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時很少笑的。

　　隻有在幫自己解決了棘手的難題和麻煩的時候，聽到自己的贊揚，她才會非常吝惜的露出一點點笑。

　　“哈哈……咳咳……哈……咳咳……”

　　程靈支離破碎地趴在地上，邊笑邊咳着血沫。

　　她艱難地捂着胸口，像破風箱一樣喘息着，她努力仰着頭，看着自己。

　　她的嘴唇開合着，似乎想要說什麼。

　　“……”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接着，她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将趴着的身體翻過來，仰頭望着天。

　　鮮血和生命力，迅速從她體内流逝。

　　她漆黑的瞳孔，凝視着天空中飛過的飛鳥。

　　幾秒種後，她的瞳孔慢慢放大，痛苦的喘息聲越發微弱，最後徹底消失了……

　　程靈，隻是自己養着的衆多工具人中最棒的一個——但再棒，也就是個工具罷了，死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他發現，自己錯了。

　　自從程靈死了以後，她就一直出現在自己的夢裡，出現在任何地方。

　　她在沖着自己喃喃自語。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直到這次噩夢，讓他聽清了程靈的話——

　　她的聲音非常輕快，像唱歌一樣對自己說：“我會回來的，親愛的養父大人。
”

　　然後，她才頭一歪，死了。

　　面對養女的屍體，他想逃離。

　　可他的腳，像生根了一樣，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定在原地不動。

　　阿莫斯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于是，他掙紮着讓自己醒過來——

　　可無論他如何想辦法，都無法叫醒夢中的自己。

　　就在這時，更詭異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地上那具毫無生氣的傷痕累累的屍體，翻了個個兒，四肢随後向外翻折，像一隻巨大的蜘蛛。

　　而後腦勺原本被濃密黑發覆蓋的地方，浮現出一張十分清晰的臉。

　　正是方文谏的女伴——華國女星的臉！

　　那女人勾唇冷笑：“親愛的養父大人，我回來了。
”

　　她就這樣，倒折着四肢——膝蓋都朝向内側，飛快地朝自己爬來，然後順着雙腿，爬道了自己身上，用那倒折的雙手，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

　　站在書房窗邊陽光中的阿莫斯，狠狠地打了個冷戰。

　　他下意識的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裡還殘存着痛感。

　　肯醫生解釋說，那是阿莫斯在做噩夢的時候，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導緻的。

　　阿莫斯吐口氣。

　　此刻他獨自一人呆在書房裡，都感覺瘆得慌——實在是夢裡那女人爬動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叮鈴鈴——”

　　書桌上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吓得阿莫斯的心髒驟停了幾秒，随後才狂跳動起來。

　　阿莫斯罵咧咧的接起電話，沒想到，這通電話，居然來自德克薩斯州的州長：“嘿，阿莫斯，你個無情的老家夥，聽說你要舉辦生日宴會，居然沒請我？
”

　　阿莫斯哈哈一笑，“怎麼可能不請您？
我的助理慢手慢腳的，正在去送請帖的路上——”

　　“就知道老夥計不會落下我的，我到時候一定會帶上你最愛的香槟到場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異常熱情地聊了好一會兒。

　　最後才挂了電話。

　　剛一放下電話，阿莫斯就臭罵起來：“媽的德州豬，什麼玩意兒，敢跟我這麼沒大沒小——是不是以為我要完蛋了？
嘿，想越過我？
門兒都沒有！
”

　　德州州長，是阿莫斯的政敵，兩人的家族背景，發家曆史都非常相似。

　　這些年，一直是阿莫斯更勝一籌。

　　直到最近。

　　這個老東西根本就不是想來為自己慶生，就是想親自來看看自己身體狀況的！

　　——“是時候放下過去的人和事了”，馬歇爾的話，回響起來。

　　是啊！

　　自己不能止步于此！

　　程靈已經死透了！

　　他還有偉大的夢想呢——借助合濟會的力量，幹掉政敵！

　　他，阿莫斯·喬艾斯，可是立志要成為下一任總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