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目标地點絕對是一條雞飛狗跳的路。
黎明的手伸不到自治州裡,所以飛機最多隻能降落在湖南西北部的一座小城裡,在熙熙攘攘的接機站裡轉悠半天都找不到一個肯拉我們跑長途進自治州的角兒,對方約莫也是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大兵這種滿臉兇相的角兒,在加一條大黑狗,誰看着都犯膈應,途徑廣袤的深山惡水,誰知道會不會起了歹意害他,無奈下我們隻能開出高價,盤桓了将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才總算找到了一個肯接活兒的勇士。
離開機場的時候,時間已近中午。
這一路翻山越嶺,路途颠簸,車裡又擠又悶,大兵還脫了鞋,腳上彌漫着鹹魚味,簡直要命,等我們抵達那座苗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此地地處荒僻,四面都是莽莽大山,山中又多水,草木茂盛的不像話,一眼望去,山頭都黑壓壓的,讓人心裡莫名的發慌,因為交通不便,所以苗鎮裡的商業環境并不景氣,說是鎮子,倒不如說是規模比較大一點的村莊,就連尋個下榻處都頗為困難,找了兩家旅店,外面直接挂着禁止攜狗入内的牌子,要不是大兵拉着,估計大黑狗都要沖進去把老闆一口咬死。
沒了辦法,我們四人一狗隻能在河邊的躺椅上擠着湊合了一晚,好在這地方不比北方,這個季節倒也不冷。
第二天日頭一上,我們立即去尋代理那座鬼屋的房屋中介,鬼屋之說畢竟虛無缥缈,隻是民間流傳而已,屋子裡也沒有切實證據證明那裡就是案發現場,因此也沒理由封禁那座屋子,現在仍在堂而皇之的挂牌出租,隻不過沒人再願意租了而已。
這是一個隻有幾個平米的街邊小鋪子。
鋪子裡彌漫着泡面味和尿騷味,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扒拉着電腦,看樣子應該就是中介人員了,在他旁邊坐着兩人,一個是一個帶着眼鏡的男子,他旁邊是一個相貌頗為豔麗的孩兒,年紀最多也就二十歲上下,這一男一女明顯不是當地人,看樣子還是學生。
“幾位貴幹?
”
男子叼着煙,頭也不擡的問了一句。
“租個房子。
”
我看了一圈,屁大個地方都沒個坐下的地方,幹脆就站在男子面前,說道:“聽說你們這有個民國風格的别墅,我們來這玩,準備租那裡。
”
此話一出,無論是中介還是那一對年輕人幾乎同一時間擡頭看向了我。
“怎麼着?
”
大兵一揚眉:“不租?
”
“嘿,今兒個這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
中介嘀咕一句,随即道:“哥幾個,不巧了,這兩位也是想租那别墅。
”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這對年輕男女。
這倆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他們很明顯就是普通人。
“啪!
”
姬子直接在桌上拍下一沓子錢,冷冷道:“一個月,房子是我們的了。
”
這家夥純粹就一敗家玩意,那一沓子錢至少都得有好幾千,這地方經濟也不是很景氣,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果不其然,中介眼睛亮了。
“不行!
”
戴眼鏡的男孩站了起來,怒聲道:“我們錢都已經交給你了,凡事兒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
大兵咧着嘴笑嘻嘻的說道:“那可不成喲,價高者得!
”
他人高馬大,往人家面前一怼,那男孩簡直就是跟個小雞崽兒似得。
“提醒你們一下,那是個鬼屋!
”
男孩有點犯慫,不過身旁好歹有個女性,也就有了莫名的勇氣,挺起胸膛說道:“但凡住進去的人都沒好。
”
“哎,小兄弟,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中介不爽了,嗓音拔高了幾度:“确實出了點事,但你能怪房子嗎?
隻能說最近有歹徒流竄到了這裡,治安不好而已,你這樣講會影響我生意!
