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做了噩夢，在去體育場的路上，沈優有些無精打采的，一句話都沒說。

　　集合後，教官讓他們依次報數，確認人來齊之後，便宣布從今天起，每天早上集合後的第一項訓練任務就是跑步，以集合地為起點，繞著整個學校跑步。

　　周圍的人發出哀嚎，沈優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聽到旁邊站著女生小聲地問她身邊的人，“你覺得導員今天會過來嗎？
我不想跑步，能不能找教官請假啊？
”

　　被她搭話的人遲疑了一下，“很難說誒，她昨天不是才說隨時都可能來監督我們嗎？
我可不敢請假，害怕，畢竟長這麽大都沒被老師通報批評過呢。
”

　　女生歎了口氣，“唉，你說的有道理，算了算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咬咬牙跑步吧。
”

　　雖然劉茫在領著他們跑步之前詢問過有沒有人身體不舒服想請假，但有昨天的前車之鑒，沒人敢吱聲。

　　今天的太陽和昨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穿著的鞋子很硬，而且做工比較粗糙，有些人的鞋碼甚至都不是完全合腳的。

　　昨天站軍姿和做一些基本動作的時候，大家的感受都集中到了熱、曬或者累上，但這會兒跑起步來就很痛苦了。

　　晨跑是統一要求，他們連是跟著大部隊跑的，前後都有其他隊伍，在跑步的時候，還要注意保持隊形不能散，所以速度不算慢，而且就算累了也不能說停就停，所以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才跑到一半，沈優就有點受不了了。

　　她是37碼的腳，平時穿這個尺碼的鞋子都是正正好甚至偶爾還有點寬餘的，所以在領鞋子的時候她拿的也是這個尺碼，試穿的時候剛剛好，雖然寬餘的空間幾乎沒有，但昨天穿了一天下來，沈優感覺還能接受。

　　可是跑步就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發力的方式不太對，她感覺自己的腳趾被鞋擠得有點疼，越跑越疼，都給她疼精神了，可教官就在旁邊吹著哨子讓他們加快速度堅持跑，不能掉隊，沈優擔心劉茫記仇借題發揮，便咬著牙繼續跑，不動聲色地調整跑步的姿勢，改變受力點，希望能緩解疼痛。

　　跑了一圈之後，教官們便宣布解散，讓他們先去吃早飯，半個小時後再回到原地集合。

　　走去食堂的路上，沈優感覺自己的幾個腳趾都傳來隱隱的刺痛感。

　　黎清漪跑步的時候就在她的身後，看得出她跑步的姿勢有點奇怪，見她走路的姿勢和平時不太一樣，微微蹙眉，目光擔憂：“你的腳還好嗎？
”

　　沈優哭喪著臉，“不太好，感覺好像磨出水泡了。
”

　　雖然她已經往鞋子裡墊了幾層鞋墊，可還是很硬很磨腳。

　　許靜遲疑道：“那怎麽辦？
實在不行，你待會兒請個假，在旁邊休息一下？
”

　　薛曉菲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提議，“我們晨跑導員都沒來，她今天說不定沒空來。
”

　　走到食堂，早餐窗口前又是熟悉的長龍大隊。

　　薛曉菲自告奮勇：“優優，你找個地方坐著等我們，就不用去排隊了，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幫你買。
”

　　沈優倒沒拒絕，笑著道：“好，謝謝曉菲！
幫我買個肉包和一杯豆漿吧，我把錢發給你。
”

　　-

　　沈優沒有請假。

　　本以為今天還得繼續練站軍姿，但集合之後，劉茫卻帶著他們練起了原地踏步和喊口號。

　　大概是教官們約好了，沈優聽到旁邊不知道哪個營哪個連的隊伍也在練習原地踏步和喊口號，聲音嘹亮又整齊。

　　見狀，劉茫像是有些不服氣，在旁邊的隊伍開始練習的時候，也起了個頭，想讓他們同時練習，“喊口號的時候都大聲點，動作整齊點！
”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勝負欲，沈優表示無法理解，但在口令下，還是配合著擺起胳膊，忍著疼痛擡腿踏步，喊口號。

　　不過可惜的是，旁邊隊伍的聲音比他們要響亮得多，一起喊的時候，聲音都快把他們給蓋住了，沈優有幾秒鍾甚至都聽不清劉茫喊的口令。

　　果不其然，一場練習下來，劉茫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雖然他臉上帶著笑，但沈優怎麽看，都感覺那笑容透著幾分咬牙切齒的猙獰意味，“不是讓你們喊口號的時候大點聲嗎？
你們是沒吃飯還是怎麽樣？
！
”

　　沒人吱聲。

　　這時，梁子梅又撐著她拿把傘出現了，見劉茫心情不虞，便站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

　　劉茫掃了梁子梅一眼，見她沒有說話的打算，便道：“再來一次，你們輔導員可就在旁邊看著啊，都表現好點兒！
”

　　說完，便喊起了口令。

　　……怎麽還來啊。

　　沈優在心裡無奈歎氣，無比懷念昨天的站軍姿時刻，但仍是照做。

　　劉茫突然呵斥：“第四排第六個女生，腳擡高點！
”

　　沈優：？

　　第四排，不就是她們這排嗎？

　　第六個是誰……？
等等，她是第幾個來著？

　　遲疑一瞬，沈優正想偷偷數一數，劉茫的聲音便再次響起：“說的就是你，還想往哪裡看？
自己的動作沒有做到位，心裡沒點數嗎？
！
”

　　沈優：“……”好的，看來說的是她沒錯。

　　除了沈優以外，劉茫還點了幾個人，無非是胳膊甩得不夠用力，不要聳肩之類的。

　　又是一輪原地踏步+喊口號的練習結束，劉茫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滿意三個字了。

　　見狀，梁子梅緩緩開口：“教官，想要更準確地找出問題，不如讓他們一排一排單獨練。
”

　　有道理！

　　劉茫被她提醒，頓時如醍醐灌頂，“都站好，一排一排地練！
”

　　看著前幾排分別在劉茫的口令下單獨練習，沈優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了避免被他挑刺，在輪到她們這一排的時候，沈優咬牙忍耐腳上的刺痛，盡可能地在踏步的時候把腳擡高，把動作做標準。

　　然而在她們這排的練習結束後，劉茫並沒有立即走到下一排的旁邊，而是沉默了片刻。

　　“第四排，出列。
”

　　沈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