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向前雙手揮舞,正講在慷慨激昂之處,桌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他本不想接,可是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的号碼是海岬縣縣委書記劉茂德的,就改變了主意。
“我在開會,有事快說!
”郝向前抓起了手機。
劉茂德是郝向前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他聽出了郝向前話語中有點不耐煩,不過他發現的情況太重要了,不能不馬上彙報給郝向前,“市長,我剛剛在海岬機場看到了林遠方。
”
劉茂德和駐海岬機場某團參謀長馮紅喜是老鄉,今天晚上在海岬機場馮紅喜家做客,正好看到專機來接林遠方的一幕。
這個情況太重要了,以至于劉茂德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打電話給郝向前。
“他現在在海岬機場?
”郝向前眉頭皺了起來。
他實在想不通,林遠方怎麼會出現在海岬機場。
海岬機場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林遠方不惜和他在電話裡翻臉也要趕過去。
“已經不在了,他登上了一架空軍專機,專機在幾分鐘前已經起飛。
”
“什麼?
”郝向前乍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從真皮座椅上跳了起來。
海岬機場可是軍用機場。
雖然說在去年在黃海市的要求下,向陽省政斧在去年拟了文件,專題向gy和zyj請示,要求利用空軍海岬機場展開民用航空運輸。
但是gy和zyj的批複并沒有下來,目前海岬機場還是一個純粹的軍用機場,并沒有展開民用航空運輸業務。
這種情況下别說林遠方隻是一個普通的副市長,就是林遠方是黃海市的市長或者市委書記,想到海岬機場乘坐飛機,恐怕那邊也不會買賬。
可是現在聽劉茂德的意思,林遠方不但到海岬機場乘坐了飛機,而且還是一架空軍專機,這意味着什麼?
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林遠方,這個年輕的刺頭副市長,背後可是大有背景。
怪不得這個年輕人剛到黃海市就敢公開和自己這個市長叫闆,原來是背後大有來頭啊!
會場上的衆人都聽到了郝向前這一聲驚叫,雖然都控制着自己,不把目光投向郝向前,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個個都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在聽郝向前這邊的動靜。
他們心中十分好奇,郝向前接到的這個電話究竟說了些什麼,能夠讓郝向前如此失态。
郝向前此時也意識自己方才的失态,于是就沖大家做了個會議繼續的手勢,自己抓着手機走出了小會議室,來到了隔壁自己的市長辦公室。
把房門關好之後,郝向前就迫不及待地問劉茂德:“老劉,你剛才說是空軍專機?
什麼地方來的專機?
載林遠方到什麼地方去的?
你還了解其他什麼情況?
都說說!
”
“市長,我隻知道有一架專機來接林遠方的。
”劉茂德壓低聲音說道,“至于從什麼地方來,到什麼地方去,這些情況我都打聽不出來。
我剛問了老鄉一句,他就變了臉,差點把我從家裡趕出來……”
挂了電話,郝向前渾身冰涼。
他當然知道,劉茂德透露出來的這個信息意味着什麼。
不管林遠方背後的後台是什麼人,但是既然能夠指揮得動軍方出動專機,這樣的勢力無論如何都是他郝向前惹不起的,甚至是他郝向前的身後的省委副書記齊仁元,也不見得能夠惹得起。
也是自己大意,一開始見到林遠方這麼年輕,輕視了他。
卻沒有仔細考慮一下,林遠方以這樣的年齡能夠坐上副市長的位置,身後沒有強硬的背景,可能嘛?
至于說自己後邊和林遠方結下了矛盾,更是愚蠢透頂。
雖然說目前看起來自己好似占了上風,但是顯然林遠方背後的勢力并沒有插手,否則,即使有齊書記相幫,也不見得能控制住局面……想到這裡,郝向前下了決心,從現在開始起,就要修補和林遠方的關系。
雖然說這樣做并不見得有用,但是至少不會把林遠方往更深處得罪。
至于說以後,就走一步說一步了,反正隻要林遠方不威脅到他郝某人的根本利益,郝向前就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東西就由着他林遠方好了。
不過呢,還是要把這個緊要情況彙報給齊仁元書記,看看齊書記能不能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摸清楚林遠方的背景。
不然,和這麼一個摸不清背景的年輕人共事,心中可總是提心吊膽的!
