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蕭，你……”燚烽眼皮狂跳，而事情的惡化也在進一步加劇，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韓蕭原本一息便要“分裂”一次，現在已經開始變成了三息。

　　速度正在變慢，韓蕭的氣息，也開始變得虛弱！

　　燚烽死死握住拳頭，心中卻不可遏製的生出一個讓他感到無比惶恐的想法：如果其他時空的韓蕭不再繼續出現，那是否意味著，他已經在未來，或者在過去已經死去了？

　　“可惡！
可惡啊！
”

　　燚烽無比懊惱地捶打地面，雙眸亦是一片通紅，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人……咳咳，終有一死……我這一生，能有你這樣一位兄弟，足矣！
”

　　韓蕭苦澀一笑，“兄弟，我的妻兒，便……便拜托你了……”

　　“不……不許你說這種蠢話！
你給老子好好的活著！
”

　　燚烽死死抓住韓蕭的衣領，忽地似乎想到什麽，猛地回頭看向淩峰，“恩公！
你……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是來幫我們的對不對！
求你，求你救救我的朋友，求你！
求求你！
！
”

　　說著，已然朝淩峰跪拜下來，不住地扣頭，額頭都撞得鮮血淋漓。

　　淩峰趕忙扶住了燚烽，輕歎一聲，沉聲道道：“我不一定能夠救你的朋友，不過，你朋友所說的那團光，或許，我……也能看到。
或許，在那光團之中，能夠發現些什麽！
”

　　“好！
事不宜遲，我們快過去！
”

　　燚烽騰得一下，一躍而起，目光看向已經虛弱，衰老不堪的韓蕭，緊了緊拳頭，沉聲道：“你給我撐住！
在我回來之前，決不許死！
”

　　韓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無力地點了點頭。

　　“弱水，替我照顧韓蕭，這一次，我和那位恩公一起去就行！
”

　　“烽……”

　　弱水深深看了燚烽一眼，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等的好消息！
”

　　燚烽輕輕撫了撫弱水的臉頰，這才凝目望向淩峰，咬牙道：“恩公，我們走！
”

　　淩峰微微點頭，眸中紫光一閃，正欲動身，卻見天邊一道驚雷轟然落下，緊接著，大地之上出現一片巨大的焦土。

　　轟轟轟！

　　沙石翻滾，雷鳴湧動。

　　下一刻，一道混身覆蓋著漆黑鬥篷的身影，驟然從天而降。

　　“不許去！
誰都不許去！
”

　　那個聲音之中，充斥著一種近乎於歇斯底裡的狂躁，哪怕隔著一層鬥篷，依稀都能感受到一對血色的眼眸，正死死盯住了下方的所有人。

　　“越界者，殺！
”

　　冰冷肅殺之音，令人毛骨悚然，虛空中，閃爍著漆黑的雷霆，竟然與燚烽的天邪暗雷，極為相似。

　　隻不過，對方身上的雷霆，邪氣更重，殺氣更深！

　　淩峰目光微微一凝，若有所思，然而燚烽卻根本等不了。

　　眼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性命危在旦夕，他如何能乖乖停在原地。

　　“擋我者，死！
”

　　燚烽催動天邪暗雷，身影浮空而起，暴喝一聲，便要衝向那神秘的鬥篷男子。

　　就在此時，卻是淩峰率先飛身而出，指了指西南方向的一處雪山，沉聲道：“那光團在那邊，你先過去，這裡交給我！
”

　　燚烽一聽，思忖片刻，便朝著淩峰所指的方向，飛射而出。

　　那鬥篷男子竟然也不阻攔燚烽，反而死死盯住淩峰，沉聲道：“這一次，你別想攔住我！
”

　　這一次？

　　淩峰眼皮微微一跳，果然是這樣麽！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隱藏在暗處的青蘿女帝神識傳音道：“青蘿前輩，你去暗中保護燚烽！
”

　　下一刻，就見一道青光一閃而過，青蘿女帝和青娑仙子，已經朝燚烽的方向，飛馳而去。

　　緊接著，淩峰眸中紫光閃爍，隨著天焰劃破天穹，淩峰竟是將那鬥篷男子，卷入了自己的獨立領域之內。

　　此處發生的一切都將與外界完全隔絕。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時間都變得無比緩慢，近乎於停頓！

　　淩峰踏著烈焰搭建而成的階梯，一步步走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鬥篷男子，沉聲道：“你是，燚烽吧？
”

