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陽自認從來不是心軟仁慈的人,可看到餘海馬上喪生熊口,他的心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呐喊:“救他,一定要救他!
!
”
在他強拉弓弦雙臂筋脈受傷想要放棄的瞬間,腦中突然出現餘小草哀傷絕望哭泣的畫面,他不想那讓他感覺到溫暖的笑容就此消失,他不想她那澄澈明淨的雙眸被淚水覆蓋,被哀傷浸染。
強忍雙臂傳來的疼痛,一股莫名的力量升起,支撐著他拉開了以往從未拉開的弓。
餘海見黑熊死得不能再死了,才一身冷汗地從樹上跳下來。
他身後,那棵樹乾被啃了一大半的樹,仿佛不堪重負般“哢嚓”一聲,斷了。
餘海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剛剛真是太驚險了,有一瞬間他幾乎放棄了求生,煎熬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肯定跟熊這種生物犯衝,要不那熊瞎子負傷後,不找傷它的人,反而一個勁兒地追他,好像跟他有生死大仇似的。
還有上次也是,幾乎命喪熊口了!
餘海提醒自己,以後見著熊一定要遠遠地躲開。
好日子剛剛開個頭,他福還沒享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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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貓在樹倒塌的瞬間,一躍而下,落在餘海腳邊的草地上,用粉紅的舌頭舔了舔貓爪。
方才,它一直待在餘海頭頂的樹杈上,一方面是引誘黑熊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在貼身保護著主人的老爹。
是的,小補天石就是黑熊一直追著餘海不放的罪魁禍首。
餘小草不是老是拿它當誘餌使嗎?
小肚雞腸的補天石,決定小小的報復一番,讓她老爹也嘗嘗當誘餌的滋味。
小補天石散發出對黑熊有緻命吸引力的味道,把黑熊一步步引入陽郡王的捕獵範圍。
又一直掛在餘海身上,在黑熊眼中餘海就是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恨不得一口給吞了。
為了保證主人老爹的安全,小補天石一直密切關注著黑熊的每一個動作。
一旦大樹倒塌,它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
開玩笑,報復歸報復,要是傷到主人的老爹,它好不容易恢復到五分之一的靈力,隻怕會因懲罰而一朝回到解放前。
餘海繞過黑熊的屍體,來到陽郡王主仆身邊。
見劉總管在給郡王爺抹藥,忙關心地問道:“郡王爺受傷了?
嚴不嚴重?
”
劉總管擠出一抹笑,道:“沒事,拉弓的時候用力過猛,休息幾天就沒問題了……”
其實,他心中也沒底。
傷了筋骨經脈,可不是件小事。
輕則如他所言,要好些日子才能恢復;嚴重的話,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拉弓射箭了……郡王爺不知怎麽想的,為了一個賤民傷了自己,值得嗎?
畢竟郡王爺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餘海心中很是愧疚,他搓了搓手,道:“我家草兒略通醫術,回去讓她給你配點藥膏敷上,能好得快些。
我的腿,以前被熊瞎子咬過,同仁堂的大夫都說筋脈斷裂,必須得截肢。
後來是我家草兒把我的腿治好的!
”
本來,劉總管還很不以為然。
一個十來歲小丫頭的醫術能有多高明?
配的草藥能有大內有名的續骨膏管用?
可聽餘海說,他的腿筋脈曾經斷裂過,居然能夠痊愈,而且絲毫不影響走路跑跳,心下立刻重視起來。
劉總管幫主子拎著他的愛弓,鄭重地看著餘海道:“那就先謝謝了,以後要麻煩餘二姑娘了!
”
餘海知道劉總管是郡王爺身邊的紅人,伴著郡王長大的。
見他如此鄭重的道謝,略帶拘謹地搖搖手,道:“不麻煩,不麻煩!
郡王爺是為了救草民才受傷的,理該如此……”
朱俊陽用腳踢踢獵物,這隻黑熊少說也有三四百斤,如何運回去成了大問題。
要不,隻把熊掌砍回去?
最後,還是餘海砍了樹枝,編了個簡易的拖床,和劉總管一起把黑熊擡上去,硬拖著回到小草看守獵物的地方。
太陽漸漸沒入西山,林中變得更加昏暗起來,風吹著灌木叢,發出沙沙的響聲,歸巢的鳥兒偶爾發出一兩聲啼鳴。
百無聊賴的餘小草,正在擔心天黑之前能不能走出這個林子時,她家老爹拖著黑熊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餘小草看到黑熊龐大的體積時,在心中把小補天石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隻黑熊看著就兇猛,無論是小郡王還是她老爹,萬一要出了什麽差池,她肯定把小補天石扔糞坑裡去!
【有本神石在,誰能傷得了他們?
】小小的貓兒跳上了她的肩頭,對她摩拳擦掌。
竟然威脅本神石,要把本神石扔那又髒又臭的糞池裡,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呢?
