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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將星》1.第1章 女將

重生之女將星 千山茶客 3304 2024-06-14 17:09

  第1章 女將

  大魏慶元六十三年,春三月,雨蒙蒙,城裡的新綠籠在一層煙霧中,淅淅瀝瀝的潤濕一片土地。

  京城許氏的宅子,房頂瓦片被雨水洗的透亮,顯出一層勻淨的光彩。
這是從雲洲運來的半月瓦,據說有月時,月光照上房頂,似螢火棲住,這瓦燒製工藝複雜,價錢也不簡單,滿滿一屋頂瓦片,便是平常人家數十載的辛勞。

  不過京城許氏,綢緞生意布滿全國,一房瓦片至多九牛一毛。
許大人乃當今太子太傅,育下二子,長子許之恆單特孑立,年紀輕輕已是翰林學士,京城人人稱讚。
許之恆亦有妻室,十八歲時,娶了武將禾家二爺的嫡女禾晏。
禾家大爺家的嫡長子禾如非乃當今陛下禦封飛鴻將軍,一文一武聯姻,也算門當戶對。

  “夫人,您要什麽?
”穿著薄衫的嬌花一般的丫鬟遞上一杯熱茶,脆生生的道。

  “我出去走走。
”禾晏回答,將茶水一飲而盡。

  “可是外面在下雨……”

  “無事,我打著傘。

  丫鬟望著面前的年輕女子,許家是書香門第,女子打扮皆是清雅風流,許大奶奶也是一樣,隻是碧青的羽紗緞衫穿在她身上,總有種格格不入的小氣。
其實許大奶奶長得很好看,五官分明而英氣,一雙眼睛如被洗淨了的湖水,澄澈而悠遠……可惜是個瞎子。

  許大奶奶也不是天生的瞎子,是在嫁入許家的三個月後,突患奇疾,高熱兩天兩夜,醒來就看不見了。
許家遍請神醫,仍然束手無策,後來許大奶奶就不常出門了。
一個瞎子出門,總歸是不方便的。

  禾晏走到了院子池塘的涼亭裡。

  她嫁進許家一年,三個月就瞎了眼,剩下的九個月,她學著不用眼睛生活,適應的很好。
隻是偶爾會懷念看得見的日子,比如現在,她能聽見雨水落盡池塘蕩起漣漪的聲音,感覺到池塘的紅鯉爭食,但什麽都看不見。

  看不見的春光才是好春光,如同看不見的人。

  大概瞎的太早了,以至於她連許之恆現在的樣貌也記不大清了。
能記起的,是十四歲的時候看見的許之恆,一身青衣的少年笑容和煦的對她伸出手,現在的許之恆是不會對她伸出手的。
雖然他也待她溫和有禮,可是隱隱隔著的一層什麽,禾晏能感覺出來。

  但她不會說。

  年少時候多年的行伍生活,她學會用男子的身份與男子打交道,卻不懂如何做一個女子。
所以她隻能看著許之恆同姨娘賀氏溫柔繾綣,既傷心又厭倦。
索性後來看不見了,連帶著這些傷人心的畫面也一並省去,百得了許多清閑。

  她安靜的坐在涼亭裡,忽然又想起少年時的那些年,隨軍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春日,雨水蒙蒙,她坐在軍士們中間,微笑著飲下一碗烈酒,感到渾身都熱起來。

  這熱意霎時間席卷了她的全身,禾晏扶住欄杆,喉間湧出陣陣甜意,“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有人的腳步聲慢慢逼近。

  禾晏問道:“小蝶?

  沒有回答,腳步聲停住了,禾晏微微皺眉:“賀氏?

  片刻後,女子的聲音響起,“夫人好耳力。

  胸口翻騰起奇妙的感覺,多年的直覺令她下意識的做出防備的姿勢。
賀氏一向溫婉小意,與她在府裡也沒說過幾句話,忽然的前來,這般隱含得意的語氣,禾晏感到不安。

  但她也很奇怪,她不是稱職的主母,在府裡更像是一個擺設。
阻止不了賀氏邀寵,一個瞎子對賀氏也沒有威脅,賀氏沒必要,也沒理由對付她。

  “何事?

  賀宛如撫了撫鬢邊的發簪,那是許之恆昨日送她的,忽然又想起面前的人看不見,遂有幾分遺憾的收回手,道:“夫人,您懷孕了。

  禾晏愣在原地。

  “前幾日替您看眼睛的大夫把過脈,您是懷孕了。

  禾晏在不知所措中,生出一絲欣喜,她正要說話,聽見賀氏又歎息了一聲:“可惜”。

  可惜?

  禾晏嘴角的笑容隱沒下來,她問:“可惜什麽?

  “可惜這孩子留不得。

  禾晏厲聲道:“賀氏,你大膽!

  她柳眉倒豎,目光如刀,雖是瞎子,卻神色攝人,賀宛如一瞬間也汗毛直起。
不過片刻,她穩了穩心神,隻道:“這可不是我一人說的,禾將軍。

  禾將軍三個字一出,禾晏頭皮一麻,她問:“你知道什麽?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
禾將軍,這麽大的秘密,你說,禾家和許家,怎麽敢容下你呢?

