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我哥踹到河裡去了！
”

　　狗剩都急哭了。

　　人沖進院子裡，眼淚鼻涕一齊往下掉。

　　“什麼？
”

　　孟晚棠臉一白，回頭扯着嗓子喊：“陸青野，你大兒子被人踹河裡去了！
”

　　别人不知道，孟晚棠難道還不清楚嗎？

　　自從那年，狗蛋在他們村河裡的水中泡了那麼久，那個小孩兒其實都有點怕水了。
就算去河邊玩，也都選擇在安全的距離上。

　　哪怕弟弟們不害怕，他都要說好多次，就是防止幾個小孩兒掉下去。

　　現在狗蛋被人踹下河……

　　孟晚棠不敢想那孩子有多害怕。

　　她回頭跟陸青野喊完，就跟狗剩說：“别哭，别怕，媽跟你去救哥哥。
你帶路！
”

　　“嗯！
”

　　狗剩重重點頭，轉身往外跑，孟晚棠指路。

　　陸青野聽到孟晚棠帶着驚懼的聲音，人也飛快從家裡出來，不隻是他，其他人也聽到動靜往外跑。

　　林素心髒不好，跑不快，一着急，臉瞬間就白了。

　　“你急什麼？
沒事的，你要是再出事，那不是耽誤大家救孩子嗎？
”林靜就這麼一句話，讓林素瞬間冷靜下來。

　　她白着臉說：“我不能慌，我必須要冷靜，不可以給孩子們添亂。
”

　　林靜看着林素心疼地别過頭。

　　林素摸了下臉，快步往外走。
她一直在挑戰自己身體的極限，不讓自己添亂的同時，盡快往外走。

　　她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停着一輛車。

　　蘭幼宜坐在吉普車裡說：“上車！
”

　　林素二話不說，就打開車門，林靜扶着她上去，自己也跟着上去。
蘭幼宜開車，從胡同口出去，隻看到遠遠奔跑的一家三口。

　　蘭幼宜開車過去，追上他們，正要開口，就看到他們朝着河邊跑去。

　　“就在那兒掉下去的。
”

　　狗剩指着前面有人的地方，孟晚棠咬着牙，屏着呼吸沖過去，到了岸邊推開其他的人，就看到狗蛋泡在河裡，手緊緊拉着一根浮木，卡在河中央。

　　她來不及想，一下子就要跳下去，卻被人抓住手腕：“我跳，你在這兒等着。
”

　　陸青野跳下去，孟晚棠一把抱住被斯年護在懷裡的小胖和霍小五，又把兩個大的孩子拉到身邊，安撫他們。

　　“沒事的，爸爸很厲害，一定會把哥哥救上來的。
而且，哥哥還會遊泳。
”

　　孟晚棠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可就是這樣，幾個小孩兒非常懂事的，誰也沒有慌。

　　林素她們從車上下來，看到陸青野朝着狗蛋遊過去。
眼看着他要抓到狗蛋的時候，狗蛋手裡的浮木斷了，他小小的身體，瞬間被河水沖走。

　　孟晚棠心裡的一根弦，也砰的一下斷了。

　　她上前一步，就要跳下去，誰知道陸青野已經拉住了狗蛋的衣服，死死地把人拽住。
陸青野想帶着孩子往岸上遊，誰知道一股洪水奔湧而來。

　　“摟着我的脖子，腿纏住我的腰，不要松開。
”

　　陸青野沉聲說完，狗蛋立刻照做。

　　他全憑手臂的力氣離那根樹又近了一點，緊緊地抓住那根樹枝。

　　祈求樹枝不要斷。

　　不然沖到下遊，活命的機會就不多了。

　　孟晚棠剛松下的氣，瞬間提上來。

　　“把繩子扔下去，看看能不能抓住！
”

　　蘭幼宜懷裡抱着繩子跑過來的，孟晚棠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林素她們，眼眶一熱。
她剛才來得急，忘了要拿這些東西。

　　她接過繩子說：“我來，我把繩子扔過去。
”

　　繩子很長，還是兩根。

　　河水上漲，河流也比之前湍急。

　　奔湧而來的潮水，瞬間把父子倆淹沒。

　　孟晚棠心裡急得發瘋，手都在顫抖，卻熟練地把從網上學來的打結方式用上。
她把繩子捆在岸邊的樹上，另一頭捆在自己身上。

　　“你這是幹什麼？
”林素臉慘白。

　　孟晚棠擡頭，眼神堅定：“媽，我下去把繩子給他們送過去。
”

　　“不行！
”林素說什麼都不同意。

　　“可是我不去，誰去呢？
”孟晚棠掃過岸上看熱鬧的人，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來幫忙。

　　她隻能靠自己。

　　那是她的孩子，她的丈夫。

　　如果不是陸青野攔住她，剛才跳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孟晚棠擦了下眼角的淚水，又緊了緊繩子，頭也不回地叮囑：“我一會兒把繩子系在雲和的身上，等會兒我比這個手勢，你們就把孩子拉上岸。
”

　　河的另一邊，大樹長在石頭牆下面。

　　距離上面有三米多高。

　　他們兩個上不去，也過不來。

　　她不去救他們，他們就隻能等死。

　　想要過河救人用繩子把他們拉上來，還要好久，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堅持得住。

　　孟晚棠一瞬間想了很多。

　　頭腦異常清醒地下了水。

　　她目光堅定地朝着陸青野和狗蛋遊過去，洪水把她沖過去，她少遊了一段路。
孟晚棠順着水流往下，比想象中更快一點遊到陸青野他們跟前。

　　“孩子沒事吧？
”

　　孟晚棠被陸青野拉過去，她解開身上的繩子捆在狗蛋和陸青野的身上。
她害怕狗蛋掉下去，綁得很仔細。

　　“孩子沒事。
”陸青野沉聲說。

　　孟晚棠摸摸狗蛋的額頭，沒有發燒，意識也清醒，但這孩子全憑意志力在撐着。

　　“沒事，媽媽來了！
”

　　孟晚棠不敢哭，聲音可鎮定了。

　　她檢查完陸青野和狗蛋身上的繩子，比了一個OK的手勢，讓岸上的人把他們拉回去。

　　“你上次沒有繩子，就這麼把孩子帶回來的？
”陸青野看着她蒼白的臉，忽然開口問。

　　孟晚棠說：“那個時候沒有洪水。
”

　　“一樣很危險，你就沒想過，要是你腿抽筋了，或者是發生了别的意外，怎麼辦？
”陸青野看到孟晚棠遊過來的時候，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很想說，你不用過來，等洪水過去，他會帶着孩子回去的。

　　可她義無反顧地遊過來。

　　從未想過自己的安危。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孩子們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内，願意重新信任她，愛她。

　　她就像是一道光。

　　照亮了他們父子幾個的生命。

　　“救人的時候，哪來得及想那麼多？
”孟晚棠轉過身，催促他，“你拉着繩子往回走，我在後面護着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