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莊隔壁的莊子不大,佔地面積約六百畝。
原屬於某閑散宗室,不知道怎麽被陽郡王給騙到手了。
大多數田地已經種上了大豆和高粱等作物,有些田地還空著,等待播種。
看來,這閑散宗室對莊子不太重視,莊子上從莊頭到佃戶都懶散得很。
再不耕種的話,就要錯過農時了!
其實,現在不過六月中旬,如果配合靈石水的話,在九月份應該能夠出產一茬西瓜。
那時候,市面上的瓜正好下市,能接上。
陽郡王的莊子上,已經換了管事,又招了一批新的佃農。
陽郡王已經下令,莊子上所有人員,一概聽餘大人的調遣。
因此,餘小草使喚起人來,毫無壓力。
她先讓佃農們開墾出一塊地,培育西瓜和葫蘆苗。
地頭上的水井,已經被小補天石的靈氣浸染,不但用於瓜苗的灌溉,小草還讓佃農們把莊子上的所有莊稼,都澆了一遍。
最近,京城的氣候比較乾燥,連著好些天沒下雨了。
她的命令,倒也得到了佃農們的理解。
接下來的日子,餘小草跑皇莊跑得更勤了。
房夫人不止一次抱怨皇上把一個年僅十二的女娃兒當成年男性使喚。
隻有餘小草自己知道,她所重視的不是皇莊的那些玉米,而是山上的果樹和陽郡王莊子上的西瓜。
一場珍貴的降雨過後,餘小草在微微濕潤的晨風中,再一次來到皇莊。
汪管事照例帶著莊子上的人員,向她詳細匯報了玉米的長勢,並且把戶部書記員的記錄,拿給她過目。
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她不感興趣地道:“這些,都跟我以前整理的材料沒多大的出入。
再詳盡的數據,不如到田間走一趟來得直觀。
”
說罷,她帶著一群不太情願的管事和官員,頂著大太陽,來到了試驗田中間。
有小補天石這個作弊器在,玉米想長不好都難!
“餘姑娘,山上的果樹都成活了,除了個別不太精神外,大多數都看不出是剛移植過來的。
”雖然山上的果樹都是餘小草的私產,可汪管事還是順帶著幫忙照看著。
這個情,餘小草領了。
將來果園壯大了,罐頭作坊和果脯蜜餞作坊做起來了,分他些股份便是。
不過,汪管事說有果樹長得不好?
不能吧?
餘小草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朝著莊子的後山走去。
來到汪管事所說的“不太精神”的果樹旁,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果樹苗被動過!
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
果樹這種金貴的樹種,最忌諱的就是頻繁的移植。
如果不是有靈石水在手,這個時節,小草都不敢保證能夠把果樹給移活。
竟然有人在她不在的時候,動了她的果樹。
看來,那些人終於按捺不住,有了動作了!
“汪管事,咱們這皇莊裡,一般不讓外人出入的吧?
”餘小草彎腰給那些不太精神的果樹松土的時候,悄悄讓小補天石把靈力釋放在果樹的根部。
小補天石十分氣憤地在她腦中提出,所有的果樹,都被動過,要不是它的靈力支撐著,這些樹早就乾巴了。
汪管事心中一驚,難道這些果樹出問題是人為的?
他忙鄭重地保證道:“餘姑娘,這皇莊試驗田,皇上甚為重視,就連那些佃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自從引入了高產的玉米,皇上還增派了羽林衛巡邏。
所以,進外人的絕對不可能的!
”
“那就說明,是咱們莊子的內部人員嘍?
”餘小草目光如電,朝著汪管事身後的那些人員,緩緩地掃視的一圈,冷笑一聲道。
有人馬上不服氣地道:“這時節本來就不是移植果樹的季節,大多數能成活已經不錯了,有那麽一兩株死亡的,也不稀奇。
餘大人,我們這些人都是皇上派過來的,不能這麽平白地遭人懷疑!
”
餘小草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徐徐地道:“冷管事,莊子的內部人員,又不單單指你們這些管事,不是還有數百佃戶嗎?
你這麽激烈地跳出來,未免有做賊心虛之嫌!
”
“你……我冷方從太上皇在位時,就替皇上管著莊子,現在一把年紀了,還要遭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冷嘲熱諷!
這口氣,我忍不下去!
”這冷方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年紀,頭髮胡子有些花白,臉上白胖沒有多少皺紋,一看上去不像常年駐守莊子的,倒像養尊處優的老太爺。
餘小草老神在在地挑了挑眉,絲毫不跟他客氣地道:“你也知道你一把年紀了?