回到了小會議室,郝向前就改變了腔調:“剛才我們談到了紀律問題,有那麼個别領導幹部散漫成姓,沒有組織紀律。
但是同時有另外一些同志就做得很好。
比如林市長,工作态度就非常認真,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下面這些副市長們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郝向前還把矛頭正對着林遠方,指桑罵槐地借題發揮,怎麼接了一個電話,态度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呢?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郝向前卻不管會議室裡這些市府黨組的成員心中是什麼想法,他熱情洋溢地贊美着林遠方,把大量溢美之詞堆砌在林遠方身上,仿佛他一直都很欣賞這個年輕的副手一般……******************************************************************林遠方自然不知道黃海市那邊發生的戲劇姓的變化,此時他的心神早就飛到晖苑去了。
雖然司永光不肯向他透露任何信息,但是既然包光輝能夠把司永光派到黃海來親自接他,就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姓。
經過一個半小時漫長而有難熬的時光,專機開始降落。
透過舷窗,林遠方發現下面的機場并不是他熟悉的首都國際機場,而是一座陌生的小型機場。
他略一思索,就猜測出下面這座機場很可能就是玉峰山軍用機場。
似乎看出了林遠方的疑惑,坐在對面的司永光主動開口說道:“下面就是玉峰山機場,從這裡到晖苑隻要二十分鐘。
”
下了飛機,三輛早已經在地面等候的三輛紅旗轎車開了過來。
司永光請林遠方上了中間的那輛紅旗轎車,在一前一後兩輛紅旗轎車的保護下,迅速向玉峰山方向開去。
在司永光的帶領下,這個由三輛小車組成的小型車隊順利地通過了多道關卡,駛進了晖苑。
林遠方發覺,晖苑本來靜谧的院落裡,停了幾輛特殊牌号的小車。
整個院落都被封鎖起來。
所有門口、樓梯口以及走廊等重要位置,都有身穿黑西裝的警衛人員把守。
見此情形,林遠方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早有警衛人員迎過來,檢查了林遠方的證件,然後遞給司永光一個文件夾。
司永光抓過文件夾,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帶着林遠方向晖苑最大的那棟洋樓――一号樓走去。
一号樓的台階外面,站了十多個人,個個面色凝重。
這些人林遠方全認識,都是任氏家族在京城的嫡系成員。
其中任永梅、任永靈姐妹也在場,她倆和林遠方比較熟,看見他進來,快步迎了過來:“遠方!
”
“發生什麼事了?
”林遠方急聲問道。
任永梅歎了一口氣,低聲地對林遠方說道:“老爺子摔了一跤,情況挺嚴重。
”
“爺爺怎麼會摔跤?
”林遠方一下子就急了,吼道,“身邊人都幹什麼吃的?
”老年人骨質的比較疏松,就是六七十歲的老人,摔了一跤都很嚴重,更何況任老已經是八十九歲多的老人呢?
即使保養的再好,摔一跤的後果也相當嚴重。
“唉……”任永梅和任永靈互相望了一眼,歎了一口氣,她們也是剛接到消息趕了過來,具體情況并不了解。
“爺爺呢,現在怎麼樣?
”林遠方太陽穴怦怦直跳,紅着眼圈問道。
“我倆也是剛過來,進不去裡面,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
”任永靈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裡面,說道:“聽說超敏阿姨在裡面。
”
其他任氏家族的嫡系成員也都跟着搖頭,他們的資格也不夠進到裡面去。
這時,大廳門口快步走出一個人,正是老爺子的大管家包光輝,他也不理會撞人,一把抓着林遠方的手,“遠方,跟我進去!
”說着抓着林遠方就往裡走。
林遠方跟着包光輝進了一号樓,看到一樓大廳會客室竟然有二十多個醫護人員,還有幾個白發蒼蒼的老專家面色凝重地聚集在一起,顯然是在讨論醫療方案。
他心中不由得又是咯噔一下,這麼大陣仗,爺爺摔得有多嚴重啊!
樓梯口并排站着八個警衛,看到包光輝拉着林遠方進來,他們唰地一聲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往兩旁閃開,讓出一條路來,包光輝就拽着林遠方上了樓梯。
“包叔,爺爺怎麼樣?
”林遠方一邊跟着包光輝快步往上走,一邊急切地問道。
包光輝卻沒有回答,一直把林遠方拉到二樓之後,這才臉上露出微笑,小聲地對林遠方說道:“放心,首長沒事!
”
爺爺沒事?
林遠方不由得驚喜異常,懸在嗓子眼兒的心一下子就放到肚子裡了。
不過同時一個大大的疑問在林遠方心中泛了起來,爺爺既然沒有事,搞出這麼個陣仗,究竟是要幹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