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聲似乎是專門針對胡子的。
我和大兵不受絲毫影響,他卻已經倒地不起。
“這種力量真的理解不了……”
我目瞪口呆,搖了搖頭,四下環視一圈,并未找到奏琴之人,無奈之下隻能放棄。
“玄幻!
”
大兵撓了撓頭,苦笑道:“傳說中的六指琴魔?
這可比什麼降龍十八掌之類的玄乎多了,彈個琴就能殺人?
”
我不知如何回應,此情此景确實有些詭異。
胡子的嘶吼聲更加凄厲了,都有些慘烈的味道。
我略一猶豫,讓大兵扶着我一步步走去,隻等靠近時,這才看清胡子此刻的詭異狀态。
他有兩張臉!
一張,是木然的死人臉,胡子的模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虛淡的臉胡子的臉幾乎重疊,猙獰可怖。
這張臉皮膚完全是深紫色的,滿臉都是倒刺,尤其是頭頂上的兩根倒刺最是粗大,幾乎與牛角有的一拼,口中生滿了密密麻麻的獠牙,沒有嘴唇,這些獠牙直接暴露在口外。
胡子的臉沒有絲毫動靜,可這張比惡魔還要滲人的臉卻徹底扭曲了,看起來很是痛苦。
“這是個什麼鬼?
滿嘴龅牙,真醜。
”
大兵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忽然目光落在胡子的胸口:“呃……好像還是個母的?
”
确實,不僅僅是臉上有重疊,在胡子的屍體上也浮現出了一個虛淡的身影輪廓,這東西的身軀也是紫色的,上面覆蓋着細小的鱗片,胸口稍稍有隆起。
“伽羅!
”
我口中吐出兩個字。
這個怪物,應該就是伽羅的本來模樣。
鬼醫說過,控制胡子、小二他們屍體的是一個伽羅,這東西似乎有分身和主體的說法,約莫應該就是分裂體之類的東西,我也隻能這樣理解了,而它的分身或者是主體,能附着在人的屍體上,控制人的屍體。
胡子和小二他們不是回來了,真正在背後作怪的,就是這伽羅。
此時,伽羅被琴聲所攝,有脫離胡子屍體的趨勢,這才被我所看見。
“那就……死吧!
”
我不可能等伽羅從胡子的屍體上鑽出來,當下默默舉起九龍劍,對準胡子的額頭,狠狠刺下。
铿!
這一劍直接洞穿胡子的頭顱,将他和伽羅同時釘在地上,那伽羅臉一下子都扭曲了,慘叫一聲,漸漸消失。
我這才松了口氣,拔出九龍劍,轉身四顧,朗聲道:“不管你是誰,至少救了我,謝過!
”
琴聲,戛然而止。
須臾後,一道頗為揶揄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喲呵,終于懂得什麼叫禮數了?
”
我瞪大了眼睛。
倪凰?
這聲音絕對是倪凰的!
伴随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道黑影在我旁邊的房頂上站起,一身黑衣勾勒出窈窕的身材,懷中抱着一方古琴,另一手打着一把油紙傘,面容清麗,不是倪凰還能是誰?
“你終于趕到了,再不來,我必死無疑!
”
我捂着胸口苦笑一聲,看着她略一沉吟,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的琴……”
剩下的話我咽回了肚子裡,因為倪凰竟然笑了。
這一笑,可謂傾國傾城。
雖然她的脾氣屬實是有點臭。
“很不錯,至少沒被這些東西吓死。
”
倪凰輕輕一躍,降落到我面前,當真是身輕如燕,道:“現在,我好像忽然明白為什麼秦教授會選擇你這個盜墓賊了。
”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什麼是伽羅了,我也不用多說,簡單點,這個隻是伽羅的分身,她的主體在哪裡?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
倪凰來的匆忙,許多事情現在她還不知,我隻能簡單的把突擊鬼市後的經曆粗略說了一下。
“鬼醫的契約?
”
倪凰悚然色變,她的眼中爆出一團精芒,森然問道:“你簽了鬼醫的契約?
”
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反問道:“你也準備殺我?
”
倪凰的氣勢愈發淩厲了,再次向前迫近:“說!
你是否簽了鬼醫的契約?
!
”
無形的壓力籠罩着我,這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仿佛被一座大山壓着,雖然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會懼怕一個女人,但事實上,這個時候的倪凰确實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她,難道也不是人?
我心中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感覺很怪異,她明明是個瘦弱的不堪一擊的女人,但面對她像是被叢林裡野性猶存的猛獸盯上了一樣,冷汗不住的順着額頭落下。
她,确實是想殺了我。
我咬牙道:“還沒來得及簽!
