卻見剛才一直不吭不哈的梅雨西湊上來笑道:“太皇太後有旨,英王妃身體有恙,特賜軟轎入宮。
”
軟轎麽,從前明珠沒有少坐,如今卻是要特賜了。
明珠瞅了梅雨西一眼,問道:“梅總管,剛才臨安王帶兵當街攔我車駕,對著我拔劍相向,你有什麽看法啊?
”
梅雨西面不改色地道:“那不是誤會嗎?
”因為知道明珠聽不見,他又和氣地對著素梅道:“請告訴王妃,是誤會,在宮中,無人敢這樣對她。
”
明珠一笑:“我想也是。
”除非是太皇太後想要大家一起去死。
敬松走到這裡就再不能往前了,他看向蘇嬤嬤和夏雪、夏露,得到保證之後他才退後一步,對著明珠殷切地道:“有件事忘了和王妃說,早起殿下也說要入宮和太皇太後娘娘稟報一下政務的,想來稍後王妃可以和殿下一起回府。
”
明珠聽不見,這話就是說給梅雨西聽的。
梅雨西微微一笑,表示自己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