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在旁邊說了幾句就走了。

　　孟晚棠手裡的粉筆停了半天。

　　那些大爺大娘到底不知道，家具廠已經賣不動家具，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孟晚棠估計也是自己倒黴。

　　強打出頭鳥孟晚棠可沒打算出頭。

　　她畫完了闆報，回到辦公室，發現郭亞娟沒在。
另外一個小姑娘倒是在。

　　那個小姑娘看到孟晚棠進來，朝着她招了招手：“這個位置沒有人，你坐這兒吧。
”

　　“謝謝。
”孟晚棠到了謝走過來四周看了看問，“我叫孟晚棠，昨天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

　　“知道你的名字，昨天已經聽到了，我叫白雪。
”

　　白雪長得還挺讨喜的。

　　孟晚棠跟白雪說了兩句話，覺得這小姑娘還行。

　　她忽然壓低聲音問：“郭主任，去哪兒了怎麼沒見她人？
”

　　“哦，咱們主任有事，他去忙去了。
今天上午都不回來。
”

　　搞了半天，郭亞娟今天上午根本就不來，難怪昨天她那麼和顔悅色地給自己安排好工作。

　　原來不是不想整她，是時間上不允許。

　　“我怎麼感覺郭主任對我好像有些意見呢？
”

　　白雪眼底有些錯愕，随後神神秘秘地往窗戶外面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為啥郭主任不喜歡你不？
原本咱們宣傳部少了一個人，郭主任是想讓她侄子過來的。
說起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你竟然忽然間空降過來了。
郭主任這要是喜歡你就怪了。
”

　　孟晚棠也有些錯愕。

　　都是什麼事兒啊？

　　這種事情怎麼還偏偏就讓她給碰見了？

　　“其實我原本也不打算來上班的，但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我不來上班也不行。
”孟晚棠說完發現白雪的表情已經呈現了呆滞的樣子，她疑惑地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

　　白雪小嘴微張着搖搖頭：“怎麼還有人不想來單位上班呀？
”

　　“家裡面有一個病号，一個傷員，一個複讀生。
還有四個孩子。
家裡的飯都是我做的，家裡的衣服和床單被套也都是我來洗的。
你覺得我這樣能走得了嗎？
”

　　白雪理所當然地說：“傷員是誰？
是你對象嗎？
”

　　“嗯，是我愛人。
”

　　“人的身體素質也太差了吧，怎麼就受傷了呢？
”白雪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包的枸杞，遞給孟晚棠，“聽說這東西對身體好，你拿回去給你愛人補一補吧。
”

　　“……”

　　其實枸杞也不是萬能的神器。

　　“謝謝你，小雪。
”

　　“不用謝。
”

　　郭亞娟這一走就是一個上午。

　　中午，孟晚棠回家的時候，她都沒回來。

　　孟晚棠看了一眼時間，到食堂打了幾個菜，我騎着自行車回家。

　　中午吃的是饅頭。

　　饅頭是昨天晚上孟晚棠蒸的，蒸完之後放到菜窖裡。

　　留着中午吃。

　　現成的饅頭隻要放在鍋裡熱一下就可以。

　　省時間。

　　孟晚棠炒了幾個菜。

　　吃完飯，她還想午休一下，回屋就看到陸青野遞過來一個東西。

　　“什麼呀？
”

　　孟晚棠随意地問了一句，等看清上面寫的字之後立刻驚喜地擡頭問：“冰箱？
你竟然弄到了冰箱的券？
”

　　“爸給你弄了洗衣機，我想着就給你弄個冰箱。
什麼東西可以放在冰箱裡。
”

　　其實是孟晚棠晚上睡覺的時候，一次無意間說夢話，他才知道孟晚棠心心念念地想要一台冰箱。

　　“這多少錢？
”

　　孟晚棠拿着那卷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遍，才笑着問陸青野。

　　“之前我在部隊的時候也得過這些券，當時咱們家的條件不允許買這些東西。
當時家裡也沒分家，我就把這個券讓給别人。
剛好這一次他手裡也有這個券就給我了。
”

　　孟晚棠一想陸青野的心眼還不少，背地裡不知道幹了多少事。

　　要是原主，豈不是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裡？

　　“沒想到你這個人看起來挺老實本分的，誰知道竟然是一肚子壞水。
”

　　孟晚棠還故意啧啧兩聲，然後美滋滋的，把券放起來。

　　她洗了澡重新回屋，擦着頭發跟陸青野聊天。

　　“對了，今天我無意間聽說一件事。
家具廠已經發不出工資了。
我還要不要繼續在廠裡工作？
”

　　陸青野皺眉：“不出工資也隻是一時的，等熬過去這一關，人家肯定就能給發。
”

　　“說得也有道理。
”

　　孟晚棠換了一身衣服去單位上班。

　　白雪一看見她就驚訝地說：“那你竟然還洗了個澡？
”

　　“洗澡也不行啊，我回家做了一頓飯，身上全都是油煙味。
在家也就算了，現在到單位來上班，要是頂着一身的油煙味，那多不好。
”

　　“說的也是。
”

　　白雪還要說話，瞬間就閉上了嘴。
她還伸手拉孟晚棠提醒她。

　　孟晚棠奇怪地看向白雪，看白雪那一副老實巴交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下意識擡頭就和郭亞娟的視線對上。

　　“你們都是做宣傳的，好好地想一想，寫個什麼樣的稿子送到報社去，才能讓别人來買我們的家具。
”

　　郭雅娟這麼一說，和另外那個男同志，毫不猶豫地拿出本和筆開始寫寫畫畫。

　　孟晚棠慢了半拍。

　　她拿起筆完全不知道要寫什麼。

　　孟晚棠往白雪面前看了看，看完之後就愣住了。

　　白雪在上面寫了一首古詩。

　　看樣子早就已經習慣了郭亞娟的這一套。

　　郭亞娟沒在辦公室呆多久就走了。

　　她一走，白雪瞬間就叽叽喳喳地說：“我跟你說，基本上每天郭主任都會說這麼一句話。
如果咱們真寫出來點什麼東西，報社上去也跟咱們沒關系。
都不寫我的名字，那我還寫它幹什麼呀？
”

　　孟晚棠沒看出來，白雪這個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竟然一身反骨。

　　“她不得問咱們要嗎？
”

　　白雪：“随便寫點給她好了。
”

　　孟晚棠确實寫不出來。

　　她寫了半天，也隻寫了幾個廣告詞。

　　滿腦子都是：“溫州皮革廠倒閉了，老闆跟小姨子……”

　　這樣的廣告詞要是寫出來，她估計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孟晚棠發現暖瓶裡沒有水，于是提着暖瓶去打水。

　　她才走出去，就看到不少工人擠在廠長辦公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