　　鬥篷男子瞳孔微微收縮一下，旋即將遮擋住面容的鬥笠一把摘下，狠狠扔到一旁。

　　果然，黑紗之下遮擋住的那張臉，正是燚烽。

　　隻是，比起此刻的燚烽看起來顯得更加乖戾了幾分。

　　“你從未來而來吧？
”

　　淩峰輕歎一聲，自己的猜想，完全沒錯。

　　看來，他的時之源之所以忽然毀壞，並不是一個意外。

　　或許，隻是一輪因果的循環！

　　“你果然不簡單！
”

　　燚烽死死盯住淩峰，咬牙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敵人，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你更像是我的師父！
所以，師父，不要攔我，我要改變這一切！
”

　　師父？

　　改變一切？

　　淩峰眼皮一跳，看來自己和燚烽之間，還發生了不少連現在的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因為自己回到這個時空，改變了某些因果？

　　還是自己本就注定會回到這個時空，成為了這段過去的一部分？

　　淩峰說不清楚，但他所能做的，隻是讓既定的過去，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下去。

　　否則，必定招緻連他也無法承受的因果孽障。

　　這是大邪王，也就是淩峰最後接觸到的那個燚烽，對他的告誡。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你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

　　淩峰輕歎一聲，“燚烽，收手吧！
有些事情你如果不知道真相，也許，反而不會那麽痛苦！
妄圖改變過去，隻會招來更大的因果孽障！
現在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收手，回到你的時空，避免更大的不幸發生！
”

　　“少跟我說那些廢話！
即便是我死，也決不能讓韓蕭因我而死！
這是我欠他的！
這一次，我要救他！
我一定要救他！
”

　　一聲暴喝，燚烽周身，暗雷湧動，緊接著，一股淩峰感到無比熟悉的氣息席卷開來。

　　大殺戮術！

　　淩峰眼皮狂跳這個從未來時空回到此刻的燚烽，竟然已經創造出了大殺戮術！

　　隻是，他太過急功近利，也為自己未來死於大殺戮術的反噬，埋下了禍根。

　　淩峰輕歎一聲，覆手一掌，虛空之中，頓時凝聚一隻巨大的烈火手印。

　　那烈焰之手一把捏住燚烽，將他死死按在原地。

　　然而，燚烽竟然不惜燃燒本源精血，強行掙脫淩峰的束縛，同時一拳狠狠轟向淩峰。

　　“你不要命了麽！
”

　　淩峰瞪大眼睛，燚烽的瘋狂程度，甚至超越了自己！

　　他輕歎一聲，眸中紫光閃爍，刹那間，虛空之瞳凝聚，一條條虛空觸手，自虛空裂縫之中鑽出，將燚烽牢牢纏住！
燚烽掙脫不開，隻能歇斯底裡的咆哮起來，“讓我出去！
我要改變這一切！
無論是什麽代價都好，我願意付出一切，我甘願一命換一命！
”

　　“一命換一命？
”

　　淩峰搖頭歎息，“豈止一命！
你可知時瘟的由來？
”

　　近乎於癲狂的燚烽，終於冷靜了幾分。

　　他擡頭望著淩峰，“什麽意思？
”

　　“哎……”

　　淩峰握緊拳頭，滿臉悲憤之色，“時瘟的始作俑者，或許……或許就是我們。
”

　　“你……你說什麽？
”燚烽瞪大雙目，死死瞪住淩峰，“你把話說清楚！
”

　　“原來我還好奇，為什麽我借助時之源，返回未來的時候，時之源忽然碎裂開來。
而在看到你的時候，我終於全都明白了，那不是碎裂，而是因為在同一時刻，一下子出現了兩個時之源！
”

　　“你利用時之源，回到此刻，而我也在穿梭時間長河的同時，幾乎在同一刻，在這個時空發生了交匯，兩條時空長河的碰撞，才導緻了時序的扭曲和混亂！
又因為時之源脫離之時，並未自動關閉，因此才會不斷擾亂正常的時序，從而引發時瘟。

　　“可以說，所有因為時瘟而死去的人，都是因為你和我，擾亂了時空因果而造成的！
所以，你現在還覺得是一命換一命嗎？
你若是繼續執迷不悟，隻會帶來更大的悲劇……”

　　“不！
不！
這不是真的！
”

　　燚烽死死瞪大雙目，因為時瘟，玄帝城內已經死了無數同族。

　　甚至連虛尊的妻子，亦是感染時瘟而死。

　　而現在他才知道，竟然是因為自己，才釀成了這場災禍！

　　“不！
”