您老勞苦功高,該是到了退休榮養的時候了!
本官下次進宮的時候,會在皇上耳邊提那麽一句,過了五十歲實在不適合從事田間勞作嘍……”
“你……”冷方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偏偏又不敢再說什麽。
人家現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每月都有機會進宮面聖。
他算什麽,不過是皇莊上的一個小小的副手而已。
小丫頭要是真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麽,恐怕這皇莊上他是甭想呆了!
冷管事軟了下來,餘小草卻不打算就此放過:“不管是在座的各位,還是莊子上的佃戶,背後使壞是絕對容不得的!
這次,下手的是我種的果樹,那是不是下次就要拿皇莊上的試驗田開刀了?
”
“餘大人,你這麽說未免有失公允。
且不說這些果樹,是不是人為原因。
就說試驗田吧,一旦出了問題,我們這些人都跑不掉。
誰會乾這損人害己的事?
”說話的是一個叫周揚的管事,年紀不大,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在莊子上人緣不錯。
餘小草似笑非笑,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年紀輕輕,又是個女娃子,總管皇莊的事宜,讓有些人不服氣。
皇莊要是出事了,皇上首先問責的,自然是我這個農事官了。
至於你們,可以用‘一切聽令於人’來推掉大多數的過錯。
到皇上對我失去信心的時候,那麽壓了你們一頭的我,還能待在這個位子上嗎?
說不定,此時已經有人計劃著,如何趕走或者除掉我這個絆腳石嘍!
”
“一派胡言,你有證據嗎?
這不過是你的臆測而已!
”冷方氣哼哼地來了一句。
“到底是不是我的臆測,某些人心中有數!
看來,本官還是太仁慈了,覺得大家都是莊子上經年的老人,對這兒多少有些感情了。
所以皇上說我可以隨時任免莊上人員時,也沒舍得動你們這些人。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
”
餘小草歎了口氣,對汪管事道:“汪管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請你務必在三日之內,將這個害群之馬找出來。
要不然……我隻有未雨綢繆,上奏皇上,換掉莊子上的所有人員了!
”
在她說出皇上賦予她任免莊上管事人員權利的時候,除了汪管事外,所有人都有些慌了。
要知道,皇上是非常重視皇莊試驗田的,要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足草,所以皇莊上的待遇,比其他皇室的莊子要高上許多。
皇莊上的一個小管事,不比宮裡總管太監的待遇差。
更不要說,有時候還能從中撈點好處了。
誰都不願意被捋了管事的職位,放棄優厚的待遇。
汪管事剛打算入手去查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撥人過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汪管事坦白。
其實,拔後山果樹苗的事,不過是周揚私下裡給餘小草個教訓而已。
這周揚年雖不大,心氣比較高,平日裡憑著幾分鑽營,在皇莊混得如魚得水。
可餘小草空降莊子後,什麽都得聽命於她。
剛來就使喚莊子裡的管事乾活兒,還是跟那些佃戶一起,乾體力活。
私下裡,管事們都怨聲載道,常常聚在一起,數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通。
當餘小草抽調莊子上的佃戶,在後山種果樹的時候,他們都打聽到這果樹是那小丫頭私有的。
明目張膽地調用皇莊上的資源,替自己謀福利。
這小丫頭也太大膽了吧?
周揚怎舌之餘,看到後山果樹長勢良好後,心中十分不爽,就琢磨著給這丫頭設個絆子,讓她吃個暗虧。
就在某天夜晚,帶了幾個心腹,把種下的果樹拔了,又重新栽回去。
本來,他想好了。
反正時節不對,果樹種活種不活,誰都不能保證。
就是死了,也不會懷疑到人為的頭上。
再說了,那丫頭私自利用皇莊的山頭,即使吃了暗虧也不敢聲張。
哪知道人家已經在皇上面前報備過,要一狀告到聖上面前。
能在皇莊立足的管事,那個不跟人精似的。
周揚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那些有心人。
隻不過,他們也想給小丫頭一個教訓而已,所以就沒有聲張。
可萬萬沒想到,人家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要犧牲周揚這個始作俑者嘍!
當周揚被揪出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在皇莊肯定待不下去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樣的懲罰。
誰知道,餘小草不走尋常路,非但沒有攆他走,還讓他專門負責山上的果樹,美其名曰: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