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嬸子趕緊去扶自家老支書,驚得大喊了起來:“老頭子!
來人呐!
”
而一邊的甯衛兵被華子一拳頭打倒在地,他憤怒地又爬起來,朝着華子沖過去:“艹尼瑪,我可是幹部,你敢打我!
”
他可是剛提了紡織廠的預備幹部,車間裡的人對他都客氣很多!
華子一把擋住了他的拳頭,又狠狠一拳頭砸在他鼻梁上:“我管你是什麼狗屁?
!
”
他爹還是支書呢,為人公正,村裡人人尊敬!
甯衛兵雖然也年輕,可論力氣,哪裡可能比得過長期在田裡勞作的華子。
抱在一起打了幾下,就被華子按在地上打。
原本看熱鬧的甯錦雲見寶貝兒子不敵,慌起來,尖叫着撲過去要拉華子——
“放手,你們這些鄉下野蠻人,你敢打我兒子!
”
她還要去撓華子臉,華子不好對女人動手,一下子被撓了幾道血痕。
方嬸子哪裡可能看着兒子被欺負,猛地撲過去,抓住甯錦雲的頭發撕扯起來:“你個臭婆娘,敢欺負我娃!
”
甯錦雲痛得尖叫起來:“啊啊——放手!
”
現場亂成一團,很快吸引了村裡人的注意,紛紛圍過來。
瞧見老支書狼狽地摔地上,一家子和面生的三個人打一塊。
“這是怎麼了!
方嬸子!
”立刻有幾個婦女沖進院子,驚訝地高聲問。
方嬸子差點被甯錦雲咬了手,一邊一個巴掌狠狠抽在甯錦雲的臉上,一邊怒喊——
“他們這幾個省城人找不到要找的人,就欺負咱們農村人,打了我家老頭子!
”
生産隊的衆人一聽,這還得了!
外地人在村裡子裡欺負本地人,還欺負的是他們領頭人!
本來農村裡就宗族風氣重,對外團結一緻。
偶爾還跟隔壁村為了争水渠搶工分有點集體械鬥的事兒,全靠公社和村裡生産隊長壓着風氣。
甯衛兵一個外地人還敢先動手,瞬間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
院子裡馬上就又沖進來七八個壯實漢子和五六個婦女。
婦女們去幫方嬸子死命抓撓撕扯甯錦雲:“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臭婆娘!
”
漢子們分了兩個人去扶老支書。
其他人七手八腳地幫着華子對甯衛甯拳打腳踢。
“你大爺的,找死,欺負咱們村沒人!
”
“敢來咱們地頭上找麻煩!
”
“打死這狗日X的,活得不耐煩了!
”
甯衛兵和甯錦雲一對一都未必是華子和方嬸子這些做慣了農活的人對手。
何況現在被村裡一群人圍毆,頓時被打得慘叫連連——
“救命,救命,殺人了!
”
甯竹留還沒來及說話,就看見老婆兒子和人打成一團。
他像被吓到了懵逼的狀态,連連後退,躲在牆邊。
直到看到兒子被打得吐血,他才回過神來,忙一下子沖到老支書面前,求饒——
“老支書,讓他們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是我沒管好家裡人!
”
老支書剛被扶起來,摔得腰疼,黑着臉冷眼看着他沒說話。
這時候,滿花已經被人通知公爹和丈夫被打了,匆匆趕回來。
她忙扶着自家公爹,冷笑兩聲:“剛才你們動手打人的時候,你怎麼不管!
屁都不放一個,現在來我們面前放屁!
”
甯竹留見狀,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了,顫聲道——
“對不住了,我們就是來找孩子,沒找到一時間激動了,求您老體諒一下咱們當爸媽的心情!
”
老支書眉心擰起來,這個家夥說跪就跪,倒像是他得理不饒人。
“行了,現在是紅旗下的新社會,你别拿封建社會那一套跪來跪去,你一個大男人,遇事兒就躲,老婆孩子都管不利索,還像個男人?
!