”
壓力如潮水般退去。
倪凰神情一松:“當真?
”
“當真。
”
我搖了搖頭:“差一點就簽了,正好遇上伽羅來找麻煩,鬼醫被牽制,這事兒就耽擱了下來,後來我幹脆逃了。
”
說此一頓,我轉而問道:“鬼醫的契約,有那麼重要?
”
“你應該慶幸你沒簽,否則,天底下要殺你的人會更多!
”
倪凰歎了口氣,道:“鬼醫,和伽羅一樣,并不是某一人的名字,而是一種邪祟的稱呼,指的是一個種類,懂了嗎?
它們喜歡在充滿罪惡的地方沉睡,罪惡會滋養它們的力量。
而且它們的醫術極其精湛,能将已死之人的思想和意識禁锢在他們的腦海中,這樣一來,身軀雖死,精神不死,也等于是死者變相複生了,你看到的軍哥和陳爺他們都是被鬼醫這樣處理過的。
甚至,鬼醫能把人的思想攫取出來,與一種非常特殊的能量結合,形成你口中所說的那種靈奴,與民間所說的鬼差不多!
生前有過罪惡行徑的靈奴,它們最是喜歡,把這種靈奴稱之為罪奴,會控制着罪奴不斷去重演生前做過的惡行,這樣它們的力量就能一直增長了。
而這一切,都不如鬼醫的惡魔契約來的可怕!
鬼醫會打着公平的幌子,在幫助人完成夢想的同時與人簽下契約,這種契約我們将之稱為惡魔契約,契約一旦形成,這個人就會徹底淪落為鬼醫的傀儡,有時所作所為比鬼醫更加可惡!
貪婪,是最大的原罪,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和鬼醫交易的人,也沒幾個好鳥。
我們到現在也無法理解鬼醫到底是如何通過契約來控制人的精神的,但……吃過這個虧的人太多太多了,到現在仍舊源源不絕,哪怕有些人明知鬼醫的契約是毒藥,也會心甘情願的上去咬一口。
”
“趙家大院就是鬼醫盤踞的一個地方,幾十年前,戴笠飛機失事身死,九龍劍不知所蹤,可是三年後劍鞘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太原的鬼市裡,是一個種地的老農從地裡刨出來的,被古董商人收走。
一時間風起雲湧,知道深淺的不敢接這個東西,不知道深淺的對此視若珍寶,紛紛出手搶購,最終趙家家主散盡家财得到了這樣東西,造成整個趙家大院被封鎖的情況。
一大群人憋在一個沒吃沒喝的地方裡,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這裡的罪惡是鬼醫最喜歡的,于是你見過的那個鬼醫就來了,後來它覺得不過瘾,就把所有已逝之人一股腦全都變成了罪奴,讓這些罪奴不斷重複着生前的事情,也讓整個趙家大院成了養靈場,把這裡當成老巢長住了下來。
養靈場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地方,脫胎于現實世界,又遊離在現實世界之外,和現在很多人說的次元這種概念差不多,但也不一樣,你現在還無法理解這種能耐,說了你也不懂。
”
倪凰頗為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道:“總而言之,鬼醫是一種非常非常難纏的東西,倘若你現在還是個盜墓賊,與它簽訂契約,或許我會看在秦教授的面子上放你一條生路,但你現在不一樣了,你是九龍劍的主人,血祭九龍劍,成為了唯一一個能使用它的人。
九龍劍太重要了,一旦你被鬼醫控制,相當于它間接控制了九龍劍,這是很多人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我也隻能殺了你了,雖然這不是什麼好辦法,九龍劍至忠至烈,千年一擇主,殺了你恐怕又得等待千年它才會再次出世,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總比被鬼醫控制強。
”
這裡頭的信息量就有點太大了。
我成為了九龍劍唯一的主人。
而且,鬼醫也好,伽羅也罷,類似于它們這樣的東西似乎還有很多,在它們上面還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操控着這些東西。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棋局?
我心裡還有很多問題,正要發問,卻見倪凰不知何時竟然閉上了眼睛。
須臾後,她重新睜開雙眼,那一刹那,她眼中閃過一縷金光。
我絕對沒看錯,那是一縷金燦燦的光芒。
這貨絕逼不是個人!
我心頭巨震。
“走!
”
倪凰一把拉起我,面色凝重到極點。
我一怔,下意識的說道:“我還有很多疑問!
”
“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
倪凰匆匆說道:“現在必須立刻離開這裡,來了個大家夥,十個咱倆摞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快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