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足足持續了一個半時辰。
鳳祈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等蘇識夏宣布手術順利完成,他幫蘇識夏將因為麻醉徹底失去意識的秦熠重新擡回床上後,蘇識夏還沒如何,他就先受不住地捂著嘴在床邊蹲了下來。
他也不是沒見過戰場上各種血腥的場景,可回想起剛才蘇識夏面不改色地用刀子劃開秦熠的傷口,伸手去檢查他腹腔內傷情的場景,鳳祈年還是止不住地臉色發白。
“第一次上手術台都是這樣的。
”
鳳祈年自閉地蹲在那兒整理情緒的時候,蘇識夏已經麻利的將不該出現在這屋裡的東西都重新收回了空間裡。
看鳳祈年擡眸用一種近乎“敬畏”的眼神瞅著她,臉色白的和躺在床上的秦熠都有得一拚了,蘇識夏強忍著笑,從空間裡取出一個裝著淡綠色液體的玻璃瓶遞到鳳祈年面前。
“這會兒胃裡不舒服吧?
你把這個喝了。
”
“這是我用秘方調配的果汁,喝了能讓你胃裡好受些,也有安神的功效。
”
鳳祈年接過玻璃瓶,瞧著那瓶子晶瑩剔透製作精緻,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看夠了之後,這才將那瓶子湊到鼻端嗅了嗅。
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混著特殊的果味,聞著就很好喝的感覺。
鳳祈年是真的不想再回想起剛才手術時的畫面了,聽到蘇識夏說這個能安神,他沒有任何遲疑仰頭便狠狠灌了一大口。
清涼的液體淌入喉中,鳳祈年的眼神登時一亮。
“還真是好喝!
這味道可比我以前喝過的那些果酒有滋味多了。
”
那是,這東西畢竟是她在現代就搞出來的,裡面的很多水果在這個世界根本連找都找不到。
“你喜歡喝的話,稍後我再送給你一些。
”
蘇識夏擡手指了指那瓶子,“不過這個瓶子你可得想辦法保存好,這東西被外人看到了,也會懷疑來源的。
”
鳳祈年擡眸瞄了蘇識夏一眼,聽出她是在暗示這玻璃瓶不是市面上能買來的普通物件。
他看向蘇識夏的眼神是越發好奇了,可蘇識夏不願意主動說,他倒是也識趣地沒有多追問。
沒關系,反正這妹妹都已經認回來了,他們兄妹以後有得是時間多多相處互相了解。
至於現在……她肯在他面前主動展現出她的能力,這已經充分說明蘇識夏還是願意相信他這個三哥的。
這就夠了。
“瓶子我當然要好好留著。
”
鳳祈年晃了晃那瓶子,站起身來看向蘇識夏笑道:“我們上面那兩個傻哥哥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把你找回來了,等以後見面了,我就把這瓶子拿出來給他們好好瞧瞧,這是妹妹給我的,沒他們的份。
”
看蘇識夏用一種“你幼稚不幼稚的”無語眼神瞅著他,鳳祈年擡高下巴得意哼道:“就算你以後也會給他們,那至少我也是第一個喝到的,我贏了!
”
蘇識夏著實不明白這種小事有什麽好爭的,不過看著鳳祈年那一副嘚瑟的模樣,她心底還是不由微微一暖,唇角也淺淺揚起了一抹笑來,主動許諾道:
“類似的飲品,我這兒其實還有很多種。
你若是真的喜歡喝這個,那以後這種味道的我就隻給你留著。
”
鳳祈年聞言登時更來勁了。
“還有其他的?
那得都拿出來讓我嘗個遍啊,那樣我才能挑出來我最喜歡的不是?
身為最先找到你的哥哥,我應該有優先挑選的權利!
”
這簡直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蘇識夏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他這茬,直接從他身邊繞過去,走到秦熠床邊,傾身調了調掛在床邊的輸液管。
“剛才的手術是挺成功。
”
蘇識夏道:“不過術後這段時間也很緊要,不能出岔子,他得一直掛水吃藥。
”
蘇識夏擡眸瞄了一眼支在床邊的輸液架,目光複又落回到鳳祈年身上,“至少三天之內,這東西都不能收起來。
”
“我明白。
”
鳳祈年喝著手裡的果汁,慢吞吞說著,“我會交代外面的人,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來。
這幾天,我親自在這邊守著。
”
“你守?
”
蘇識夏微有些錯愕的轉頭看向他,跟著搖頭,“還是我來吧。
”
“不行!
你的身子是個什麽狀況你自己是清楚的!
照顧病人可是得成天成夜的熬,你這身子哪兒受得住!
”
鳳祈年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蘇識夏的計劃。
“你必須回自己房間去好好休息!
我和你師傅已經聯系上了,明天他就會帶著小秦湛和你的那個貼身侍女一起過來。
”
鳳祈年的目光在秦熠身上掃過,像是不怎麽樂意似地又補了一句。
“一起來的還有秦熠的親信隨從,那些人總是信得過的,待秦熠情況穩定了,讓他的親信來貼身照顧他就行。
”
鳳祈年強調,“反正不用你親自來。
你這好不容易把秦熠的命給救下了,要是再把你自己的身子熬垮了那可怎麽辦?
我可找不來比你醫術更好的大夫了。
”
蘇識夏看鳳祈年堅持,也沒多辯駁,最後退讓了一步,說她隻在這邊守一晚。
“你也說了我現在身子弱,他今夜要是病情有什麽反覆,我不在他身邊,你還得再派人去我屋子那邊叫我。
與其來回奔波著折騰,還不如就讓我留在這兒。
”
“三哥你要是不放心,今夜你跟我一起守著就是了。
”
蘇識夏道:“我也怕中間自己撐不住就睡著了,有三哥你在旁邊看著,我也能更放心些。
”
蘇識夏的話都說到這地步了,鳳祈年心裡縱然不情願最後也隻能頷首答應。
想起屋裡這會兒隻有一張床,他還不忘又補了一句,“那晚上你就再用你那‘隔空取物’的本事把你那張古怪的床取出來。
和秦熠擠一張床,你就是睡也睡不踏實。
”
蘇識夏含笑應了,確認過秦熠這會兒狀況穩定之後,她緊跟著又看向鳳祈年,問起了渡安老道士他們一行人的情況。
“師傅他們離開上京城的時候還順利嗎?
湛兒他現在可好?
”
“他們出城的時候和守城軍打了一場,是硬從城裡闖出來的,秦熠的親衛多少有些死傷,不過你師傅他們倒是都還安好。
”
“至於小秦湛他……”
鳳祈年說到這兒,微微頓了一瞬,猶豫了片刻後,他還是開口道:“你師傅在信裡說,那孩子現在狀態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