”
老支書示意人把甯竹留拽起來。
甯竹留不想起,可兩個漢子左右提溜着他一下子站起來。
老支書看着畏畏縮縮的甯竹留,冷冷地道——
“孩子是最依戀爹媽的,你們想想孩子們為什麼不跟家裡說一聲就走了,工農階級是一家,但你們城裡人應該比我這個鄉下人懂道理!
”
“是、是!
”甯竹留點頭如搗蒜。
老支書這才扶着腰出聲:“行了,把他們送出村去,下次不許再來!
”
大家夥這才住手。
甯錦雲披頭散發,頭上流血,衣服都被扯得破爛,一臉抓痕地趕緊爬到兒子身邊。
甯衛兵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眼睛都睜不開,鼻血嘩啦啦地流淌,抱着肚子“哎喲、哎喲”地嚎叫。
“報警……報警……殺人了!
殺人了!
”甯錦雲也跟着嚎,心痛得要死,這是她唯一的親兒子,命根子!
甯竹留看着院子裡的衆人臉色陰沉,又提着拳頭躍躍欲試。
他忙沖過去一巴掌摔甯錦雲臉上:“住口,别瞎嚎了,還不扶着衛兵走,真想死啊!
”
甯錦雲看着甯竹留眼裡森冷的光,窒了窒,不敢再瞎喊。
她隻能和甯竹留一起扶着兒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方嬸子把扯亂的頭發往耳後一别,惡狠狠地拔高了嗓音:“以後再敢來咱們村欺負人,咱們見一次打一次!
”
三個人吓得都不顧不上腿瘸,渾身痛了,加快了速度往外走。
這一頓自找的好打,讓甯衛兵被打斷了三根肋骨。
甯錦雲頭皮撕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全住院去了。
“為什麼不報警,咱們傷那麼重,讓他們坐牢!
”甯錦雲腦袋裹着紗布,惱火又淚汪汪地看着甯竹留。
甯竹留撂下飯盒,沒好氣地看着她:“白錦說你是個蠢貨,你還真是,衛兵都被你養壞了!
”
别說地方上肯定維護自己人,又沒出人命,還是你自己先挑事動手打人。
村裡沒人承認動了手,能咋樣?
!
“那就這麼放過甯媛那個死丫頭了?
她吃我的,喝我的,養那麼大,一分錢都賣不到,就白養了?
”甯錦雲拔高了嗓音。
甯竹留蹙眉:“我再想想怎麼找吧,那孩子是重情的,等她大哥回來再說。
”
說完,他又冷冷地瞥了眼甯錦雲:“如果不是你急功近利,對小妹這麼壞,她能跑?
蠢貨!
”
說完,他轉身就去兒子病房了。
甯錦雲氣得死,又不敢說啥,最後繼續躺床上“哎喲、哎喲”去了。
等甯媛知道甯衛兵和甯錦雲挨了一頓暴揍,已經是滿花周末進城賣貨的時候了。
在知道甯竹留沒事兒後,她放心下來,忍不住笑出了聲:“滿花姐,謝謝你們!
”
她早就想揍甯衛兵了,從小到大,搶她飯菜、打她最多的不是甯錦雲,甚至不是白錦,反而是甯衛兵。
每次甯衛兵欺負她,甯錦雲都護着。
現在甯衛兵挨打得那麼慘,甯媛心裡爽歪歪。
她買了不少點心和好幾瓶宋河糧液讓滿花帶回去,請老支書一家和幫趕跑甯錦雲一家子的村裡人一起吃。
“對村裡人不要用我的名義,就說是滿花姐你謝謝他們幫了老支書。
”甯媛交代。
滿花原本想推辭,但甯媛說以後還要勞煩村裡人的時候,這才點點頭帶了回去。
算是暫時解決心腹之患,甯媛心情很好,這幾天趁着還沒正式入學,一天到晚地騎車滿大街小巷轉悠。
“你就這麼出門,不怕遇到柳阿叔的人?
”榮昭南看着她新買的那輛半舊女士自行車,眼神冷了冷。
自從上次他親了她發頂一下,她就總是多少有些避着他,直接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不坐他車了。
雖然還是同睡一間房,可直接分了兩張床,秦紅星找不過來,那假夫妻就沒必要再睡一塊了。
甯媛理由非常充足,充足到讓榮昭南那張俊臉天天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