  禾晏說不出話來。

  禾家在沒出飛鴻將軍這個武將時,和大魏所有的勳貴家族一樣,甚至瀕臨沒落。
十九年前,禾家妯娌二人同時分娩,禾家大奶奶生下禾如非,禾家二奶奶生下禾晏。

  爵位是該落在禾如非身上的,可禾如非生來體弱,大夫斷言活不過三歲。
禾如非死去,禾家的爵位被收回,整個家族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禾家人商量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讓禾晏代替禾如非,禾如非則謊稱是禾晏,天生體弱被送到廟裡長養。

  禾晏就頂著禾如非的身份長大,她雖生在二房,卻長在大房。
她自小就當自己是男孩子,喜歡練武,十四歲時,背著家人投了撫越軍的名,漸漸在戰役中聲名鵲起,甚至親得陛下嘉封,賜號飛鴻將軍,得到了機會進宮面聖。

  也就是這個時候,送到廟裡“養病”的禾如非歸來了。

  禾如非沒死,甚至平平安安活到了十八歲。
看上去身姿敏捷,康健俊美。
於是一切歸回原位。

  禾如非見了陛下,成了飛鴻將軍,禾晏還是禾晏。
一切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困難,為了預防今日出現的情況,禾家早就規定,禾晏過去面具示人,沒有人見過禾如非的長相。
而禾晏,被禾家人安排著,嫁給了當今翰林學士,青年才俊許之恆。

  許之恆英俊溫柔,體貼有禮,婆母亦是寬厚,從不苛待,對女子來說,當是一樁再好不過的姻緣。
禾晏也曾這麽以為,直到今日。
溫情的假面被撕開,血淋淋的真相,比她在戰場上遇到過最難的戰役還要令人心涼。

  “當初那碗毒瞎你的湯藥,可是你族中長輩親自吩咐送來。
隻有死人才會守住秘密,你活著——就是對他們天大的威脅!

  “你服藥的時候,大少爺他就在隔壁的房間看著呢。

  “你死了,禾家和許家隻會松一口氣,這隻怪你自己。

  禾晏揚聲大笑。

  怪她?

  怪她什麽?

  怪她不該為了家族利益頂替禾如非的身份?
怪她不該癡迷武藝學成投軍?
怪她不該在戰場上蹈鋒飲血,殺敵緻果?
還是怪她不該親得陛下禦封飛鴻將軍,讓禾如非領了她的功勳?

  怪她,怪她是個女子。
因為是個女子,便不可用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建功立業。
因為是個女子,便活該為禾家,為禾家的男子鋪路犧牲。
說到底,她高估了禾家的人性,低估了禾家的自私。

  而許之恆……她應該早就瞎了眼,才會覺得他很好。

  “你笑什麽?
”賀宛如皺眉問道。

  “我笑你,”禾晏朝著她的方向,一字一頓道:“我笑你可笑。
我因秘密而死,你以為你知道了這個秘密,還活的了嗎?

  賀宛如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嘴硬,來人——”

  迅速出現的護衛將禾晏團團圍住。

  “殺了她!

  柳枝,是可以成為兵器的。
柔且韌,如同女子的手。
分明是輕飄飄的枝丫,上面還帶著新生的嫩芽,就像是繡著花的寶劍,便能將對手的刀拂開。

  賀宛如也是聽過飛鴻將軍的名號的,她知那女子驍勇善戰,不似平凡姑娘,可隻有親眼見到,才知道傳言不假。

  禾晏已經瞎了,可她還能以一當十,一腳踢開面前的護衛,仿佛要從這陰森的宅院中突破重圍,駕馬歸去,無人可攔。

  可是倏而,她就如中箭的大雁,從半空中跌落,吐出的血濺在草叢裡,如星星點點野花。

  那杯茶……小蝶遞給她的那杯茶。

  她失去了視力,現在連五感都失去了,成了一個真正的瞎子,困獸之鬥。

  他們為了殺掉她,還真是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一群蠢貨,趁現在!
”賀宛如急道。

  禾晏想擡頭,“啪”的一聲,膝蓋傳來劇痛,身後的人重重擊打在她的腿上,她雙腿一軟,險險要跪,可下一刻,背上又挨了一拳。

  拳頭七零八落的落下來,雨點般砸在她身上,五髒六腑都在疼。

  他們不會用刀劍傷她,不會在她身上留下證據的痕跡。

  有人扯著她的頭髮把她往池塘邊上拖,將她的腦袋粗暴的摁了下去,冰涼的水沒過眼睛、鼻子、嘴巴,沒過脖頸,禾晏再也說不出話來。
身體沉沉的下墜,可她掙紮著向上看,水面離她越來越遠,天光處像是日光,一瞬間像是回到了故鄉,恍惚聽見行軍時候唱的歌謠,夥伴們用鄉音念著的家書,伴隨著賀氏驚慌哭泣。

  “來人啊,夫人溺水了——”

  她,想回家。

  而她無家可歸。

  寶貝們好久不見!
先發個開頭佔個坑,攢點存稿再正式開始連載。
期待的搓手手~(我們晏晏好慘一女的,希望大家好好愛護她/(ㄒo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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