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人被太後的厲喝吓了一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太子,太子殿下薨了。
”
“怎麼會…”
太後踉跄了下險些栽倒,冉嬷嬷連忙眼疾手快地将人扶着。
一旁的昭貴嫔也已經站起身來,厲聲道:“怎麼回事,太子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本宮問過太醫說他情況好轉,他怎麼會突然沒了?
”
那宮人顫聲道:“太子殿下之前被擡回來時頭上傷勢就已經極重,太醫輪流診治才瞧着穩住了傷情,可誰知道就在剛才,太子突然吐了血。
”
“太醫查看後才說太子殿除了頭上的傷,髒腑也受了重創,他們已經竭力施救,可,可還是沒救回來……”
太子是吐血斷了氣。
殿中所有人臉色都是變了,就連棠甯也是渾身發冷。
錢绮月如果隻是打傷太子,有着太子行事不軌在前,她為求自保又為救人在後,安帝和太後都不敢太過嚴懲于她,否則難堵天下悠悠衆口。
可是如今太子死了,所有事情就都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錢绮月打死了當朝太子,不管是什麼理由那都是重罪,就連錢家也未必能逃脫得掉。
錢绮月聽着太子死了也是恍惚了一瞬,喃喃低聲道:“不可能,我沒朝太子下死手,也沒想要他性命……”她分明是收着手的。
“可太子的确死了。
”
桓王妃眼裡全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桓王早就厭惡太子和安帝,也覺得太子無能不配為儲君,他生了野心想要那位置,太子就是最大的阻礙,可沒想着還沒等他們動手太子就把自己給作死了,還死在錢氏女的手上,窩囊的仿佛成了個笑話。
桓王妃隻恨不得能挂串鞭炮慶賀,嘴裡更是不留情。
“太醫也說了,太子是傷重而亡,錢绮月,你殺死當朝太子,該當何罪?
!
”
錢绮月臉色蒼白。
一旁的傅槿柔也是癱倒在地滿眼震驚。
太子死了?
他怎麼能死了!
太子要是死了她怎麼辦?
!
她原打算順着錢绮月的話承諾下來之前的事情後,她身為“受害”之人,哪怕名聲盡毀皇室也不得不給她補償,傅家為保顔面也定會替她讨要公道,到時太子就算清醒過來再有不願,可為了保全自身也隻能娶了她。
可如今太子居然死了……
傅槿柔臉色慘白,現在别說是讓太子娶她,皇室會不會饒了她們這些害死太子的人都說不一定。
就算僥幸逃脫,以她如今已非處子“殘花敗柳”之身,她往後還怎麼留在京城,又怎麼還能讓人正眼看她。
她……全完了。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您怎麼了…”冉嬷嬷突然急切出聲。
衆人就發現太後臉色蒼白難看,她像是被太子之死刺激,再無之前端穩模樣,隻顫聲道:“太子死了,他居然死了……”
她猛地看向錢绮月,指着她怒聲道:
“來人,把這謀害太子的逆女給哀家拿下!
”
“太後娘娘……”
“閉嘴!
”
見棠甯想要阻攔,太後怒道:“哀家的孫兒行事有錯自有哀家和皇帝來罰,怎能容這逆女以下犯上将人置于死地,她如今還敢狡辯,她既害死太子,哀家怎能饒了她。
”
“來人,将她拖下去給哀家打,誰敢阻攔,一并處置!
”
劉童恩上前抓着錢绮月就朝外走,棠甯見狀快步擋在劉童恩身前。
見劉童恩伸手想要推攘,棠甯扣緊腕間之物寒聲道:“你敢碰我試試!
”
劉童恩目光一寒。
虞延峰連忙側身佯裝上前,剛好擋住想要動手的劉童恩。
棠甯趁機用力拽着錢绮月,将人護在身後。
“宋棠甯,你放肆!
!
”太後勃然大怒:“你想要造反不成?
”
棠甯擡眼對着太後:“臣女不敢,臣女隻是不想讓太後娘娘一時怒氣沖頭下錯了旨意,太子之死固然讓人悲痛,但事情緣由尚未查清,錢姊姊柔弱女娘怎能經得住宮中嚴刑,還請太後三思。
”
太後寒聲道:“太醫說了太子是被她打傷之後傷勢太重而亡,你還敢替她狡辯?
”
棠甯沉着眼:“若隻是傷勢太重,太醫來時便已有耽擱,太子那時都能被救治好轉,又怎會急轉直下突然吐血薨逝。
”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眉心冷沉:
“臣女之前便一直在想,太子為人雖然桀骜,但也不是那等糊塗之輩,他明知自己身份,就算觊觎傅姊姊美色也斷然不敢在壽康宮裡胡來才是。
”
“他召傅姊姊過去與她私會,臣女是信的,可若要說是強迫于她,甚至在傷及文信侯夫人之後還想侮辱錢姊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太後娘娘難道就沒覺察出此事不對勁?
”
“棠甯……”
錢绮月臉色微變。
棠甯留意到她說話之後周玉嫦陡然僵硬的背脊,錢绮月也面露急色,她心裡那道一直隐約冒出來的念頭越發清晰。
錢绮月說謊了。
連傅槿柔也是。
棠甯看了眼周玉嫦後,直接打斷了錢绮月想要出口的話,朝着太後說道:
“之前傅姊姊就說過,她被太子命人叫過去後,太子就如同發瘋一般将她強行拖入抱廈行不軌之事,後來錢姊姊也曾提及,她和文信侯夫人她們趕去之後,也曾感到身子不适才會為人所傷,那抱廈之中恐怕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
昭貴嫔皺眉道:“祥甯郡主的意思,是太子被人下藥?
”
棠甯道:“臣女不知,臣女隻是覺得太子就算再蠢,也斷不會選在他難以掌控且随時都會被人撞破的壽康宮裡,與人行苟且之事。
”
“太子若隻是貪戀美色,外間留人看守便也罷了,為何還要留人在抱廈之中旁觀,明明被人撞破還不知停手反倒愈發瘋狂?
”
“依臣女之見,太子神智不清,恐早就為人所害,那隐在暗處傷及文信侯夫人和錢姊姊的人,才是真正想要暗算太子之人。
”
棠甯看着太後沉聲道: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想要借壽康宮宴請,設局謀害太子,還想牽連戶部及文信侯府,太後娘娘未曾查清來龍去脈便要杖責錢姊姊,就不怕寒了朝臣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