獵物分到兩個拖床上綁好,由餘海和劉總管拖著。
好在他們兩人,一個平時乾慣了體力活,一個有功夫在身,這麽多獵物倒也難不倒他們。
當他們走出山林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柳氏母子三人,焦急地等候在西山下。
自從餘海受傷之後,柳氏就把西山當做危險的代名詞,嚴禁自家男人和孩子們上山打獵,就是撿蘑菇和挖野菜,也規定隻能在山腳附近。
男人陪著郡王爺大中午的就出去了,到這時候還沒回來,柳氏難免會胡思亂想。
“娘,你看那邊是不是爹他們?
”餘航的眼睛好使,一眼就看到了走出山林的一行人。
柳氏仔細地辨認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疑惑地問:“是他們!
不過,怎麽多了一個孩子?
”
小蓮驚叫一聲,道:“娘,我傍晚回來一直沒見小妹,不會是她吧?
”
柳氏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生氣地道:“肯定是那丫頭,自從中午過後,我就沒見過她!
這丫頭膽兒也太大了,誰都沒跟說一聲,就偷偷跟著進山了!
”
餘小草借著月光,看到柳氏母子三人,興高采烈地跑過來,道:“娘,今天打獵收獲不錯哦!
小郡王還獵到一頭熊瞎子呢!
足足有四百多斤!
!
”
柳氏沒怎麽用力地擰著小女兒的耳朵,氣哼哼地道:“誰要你跟著去的?
山上那麽危險,你要是有個好歹,不是要娘的命嗎?
”
餘小草有些心虛地捂著耳朵哀哀叫道:“娘,我錯了,以後不會不告訴您一聲就跑山上去了!
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和爹都會心疼的!
”
雙臂垂在身側,竭力忍著疼痛的朱俊陽,看到小丫頭齜牙咧嘴,一臉討好的模樣,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這丫頭,表情真夠豐富的!
劉總管把獵物拖到餘家後,惦記著主子的傷勢,找了個機會把餘小草叫道一邊,輕聲問道:“二姑娘,聽說你爹腿上的筋脈,是你給治好的?
可有此事?
”
面對這個忠心、狠辣又精明的劉總管,餘小草不能不多個心眼。
她果斷地搖搖頭,道:“我爹的腿,一方面是同仁堂孫大夫開的藥方管用,一方面我爹的身體素質比較好,最後才是我配製的膏藥起作用。
這三方面缺一不可。
怎麽了?
誰受傷了?
”
餘海恰巧走過來,聽了一耳朵,忙道:“草兒,郡王爺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你那膏藥如果對症的話,一定要好好醫治郡王爺。
要不是他,你爹我不死也得重傷!
”
餘小草在心裡又把小補天石臭罵一頓,口中道:“爹,你放心!
我那膏藥沒有什麽副作用,有疏通筋脈、活血止痛的功效,我這就去配些過來。
不過,用不用還要看小郡王!
”
人家可是堂堂的郡王爺,皇親國戚的,平時都是太醫給看病治傷的,能用咱這鄉下的土方子?
餘小草從家裡的小藥箱裡,取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藥,碾成碎末,再用高濃度的靈石液熬成膏狀。
膏藥看起來黑乎乎的,賣相實在不怎滴,不過散發出淡淡的藥香,讓人聞著精神為之一振。
當餘小草把自製膏藥端到郡王爺面前時,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了她。
“您就不怕我這膏藥裡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或者膏藥是我隨便配的?
”餘小草一邊幫小郡王塗著膏藥,一邊問道。
朱俊陽斬釘截鐵地道:“你不會的!
”
“為什麽這麽肯定?
”餘小草把朱俊陽的整條胳膊塗成黑黑的模樣,像被燒成焦炭的一根木樁。
朱俊陽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膏藥中散發而出,手臂上的疼痛立即緩解,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受傷的筋脈,在迅速地恢復中。
“直覺!
爺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害爺。
直覺告訴爺,你這膏藥對爺的傷勢有用!
”
又是直覺?
難道小郡王的第六感特別靈驗?
他不會有什麽超能力吧?
餘小草天馬行空地想著。
朱俊陽的兩條胳膊,被厚厚的膏藥所覆蓋。
吃飯的時候,隻能等著別人伺候。
而這個重任,不知怎麽的,就落在了餘小草的頭上。
餘小草心中那個無奈呀!
小郡王呀小郡王,你不是帶著隨身伺候的太監總管嗎?
幹嘛非要為難我這個小人物?
“茄子!
”朱俊陽大喇喇地坐著,看了一眼肉沫茄子,好不心虛地指使著小草,一會要吃這一會要吃那。
餘小草認命地夾了塊茄子,塞進小郡王的嘴巴裡,心中道:就當替老爹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