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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賭命

春棠欲醉 錦一 3867 2024-09-23 11:05

  早前他帶人押送漕糧貪污罪證進京時,陸家就曾派人于落寒山截殺,那架勢恨不得能将他留在了京外。

  他帶回京中的人折損了大半,他卻全須全尾地回了京城,還帶了個瘋瘋癫癫卻足以緻命的證人蔡奇回來。

  蕭厭與世家,與陸崇遠之間早就已撕扯了數日,世家恨他入骨,得知那蔡奇瘋症好轉又哪能坐得住。

  今日故意投拜帖入積雲巷,看似是以陸崇遠主動為餌誘他留于棠府,好能派人前往刺殺蔡奇,可實則真正的目的卻是激他得了消息出城轉移蔡奇。

  他們派人刺殺蔡奇是假,想要他的命才是真的,為此不惜動用埋在樞密院中藏的那般深的探子。

  隻可惜他命大,第一刀雖猝不及防依舊被他躲了開來,第二刀刺出時,那探子的腦袋就已經飛了出去。

  蕭厭眉眼之中滿是煞氣:“陸崇遠那個老家夥穩不住了,世家那邊怕也亂了手腳,去跟馮秋荔說一聲,讓他去見見崔林。

  “本督挨了一刀,他陸家不償幾條命給本督,休想安甯。

  缙雲沉聲道:“是。

  宋棠甯問完秦娘子回來時,就剛好聽到“陸崇遠”三個字,見缙雲回話時滿身殺氣騰騰,一旁的蕭厭臉上也帶着戾色,她忍不住低聲道:“是陸家傷的阿兄?

  缙雲在旁開口:“不是陸崇遠還有誰,督主昨夜得知他今日要來見您,後又被陸家借此設局,陸家以您和樞密院一位犯人為餌,設了好幾重殺局,若非督主察覺不對提前尋了顧家主,怕是這一次還真就折在了城外。

  宋棠甯聞言心中頓冷:“他不是想來見我?

  蕭厭知道她想岔了,開口安撫:“也并非不是想見你,陸家眼下首要的便是從你手裡拿走的那些東西,也是想要息事甯人将皇後母子摘出去,他們誘我出京城,是防着我會借機生事,設局行刺則又是另外一重。

  “陸崇遠以為你先前所為是得我授意,無論我是死在了京郊,還是被困在城外回不來,都能讓得你亂了方寸好能趁機逼你退讓,隻是他太過小看了铖王妃,也太過小看了你。

  陸崇遠沒想到他雖不在積雲巷,傅老夫人她們卻在。

  他更沒想到他們家小海棠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沒有他庇護,她也依舊不再是那個陸家能夠随意拿捏的小女娘。

  蕭厭剛才已經從府中那些下人嘴裡,知道宋棠甯是如何怼得陸家祖孫無言以對,他劍眸染着些笑:“陸崇遠今日算計不成,你居功至偉。

  宋棠甯被誇了卻沒有半點欣喜之意,反而隻咬着嘴唇氣得發抖。

  她原以為自己那般教訓陸執年,掃了陸家顔面就已經出了一口氣,原以為隻是惡言幾句便已是厲害至極,可她卻遠遠低估了陸家人的無恥。

  一面看似為着皇後母子與她糾纏,一面竟是派人設伏刺殺阿兄。

  宋棠甯心中發狠。

  隻是讓陸執年名聲盡毀,怎夠償還!

  蕭厭見她臉色發白杏眼裡卻全是陰霾,擡眼朝着缙雲讓他先行出去之後,才招了招手道:“過來。

  宋棠甯走到他身旁。

  “在想什麼?
”蕭厭問她。

  宋棠甯低聲道:“想讓陸家給阿兄償命。

  蕭厭猝不及防被她這番大實話給逗笑,眼中漣漪蕩開時,喉間溢出一串低笑聲,卻并沒去斥責她不知天高地厚,隻是彎腰側身在榻裡抄起一物,随意遞給了棠甯。

  見小姑娘疑惑看他,他揚了揚手中之物:“看看。

  宋棠甯接過,打開隻瞧了一眼裡面寫的東西就瞬時合上,蓦地擡頭。

  “阿兄…”

  手裡的東西格外燙手,哪怕隻看了寥寥一兩行卻也知道這東西關乎什麼。

  她擡眼對上蕭厭随意落過來的目光,隻覺得壓迫感十足,忍不住小聲說道:“阿兄是早就要動世家?

  “不是我要動,是陛下。

  蕭厭對于讓宋棠甯緊張無比的東西,顯得毫不在意,他隻輕點了下桌面示意讓她将其攤開。

  那卷東西被在小桌上展開之後,蕭厭才朝着宋棠甯道:“世家盤踞魏朝多年,勝于皇權,又根深蒂固,陛下想要鏟除已非一日兩日,隻是他們與前朝後宮都牽扯太深,想要徹底清除非一夕之事。

  “我與陸崇遠為敵也有數年,朝堂之上針鋒無數,可是能夠讓他铤而走險直接派人刺殺我卻是寥寥無幾,若非情形于世家不利,讓他陡生危機,他是不會行此下策的。

  宋棠甯垂眼看着桌上的東西,瞧着上面勾勒出來的世家關系,她輕咬了咬了嘴唇問道:“是因為先前漕糧的事情,還有我鬧出的事?

  蕭厭點點頭輕“嗯”看聲:“是你亂了陸家大局,所以别自責,若非是你陸崇遠也未必會自亂陣腳。

  宋棠甯滿心郁怒被這一句話瞬間岔開,她瞧着身旁溫和寬慰她的人,見他唇色有些蒼白卻還顧着她的心情,忍不住垂眸哝哝:“我不是小孩子,阿兄受傷做什麼還來安慰我?

  蕭厭笑了聲:“也不全是安慰你,身處我這個位置,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我與世家之間,與陸崇遠他們本就是在彼此賭命,他們輸了滿門皆傾舉族陪葬,我輸了自然也要償命。

  “今日隻是流了點血,不必難過,你該慶幸才是。

  宋棠甯聽他輕描淡寫說着朝中之事與生死,心中忍不住揪緊,也是頭一次這般清楚明白朝權争鬥的殘酷。

  動辄滿門被滅,性命攸關,稍有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阿兄不能退,退了,就是死。

  ……

  搬回積雲巷後,宋棠甯與铖王妃原是各有住處,可因着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宋棠甯便去了铖王妃那裡。

  見她神色恍惚的換掉了身上被沾上血迹的衣裙,披散着頭發沉默着洗漱,待到垂着眼一聲不吭地窩在了床榻裡側。

  铖王妃才端着碗紅棗雪耳羹走到床邊:“聽蔣嬷嬷說你晚上沒用多少東西,廚房剛炖好的雪耳羹,來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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