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摸着下巴,看着前面這面容清秀的女子,點頭道:“好像也是,她的确沒你們好,看你們一身貴氣,天生就是富貴命,那不過是個窮丫頭。
”
謝語靈還準備了一大堆話打算來說服皇上,可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接了這麼一句,她下面突然就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廢話也不多說。
”千秋将袖子挽起來,左右伸展了一下手臂,道:“他再不好,那也是朕的靜妃,容不得你們欺負到頭上去。
那身子朕可在意着呢,你們今兒給人弄吐血了,那就來解決一下這件事吧。
”
幾人看着帝王這動作,都傻了。
怎麼解決?
瞧這架勢,似乎是要打一架的意思?
開什麼玩笑!
夏落月連忙帶頭跪下,道:“皇上息怒,今日臣女們也不過是無心之失,沒有想到靜妃娘娘的身子會那麼弱。
皇上若是要罰,臣女們也都受着。
”
謝語靈咬咬牙也跪下來,道:“臣女知錯。
”
不敢打?
千秋郁悶地将袖子放下來,嘀咕道:“認錯也太爽快了。
”
衆女惶恐,千秋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留下她們在原地想,皇上是不是生氣了?
說她們認錯爽快,那意思是光認錯還不夠?
忐忑不安地出了皇宮,幾個女子都各自回家去跟父親母親喊救命。
于是第二天送到禦書房的折子裡,不少都是誇靜妃賢惠大方,溫柔善良,順便請皇上原諒自家女兒的無心之失。
還在“體虛”的韓子矶抱着個暖爐坐在一邊,邊看邊嘀咕:“女人的心思變得就是快,前一刻還大有要回去告我狀的意思,下一秒怎麼又全是誇我的。
”
千秋坐在一邊啃點心,滿嘴塞着地道:“答蓋獅泥兔學瞎刀塔門了。
”
“啥?
”韓子矶嘴角抽了抽:“東西吃完再說話!
”
千秋艱難地咽下點心,喝了口水道:“我說,大概是你吐血吓到她們了。
話說你這功夫是怎麼練的,說吐就能吐?
”
韓子矶郁悶地道:“你以為我想吐啊?
你這身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上次也吐過血。
”
“瞎說,太醫都說我沒事。
”千秋翻了個白眼道:“我身子是好端端交到你那裡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賴你一輩子!
”
都已經娶了她了,還不叫被賴上一輩子?
韓子矶擺擺手,覺得還是不要和這丫頭争辯了,因為最後氣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兩人都是傷員,一個葵水,一個手骨受傷,哪兒也不能去,一起呆在太極殿呆了好幾天。
日子閑得蛋疼,宮裡各處的傳說也就出來了,供大家茶錢飯後八卦。
說的最多的,自然就是皇帝與靜妃之前的款款深情。
這麼多年一直讨厭女人的韓子矶終于遇見了命中克星。
瞧瞧對靜妃娘娘多溫柔,多體貼,一聽說靜妃哪裡不舒服,跑得比太醫還快。
再看平時兩人形影不離,哪兒有靜妃哪兒就有皇帝,并且兩人相處十分融洽,跟平常夫妻一樣的自然。
有小太監爆料,曾聽見皇上與靜妃如下對話:
“皇上,你解決事情的辦法是不是太過于簡單粗暴了?
”
“哪裡簡單哪裡粗暴了?
朕一向走的是智慧路線!
”
“那臣妾問您,若是有人欺負臣妾,辱罵臣妾,诋毀臣妾,陷害臣妾,謀殺臣妾,您當如何?
”
“朕會揍他,揍他,揍他,揍他,揍他,再揍他!
”
“……”
“愛妃,朕看見你翻白眼了。
”
“……”
流言越傳越廣,以至于從宮中流傳到了宮外,又從大晉流傳到了吳國。
于是千秋就被帶到了太後跟前,聽太後笑眯眯地道:“琅兒啊,與吳國的國婚下個月便可以舉行,吳國公主已經抵達大晉邊境,不日便可到達洛陽。
”
“這麼快?
!
”千秋咋舌,她與韓子矶的洞房大計還沒有完成呢!
“聽說吳國那邊趕路趕得很快,也不知道是為何。
”太後和藹地道:“立後是大事,現在後宮之中隻有靜妃,你便讓她多操點心。
等立後大典完成之後,母後與你父皇要出宮遊玩一段時間,未晚還沒回來,宮中所有大事,便全在你與兩位娘娘身上了。
”
千秋張大了嘴,呈癡呆狀跑回去和韓子矶商量。
韓子矶正歡快地在院子裡蹦來蹦去,葵水走了,當真是一身輕松,不用天天穿那奇怪的褲子,更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
他都想高興地在地上打兩個滾。
結果還沒滾成功,千秋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拉着他就往内殿走。
“怎麼了?
”他好奇地看着面前這驚慌的人。
“下個月,下個月母後就要你立後。
”千秋着急地道:“怎麼辦?