　　燚烽死死按住自己的腦袋，隻覺得頭疼欲裂，強烈的悲憤，懊悔，幾乎將他徹底擊潰。

　　淩峰輕歎一聲，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不願意告訴燚烽真相的原因。

　　這或許比殺了他還更加痛苦。

　　畢竟，在這太古時代發生的一切，對於自己而言，都已經是既定的歷史，不可改變的過去，是塵封在歲月篇章之中，無比遙遠的一頁。

　　而對於燚烽來說，卻是發生在身邊的悲劇。

　　“時之源，並不是可以用來改變過去的後悔藥，這世間的因果，連太虛宙龍都不敢輕易改變，人類又豈能隨意乾預。
”

　　淩峰輕歎一聲。

　　這是當初大邪王在傳授自己如何使用時之源的時候，告訴他的話。

　　淩峰雖然稍微改變了一些，但意思大概沒有變。

　　世上，並沒有什麽後悔藥。

　　“回去吧！
”

　　淩峰輕歎一聲，伸手一召，將燚烽丟開的鬥笠召了回來，旋即遞給了眼前的燚烽。

　　“在釀成更大的錯誤之前，回到屬於你的時空，一切，還來得及！
”

　　燚烽無力地接過鬥笠，深深看了淩峰一眼，“如果一切能重來，我寧願你從沒有教過我如何使用時之源……”

　　“……”

　　淩峰沉默了一下，原來，竟然是自己教會了燚烽使用時之源。

　　歷史的因果，似乎完成了某種閉環。

　　“可惜，沒有如果……”淩峰輕歎一聲，他還是必須借助這個時刻燚烽的力量，來開啟時之源，才能回到未來。

　　又或者說，如果他不知道這一切，或許還可以讓眼前的這個燚烽，幫他回到未來。

　　但現在，他明白了一切，反而必須去教燚烽掌控時之源。

　　否則，時空的因果，又將就此改變。

　　想到此處，淩峰不禁搖頭歎息，或許，這次失去時之源，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輕歎一聲，淩峰收回了自己的領域。

　　外界的時間，也隻是才過去了一瞬而已。

　　燚烽已經重新戴上鬥笠。

　　他深深看了一眼韓蕭的方向，又看了看淩弱水，終究還是轉身準備離開。

　　“你……”

　　就在此時，卻是淩弱水叫住了燚烽，“你是烽麽？
”

　　燚烽愣在原地，沒想到淩弱水竟然能夠認出自己？

　　他扭頭看向淩峰，心中一陣後怕，不知道這個意外，是不是又會改變什麽。

　　那該死的因果，到底還要如何玩弄自己才夠？

　　“看來，你是他。
”

　　淩弱水緩緩站起，望著燚烽的背影，沉聲道：“我也隻是猜測，一樣的天邪暗雷，還有一樣的氣息，隻有你這個粗心大意的家夥，才會連自己都認不出吧。
”

　　她說的，當然是現在這個時空的燚烽。

　　淩峰凝目看向弱水，不愧是淩太虛的妹妹，她的天子之眼，或許也有著類似的時空法則之力吧。

　　弱水咬了咬銀牙，繼續道：“我能夠從你剛才的吼聲中，感到深深的絕望，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在你的那個時空，我是否還在你的身邊，但如果你感到痛苦和絕望的話，我在！
我一直都在！
”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燚烽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情緒的爆發，一把摘下鬥篷，撲向了弱水，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一旁的韓蕭本尊，艱難地睜開眼眸，朝著燚烽微微一笑，“兄弟，如果你是因為沒能救我才回到現在，那麽，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動，但，那實在是太愚蠢了！
你無需感到悔恨，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韓蕭！
”

　　“韓蕭！
”

　　燚烽緊緊握住了韓蕭的手掌，咬牙道：“生或死，未來或過去，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

　　望著眼前這一幕，淩峰心中暗自感慨。

　　也許，正是因為今日的救贖，後來的大邪王，才能在放逐之地，一直堅持下去吧。

　　就在此時，自西北方向，隻見一道道金色光柱，衝天而起。

　　那光柱之中，湧動著無比恐怖的紊亂時序。

　　一旦混亂時序之中的時空潮汐爆發，那麽，首當其衝的，山腳下的整座玄帝城，都將被瞬間吞沒在時空亂流之中。

　　燚烽咬了咬牙，想要出手。

　　然而，卻是淩峰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朝他搖了搖頭，“讓過去回歸過去吧，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