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江城醫院産科。
林聽被推進了手術室,期間醫生出來讓他簽了幾份單子。
具體說了什麼,他記不清了。
隻記得幾個字,孕婦大出血,有生命危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他呆坐在手術室前。
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頹廢,看着那亮着的紅燈,心中萬般愧疚,擡手在自己臉上猛的扇了幾巴掌。
他就不該告訴她。
手術室門打開。
林聽被醫生推了出來,他急忙走上前去詢問。
“醫生,她怎麼樣了?
”
“血止住了。
”
“孩子呢?
”
醫生面色凝重,微微搖頭。
“沒保住。
”
江遇心猛地下沉,陷入無盡的愧疚之中。
看着病床上面色慘白的林聽,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又該怎麼跟她說,她的孩子沒了。
翌日。
林聽睜開眼,手指微微動了動,視線環顧四周,确定自己是在醫院。
她擡手撫上小腹。
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此刻變得平坦。
“我的孩子…”
她肩膀止不住的顫抖,喉嚨像是卡了根刺一般,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感覺渾身止不住的發冷,蜷縮起身子,胸口傳來密密麻麻的讓她窒息的痛。
她的孩子沒了。
一天裡,她不僅失去了丈夫,還失去了他留給她唯一的孩子。
江遇從未見過林聽這副模樣。
萬念俱灰,整個人放佛被抽空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深知,此刻任何話于她而言,都太過蒼白。
就隻能這樣安安靜靜的陪着她。
至此之後。
林聽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不論江遇跟她說什麼,她都像是聽不見一般。
隻是眼神是空洞的看向窗外,誰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彷佛世間萬物于她而言都失了顔色。
與此同時。
另外一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秋水台前。
車窗徐徐搖下來。
男人英氣深邃的五官漸漸顯露,t深邃的雙眸,高挺的鼻子,眉骨處有條細小的疤,隻是短寸頭與他往日的形象有所不同,但卻不影響他矜貴禁欲的氣質。
“祁爺,到了。
”
司機拉開車門。
男人邁着闊步走了下來。
止不住上揚的嘴角,輕盈的步伐,以及眼底難以掩飾的喜悅,都在表達着他迫不及待想見林聽的心情。
“先生,您活着回來了?
”
姜楠見祁年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面前,眼中掩飾不住的驚喜跟詫異。
“活着回來了?
”
祁年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在M國受傷昏迷的消息,對國内是一直封鎖的。
“網上都傳您在國外遇刺了,我還以為您……”
“夫人呢?
”
“夫人……”姜楠神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在樓上是不是?
”
還未等姜楠回答,祁年便迫不及待的上樓,因為在病床上躺了許久的緣故,他上樓的步伐有些不穩,但不妨礙他此刻迫切想見林聽的心。
推開卧室門。
“林聽,我回來了。
”
房間空無一人,浴室,衣帽間,書房,所有林聽可能會去的房間,他都找了一遍,完全沒有林聽的身影。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夫人不在家?
”
姜楠吞吞吐吐:“夫人她……”
“她去哪了?
”
姜楠将頭埋的低低的,聲音咕哝着:“夫人不見了。
”
“不見了?
到底怎麼回事?
”
他陡然間拔高的聲音,将姜楠吓得直哆嗦。
“夫人三天前從别墅離開後,就沒再回來,我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
”
祁年心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他拿起手機。
“查下夫人現在的位置。
”
“是,祁總。
”
很快手下便傳來了消息。
“找到夫人了,她在江城醫院8樓,産科32床。
”
“她住院了?
”
祁年心中一驚,沒有絲毫猶豫耽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去江城醫院!
”
沈清然突然出現在他車前。
攔住了他。
“阿年哥!
”
“清然,你怎麼在這?
”
“阿年哥這是要去哪?
”
“去江城醫院。
”
“你知道嫂子住院了?
”
“她怎麼了?
”
沈清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祁年見她遲遲不說話,心中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不說算了,司機開車。
”
“阿年哥,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
還未等祁年答應,沈清然便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兩人剛趕到醫院,便看見林聽被江遇攙扶着走了出來,上了江遇的車。
“林聽!
”
祁年剛想走上前去喊住她,便被沈清然一把抓住了。
“阿年哥,還是别去了。
”
祁年看向沈清然。
眸底滿是不理解。
“你這話什麼意思?
”
“嫂子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
“什麼?
”祁年一臉的難以置信。
“阿年哥,你這一個多月音訊全無,外界都傳聞你命喪M國,嫂子自從與你斷了聯系後,便經常去找江遇,想必是另有打算了吧。
”
所以她是覺得他死了,回不來了,就把他們的孩子流了?
要跟江遇舊情複燃?
“嫂子會這麼做也能夠理解,畢竟如果阿年哥你不在了,那孩子留下來對于她來說,或許也是一個拖累,畢竟帶着一個孩子,後面改嫁也比較麻煩……”
“拖累?
改嫁?
”
祁年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
他們的孩子,于她而言就隻是一個拖累?
一個阻擋她奔赴下一個選擇的拖油瓶嗎?
他不相信。
不相信林聽會這麼狠心。
她自己就是被當作拖油瓶遺棄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你胡說,林聽不是那種人。
”
祁年說着便甩開沈清然的手,要去追林聽,再次被她攔住。
“雖然我也不願相信嫂子會這麼狠心,但事實擺在眼前,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确沒了。
”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要親口聽她說。
”
“你讓她說什麼?
嫂子的童年遭遇,阿年哥難道不清楚,她五歲便被親生父親當作拖油瓶抛棄,缺少父愛的她,又豈會讓她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
沈清然的話。
一字一句都在他耳邊回蕩,他無比清楚林聽對父愛的渴望,信任逐漸崩塌,陷入了懷疑。
他在國外九死一生,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突破險阻,急着趕回來見她。
可她卻狠心的将他們的孩子打了。
心中的醋意跟恨意,将他的理智全然摧毀。
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開車!
”
“阿年哥,你去哪?
”
沈清然急忙攔了一輛出租車,追了上去。
不甘,怨恨。
無處發洩的祁年,直奔酒吧。
一杯接一杯烈酒下肚。
可不論他喝多少酒,都無法麻痹他那千瘡百孔的心。
江遇扶着林聽從醫院走出來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握着酒杯的指腹泛着蔥白,唇瓣緊抿,眼底充滿了無盡的恨意,洶湧的醋意夾雜着怒意,在他胸腔裡翻湧。
他猛地一杯烈酒下肚。
可那讓他窒息的痛苦與恨意,依舊像烈火一般裹挾着,撕扯着,讓他生不如死。
他氣得将酒杯用力的摔到牆上,瞬間四分五裂。
急忙趕來的沈清然,捂着耳朵,被吓了一大跳。
她第一次見祁年發如此大的火,那眼神裡的兇狠戾氣,連她見了都望而生畏,緊張和心虛,讓她不自覺吞咽着口水。
祁年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對着瓶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