”
韓子矶皺眉,吳國公主到底是個什麼人他是不知道,但是千秋這個樣子,無論怎麼都是無法應付的,說不定還會在他不在的時候被那公主給坑了去。
不行,還是得趕緊把身子換回來。
韓子矶一把将千秋推在床上,豪氣萬丈地道:“事不宜遲,還是快點換吧。
”
千秋吓了一跳,韓子矶已經撲了上來,伸手就将她身上的龍袍給解開了,然後是内襯,再然後就是光溜溜的胸膛。
“不用這麼着急……吧?
”千秋有些臉紅,外頭的門還沒關呢!
“不着急能行麼?
萬一一次不成功呢?
”韓子矶擰着秀眉,起身去将門關了,吩咐百合在外守好,然後就脫了衣服爬上床榻。
大白天的,不像上次那樣燭光昏暗,兩人赤誠相對,也是尴尬萬分。
韓子矶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經曆,心裡還有點陰影。
韓子矶不動,千秋就更不好意思動,想了想,幹脆披上衣裳出門吩咐:“拿兩壇好酒來。
”
“是。
”百合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給送了兩壇子酒來,而後又将門給關上。
“你我如此,也實在是清醒的時候做不了事情。
”千秋幹笑着遞給韓子矶一壇酒:“不如來個酒後亂性吧!
”
韓子矶心情複雜地抱過壇子,看着對面的千秋已經拍開封泥,仰頭就是一大口。
“喂!
”他吓了一跳,連忙提醒:“宮裡的酒不比外頭,很烈的!
”
千秋慢慢放下壇子,一口酒咽下去,整個腦袋都紅了。
怔愣地看了韓子矶半晌才道:“你……不早說!
”
韓子矶:“……”
宮中之酒沒有絲毫摻水,盡管千秋酒量不錯,這一大口下去,頭也馬上就暈了。
韓子矶咬咬牙,幹脆也給自己灌下去一口,破罐子破摔吧!
不久,兩人都靠在床上的牆壁邊,開始了劃拳。
“哥倆好!
”
“布!
”
千秋一巴掌就給對面的人拍了過去:“會不會劃拳啊,布是啥?
是啥?
”
韓子矶傻笑:“石頭剪刀布啊……你才不會劃拳呢,你全家都不會劃拳!
”
“我全家上下劃拳都是棒棒哒!
”千秋又喝了一口酒,長長地打了個酒嗝:“倒是有點想他們了。
”
韓子矶“嘁”了一聲,推了千秋一把:“一窩子山賊,有什麼好想的?
你看這裡多好?
你不是喜歡金子麼?
這裡椅子都是金子做的!
”
“可是這裡沒有大師兄,沒有劉師爺,沒有老爹,也沒有兄弟。
”千秋頗為委屈的扁扁嘴,随即道:“我還沒親手幫六伢子報仇呢!
”
“六伢子又是誰?
”韓子矶皺眉:“你那一堆……男人太多了!
”
“六伢子是山寨裡的大夫,跟我一起長大的,就是醫術不怎麼樣,哈哈。
”千秋說起寨子裡的人,眼睛突然就亮了:“你知道……我最開始幹嘛要去偷周家的東西?
”
韓子矶搖搖沒剩多少酒的壇子,往床下一放,而後抱了千秋的壇子來喝,抹了把嘴:“不是因為愛錢?
”
千秋笑嘻嘻地将酒壇子搶回來,喝了一口道:“我喜歡搶的,不喜歡偷的。
那周家打斷了六伢子的腿,我是去報仇的。
”
還挺講義氣。
韓子矶頭腦不清醒地看着面前的人,再伸手搶酒壇子,裡頭卻已經空了。
千秋鼓着嘴,得意地炫耀。
韓子矶酒意上湧,也沒想許多,撲上去就去搶千秋嘴裡的酒。
酒香四溢,身下人身上的香氣也是四溢。
韓子矶迷迷糊糊地想,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身上會有這樣的香氣呢?
吻着吻着,身下的人卻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韓子矶一愣,迷迷糊糊地掐了千秋一把:“還沒辦完事呢!
”
剛掐完,自己也跟着昏睡在了她身上。
屋子裡濃烈的酒氣久久不散,床榻上兩個人交疊着睡得死沉,直到晚上也沒能醒過來。
皇帝不醒,自然沒人敢吵,但是當晚的皇宮十分熱鬧,因為外面的天空上下了一場星雨。
太後與太上皇坐在庭院中看星雨,恩恩愛愛。
新封的神候也擺了隻燒雞在自家院子裡坐着邊啃邊看,道:“真是好運氣,這麼快就給他們盼來了,不知道兩個人到底完事沒有,命哎……”
千秋和韓子矶什麼都不知道,千秋睡得很安穩,隻是夢見飛上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而韓子矶要辛苦一點,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見被泰山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