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周棠會以為那玫瑰花是徐清然送的。
他送周棠的花,沒打算留名,隻是因為想送,也隻是因為她聽說周棠團隊裡有兩個男的對周棠有意思,他想用這種舉動委婉的提醒一下那兩個男生,缺不料為徐清然做了嫁衣。
所以,周棠都這樣誤會了,那徐清然怎麽補解釋清楚,想將錯就錯,讓周棠越是欣賞他的人品?
又或者想用這種方式惡心他陳宴?
他就不信徐清然會猜不到那花是他送給周棠的。
回到別墅後,陳宴依舊習慣性餓坐在沙發上抽煙。
他找個黑暗裡的偷窺狂一樣,又像個孤獨的守望者,目光順著落地窗落定在隔壁周棠的別墅,他看到周棠別墅一樓的燈光逐漸熄滅,看到周棠二樓主臥的燈光亮起,直直周棠主臥的燈耶徹底熄滅,他才稍稍回神過來,修長的眼睛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來。
周棠在他眼皮下過得真是舒坦!
也明明是她在高中招惹了他三年,也明明他最初拒絕她的表白是因為保護她的命,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周棠早就忘了對他的情意,而他還陷在感情的深淵裡無法自拔!
陳宴思緒雜亂,內心煩膩,手頭的煙也一支支的接著抽。
直至胃再度有點發痛時,他才掐滅了煙頭,上樓吃了胃藥才休息。
第二天,周棠早早起來收拾,因為要出差工作的緣故,她穿得有點職業風,整個人看著整潔而又精乾。
待坐上陳宴的車時,便見陳宴西裝革履,滿身矜貴,隻是,他似乎昨晚沒睡好,這會兒的精神不怎麽好,臉色是顯而易見的蒼白和疲倦。
眼見她坐上了車,他淡然的朝她打了個招呼。
周棠急忙點頭回應。
前方坐在副駕的楊帆忍不住朝陳宴說:“陳總,早餐很重要,你多少都得吃點,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
陳宴似乎根本沒什麽胃口,語氣淡漠,“不用。
”
楊帆眉頭皺起,滿臉無奈和擔憂,而後竟扭頭求助似的朝周棠望來。
周棠神色微動,自然是明白楊帆的意思。
可陳宴這麽大的人了,他不想吃早餐還能逼著他吃?
而且她現在說話,也不一定有用,反而還會打擾到陳宴,畢竟陳宴最近對她沒什麽意思了,即便最近幫了她,也是點到為止,而在感情方面,他也已經完全放棄她了。
周棠朝楊帆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楊帆臉上驀地增了幾絲失望,尷尬的朝她笑了一下,沒多說什麽。
車子一路往前,陳宴也一直都在閉眼小憩,似乎真的很累。
周棠也以為陳宴會一直睡到機場,不料片刻後,陳宴竟開始咳嗽。
這可急壞了副駕的楊帆,楊帆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急忙朝陳宴遞來保溫杯和早餐,一面憂心忡忡的說:“陳總,您還是吃點東西喝點水吧,您昨晚都沒有怎麽吃,早餐再不吃的話,你身體容易垮掉。
而且你的胃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吃點吧!
”
陳宴閉著眼斷斷續續的咳嗽,沒說話。
楊帆似乎特別無奈,求助的眼神再度落到了周棠身上。
周棠擡眼掃了楊帆一眼,猶豫了一下,終還是說著楊帆的話朝陳宴說:“楊特助說得對,陳宴,喝點水吃點東西吧。
”
她沒料到陳宴胃病明明那麽嚴重,但他竟然連續兩頓都沒好好吃飯。
她也一直知道陳宴對他自己特別狠,對他自己的身體也不看重,但如今他這樣疏待他自己,無疑上有點過了。
“沒胃口。
”正這時,陳宴難得的擡眼朝她掃了一眼,沙啞的回了一句。
周棠下意識的又說:“沒胃口也還是努力吃點吧,墊點底,等會兒還要吃藥。
”
陳宴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稍稍深了半許。
周棠坦然而又誠懇的讓他打量。
則是片刻後,陳宴蒼白的臉明顯放緩了幾絲表情,朝她說:“嗯。
”
嗓音落下,他便伸手接過了楊帆遞來的保溫杯和早餐,喝了一口水後,就開始吃起早餐來。
他吃得很安靜,動作戲的很優雅,隻是他吃得太慢了,眉頭也皺起,似乎真的很內胃口,不過是在周棠面前強行而又乖順的癡東西。
楊帆釋然而又感激的朝周棠點頭。
周棠然了楊帆一眼,視線再度朝陳宴落去,也是這般細緻的打量之際,她發現陳宴最近似乎瘦了很多,整個人瘦骨嶙峋的,情緒也不怎麽高,給人一種莫名的揪心感。
陳宴吃完了一小塊蛋糕,就徹底不吃了。
到了機場後,他連眼都沒眨一下就直接就著溫水將那把胃藥給吞了下去。
周棠覺得他所有舉動都很淡漠,就仿佛這個世間再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徹底的心悅一下,或者心緒波動一下。
趁著陳宴去洗手間的時間,楊帆坐到了周棠身邊,忍不住說:“周棠小姐,剛剛在車上,多謝你了。
”
周棠緩道:“不用謝,我也是舉手之勞而已。
”
楊帆搖搖頭,“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是特別棘手的事,陳總的性格你是知道了,我們的勸話,他大多是不聽的,也幸虧有你,周棠小姐。
”
說著,目光朝衛生間的方向落去,繼續道:“自打陳總的母親去世,陳總對周圍一切都沒什麽興趣了,他其實沒我們看到的那樣堅強,他母親去世後的那兩天,他想過自殺的,隻是被我和江總攔下來了。
”
周棠目光一顫,深吸一口氣。
陳宴自殺?
楊帆繼續說:“陳總對名利沒那麽在意,所以這世上能打動他的東西不多,如今他母親不在了,他就更孤獨了,更沒什麽追求了,卻耶正因為這樣,我和江總才特別擔心他,怕她什麽時候又要做傻事。
”
周棠滿目複雜。
她實在不敢將往日那在泥濘中摸爬滾打都堅韌不屈的陳宴和自殺聯系到一起。
因為在曾經那般的逆境裡,他都沒有選擇用死亡來逃避,更沒半分脆弱。
難道是王素芳的去世,真的給陳宴緻命的打擊?
周棠沒有懷疑楊帆的話,因為她知道王素芳對陳宴來說比他的命還重。
而且陳宴最近的性子似乎真的有很大的變化,他變得沒那麽容易情緒化了,也變得越發低沉了……所以,他的心理個情緒真的出了大問題,保不準什麽時候,他就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周棠覺得陳宴病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楊帆仔細的將周棠的所有反應收於眼底,祈求似的囑咐道:“周棠小姐,這次出差,我無法跟著陳總一起去,我今天要回國一趟,去處理萬盛集團總部的事,所以,等會兒我們就會分道走,但我又實在不放心陳總的身體和心理,所以後面幾天,就拜托周棠小姐多照顧陳總了,也盡量多關心一下他的情緒,如果陳總有什麽異樣的話,請周棠小姐立即與我聯系,我代表整個萬盛集團,感謝周棠小姐了。
”
周棠滿目複雜,沉默了好一會兒,緩道:“我會盡力去做,但陳宴這種情況,最好還是要去醫院……”
沒等周棠後話道出,不遠處便揚來一道淡漠沉寂的嗓音,“你們在聊什麽。
”
周棠下意識的噎住後話擡頭望去,便見陳宴滿目深邃,正朝她和楊帆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