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大軍南下,三十萬兵力直逼落雁關。
為恐南齊戰敗生變,也因幾番被魏帝戲耍,夏侯令命前鋒帶八萬鐵騎先行急襲邊境。
北陵與南齊交界之外原有數處村落零散分布與兩國邊境之間,其中魏人、戎人都有,因北陵突然大軍南下猝不及防,短短五日就全數淪于北陵之手,好在北陵目的是在魏朝,隻降不屠。
所有被擒戰奴全數圈禁于大軍所過之地,而得勝鐵騎絲毫不做停留急襲落雁關,與鎮安軍交戰赤峰峽。
整個北境戰火徹底點燃。
……
“報,北陵大軍已過屠牛峽!
”
“報!
隆北淪陷,羅将軍已帶駐軍已全數撤走,但軍中糧草落于北陵之手。
”
“報!
臨平、洮台、南源三地相繼受襲,龍庭衛雖已攔住,卻損失慘重,伏越将軍重傷,臨平告急。
”
……
北地戰報一封一封地傳來,将京城之中原本該屬于年後上元剛過不久的喜氣毀得一幹二淨。
大魏朝中之人雖然早就知道和北陵一戰勢在必行,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北陵出擊的這般突然,好在新帝上位之後就一直勤勉未曾放松,而且也百般壓榨朝中之人早早早開始準備與北陵交戰之事,北陵襲擊雖然突然卻也不至于讓朝中大亂。
可随着戰報一封封傳來,瞧着邊境危局不僅半點沒有緩解,反而逐漸有了敗勢,朝中所有人都開始亂了起來。
求見蕭厭之人絡繹不絕,想要入宮商議戰事者更是比比。
可原本勤勉的新帝卻一直不曾露面,隻陸陸續續有旨意從宮中傳出。
剛開始時礙于新帝登基後的手段,下面的人雖有疑窦卻也不敢擅動,生怕是新帝有什麼心思怕觸了黴頭,可随着時間過去,北陵戰事逐漸膠着,落雁關更是戰事告急,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
先是世家那些朝臣齊聚宮中,緊接着是清流一派,到了後來就連之前被蕭厭“吓住”了的那些謝家宗親王爺也陸續到了宮中。
……
禦龍台中,棠甯身着長裙坐在案前,桌案上擺着的全是這段時間北境送回京中的戰報,還有朝中那些人源源不斷送進宮的折子。
衣内的素紗從袖中落出一些,棠甯順手将其挽至一旁,提筆落在身前的折子上。
朱砂赤紅之色瞬間落下痕迹。
外間月見匆匆忙忙走了進來,一路到了近前才低聲道:“娘娘,英老王爺和惠老王爺他們都來了,左相帶着其他朝臣也都齊聚在禦龍台外。
”
“宗親出頭,世家那些朝臣鬧的厲害,清流一派的人也慌了神,所有人都想要求見陛下,事情恐怕瞞不住了。
”
棠甯将回複好的折子放在一旁,手中筆落在檀木筆架上。
“曹公和梁廣義他們來了嗎?
”
月見道:“來了,紀王也進宮了。
”
棠甯擡頭:“紀王?
”她頓了頓揚唇:“難得他也坐不住了。
”
月見自然明白皇後娘娘為什麼這麼說,自打陛下奪位之後,宗室那邊就鬧過好幾回,直到原本掌管宗人寺的桓王被當成靶子“殺雞儆猴”,宗室那邊才老實了許多,可到底皇權至上,他們又怎麼可能當真安分。
那些個老胳膊老腿的宗親不敢拿命冒犯陛下,就撺掇着如今掌管宗人寺的紀王作祟,可奈何紀王精明的很,不僅早早就讓府中曾跟皇後娘娘結過仇的妻女“病逝”了,還因為“傷心過度”直接纏綿病榻很長一段時間,朝堂之事半點都不沾手。
而且為表忠心,病愈之後極力支持陛下朝政,在後來迎先帝回皇陵,還有登基大典的事情時極為盡心。
事畢就立刻“累”病了,再次閉門在家,誰都不見。
那所有的皇室宗親裡面,紀王是最識時務的一個,就連陛下也笑稱他比泥鳅還滑不留手,如今連藏在殼裡的紀王都忍不住進了宮,顯然是真的察覺到不對勁了,否則他不會跟着其他人一起“鬧”。
“娘娘,外面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怕是都猜到了,潘喜和虞延峰他們怕是攔不住。
”
“攔不住就不攔了。
”
早晚都有這一遭。
棠甯隐約能聽到外面那些朝臣叫嚷着要見陛下的聲音,而虞延峰和潘喜他們帶着人不斷攔着,她拿着帕子擦掉手上沾染的朱砂痕迹,然後起身朝着身旁說道:
“月見,你讓潘喜将所有宗親和朝臣帶去禦正殿,本宮稍後就去。
”
“花蕪,替我更衣。
”
……
朝中大臣久久不見皇帝隻覺心慌不已,大鬧禦龍台依舊不見蕭厭露面更覺蹊跷。
潘喜帶着人去了禦正殿後,便有人一把抓着他。
“潘公公,陛下何時過來?
”
“是啊,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可是陛下要過來見我們?
”
潘喜微微躬身:“諸位大人不必着急,稍等片刻自會有人過來見你們。
”
周圍朝臣見潘喜神色一如往常,甚至還帶着笑容,都是心神一定,下意識以為潘喜口中指的是蕭厭,可惟獨一些心思敏感的人卻覺得不對,若當真是陛下來見,潘喜為何不直言,反而隻說一句“有人”過來。
“二位相爺,這到底怎麼回事,陛下他為何一直都不露面?
”
英老王爺朝着梁廣義和曹德江問道。
自從登基大典之後,蕭厭就一直沒再露過面,剛開始借口帝後大婚,又因為臨近年節,所以朝中提前封筆休朝直到年後。
帝後恩愛常住禦龍台鮮少外出,外人也不敢随意打擾,怕攪了帝後興緻。
後來除夕宮宴也因為帝後大婚那日剛辦了盛大宮宴所以取消,免得太過鋪張浪費,朝中大臣也沒有人懷疑,反而十分高興可以陪着家人守歲。
年初一早祭之時,新帝隻攜新後入太廟,雖然有違祖制,但因着登基大典才過去沒多久,剛祭過祖告過天也還能解釋。
年後初二、三皇後接受命婦朝拜,蕭厭依舊不見蹤影,也能以多是女眷有所不便為由。
可是初五開朝之時,蕭厭突然感染風寒繼續休朝,初八北陵戰報剛入京城,他依舊“纏綿病榻”。
那禦龍台大門緊閉,除了皇後和随身伺候的宮人隻有和太醫還有新上任的左右丞相能夠出入其中,其他任何人都見不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