”
“是的嘛”
大兵笑眯眯的說道:“就算是鬼屋又怎麼樣,我們哥幾個也不在乎。
”
男孩漲紅了臉,最後氣哼哼的一屁股坐下,對中介怒道:“反正昨天我們就已經交了錢了,這房子我們是租定了,不然按照咱們昨天的約定,你得賠我違約金!
”
中介有點蔫,這孫子滿身煙氣,眼睛裡都是血絲,看手指頭上一些繭,明顯是個嗜賭成性的角兒,估摸着男孩昨天給他的錢通宵打牌早就輸的一幹二淨了,此時一聽違約金就虛了,猶豫一下,又似乎有了什麼歪主意,笑道:“這樣吧,那個别墅反正也很大,上下兩層呢,既然你們都想租,幹脆就一起合租了吧,你們四位二樓,這兩位一樓,如何?
”
“好啊!
”
女孩終于說話,笑容滿面的答應了下來。
倒是男孩看起來有些不太樂意。
我有些狐疑的看了這二人一眼,心裡隐約有了點猜測。
大兵皺起了眉頭,我們是來這裡辦事兒的,跟人合租叫個什麼事兒?
有諸多不便。
中介是個老油子,看了我們一眼大約就猜到了,看了眼桌上的一沓子錢,十分艱難的把錢推到我們面前,仿佛那錢有千斤重一樣,看他表情簡直跟割肉沒區别,短短瞬間臉上全是汗水,然後才一咬牙說道:“哥幾個,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那我隻能說聲對不住了。
”
“行吧,就這樣吧!
”
我歎了口氣,隻能答應下來。
黎明在自治州的人脈薄弱,手根本伸不過來,在當地做事也隻能依着世俗的規則。
中介大喜,忙收起了錢,順帶着把鑰匙遞給了我們。
大兵心裡不爽,一把拉住中介,隻說這是租全屋的錢,現在租了半個屋,絕對不能是這個價,硬生生奪走一半錢,那中介頃刻汗如雨下,看那心疼的架勢,估計死了媽都到不了這一步。
男孩也有些心動,想學大兵,不過中介看他時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樣,他終究還是悻悻什麼都沒說,捏着鼻子認了。
離開中介,我們幹脆一道往鬼屋而去。
那個女孩兒明顯要健談很多,一路上叽叽喳喳說起很多,其實主要也是在和姬子說話,很熱情。
我了解到,女孩的名字叫王素素,男孩叫趙文斌,他們不是情侶,而是一個大學的校友,一起加入了一個勞什子的神秘事件研究社團,主要是探讨一些科學難以解釋的事情,最近在網上看到湘西鬼屋的事兒,這才興匆匆的跑過來探險來了。
如此我就明白了,估摸着趙文斌對王素素也是有不一樣的心思,現在的年輕人玩的都比較奔放一點,動辄就一起旅遊什麼的,實際上一路炮火連天的,是所有有對象的年輕人找新鮮的最佳借口,似乎是潛在的規則。
這王素素倒是個聰明人,怕是對趙文斌無感,對一起旅遊的内在之事也是心知肚明,同意合租說到底也是想讓趙文斌避諱一點,簡而言之就是貪小便宜心理,吃免費的飯,買免費的東西,旅免費的遊,就是不想挨免費的炮,或者少挨點
這樣的事兒屢見不鮮,擱講究忠孝禮義廉恥的古代是大不赦,但在現代好像也都是小節。
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出于好心提醒道:“那個房子或許真的很危險,你們要不換個别的地方住?
你們租房子花了多少錢我補給你們,如何?
”
趙文斌眼睛一亮。
可惜王素素卻不樂意了,皺眉道:“我們來這兒就是探鬼屋的,去别的地方多沒勁啊,不行!
”
事已至此,我不再多說,俗話說得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人家上趕着找事兒誰能拉的住,隻想着回頭果真有問題的時候照應下他們,算是給自己積德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