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為啥要退伍？
”

　　狗剩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句話把兩個大人弄得很尴尬。

　　陸青野看了眼孟晚棠，孟晚棠端着飯碗看過去，四目相對，誰臉皮薄誰就尴尬。

　　孟晚棠眉心一蹙，瞪他：“看我幹嘛？
不吃飯？
”

　　“爸，你還沒……”狗剩好奇心旺盛，不死心地追問。

　　孟晚棠一個嚴厲的眼神看過去：“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

　　狗剩立刻埋頭吃飯。

　　别人家窮，炒菜鍋裡都沒油。

　　他們家也不富裕。

　　但孟晚棠舍得。

　　她有了錢，買了米面，買了油和肉，等買完這些東西剩下的錢才用來買藥材。
藥材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大多都不貴。

　　一百多塊錢，花得精光。

　　要不是分家的時候分到手三百塊錢，她兜裡比臉還幹淨。

　　反正錢是王八蛋，沒了可以再轉。

　　身體虧了，以後吃再多好的也補不回來。

　　狗蛋和狗剩跟同齡小孩兒比，看着比人家小了一歲多的樣子。
站在一起，比人家矮了半個頭，瘦得渾身跟皮包骨似的。

　　現在要是不好好補補，估計都長不高。

　　孟晚棠吃完，喂小胖吃飯。

　　小胖吃飯太慢，細嚼慢咽，看着都着急。

　　等小胖吃完，那三個還在吃。

　　小孩兒容易餓，家裡也沒啥吃的。
孟晚棠琢磨着做點什麼零食給孩子們吃，可現在物資貧乏，要啥啥沒有。

　　算了，還是自己種地吧。

　　天陰沉沉的。

　　估計要下雨，她就不去賺工分了，先把谷子什麼的種上。
這個年代的人種地，也沒什麼肥料，能産多少糧食全看老天爺給不給口飯吃。

　　孟晚棠曾經去給老鄉們看病的時候，見識過老鄉們如何浸種拌種。

　　她把種子買回來也曬了曬。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但下雨還發了一場大洪水。

　　昨天晚上她特意用買來的大粒鹽制作出來的鹽水選種，今兒下午正好可以把兩畝地都種出來。

　　孟晚棠換了一件舊衣服，穿着一雙破布鞋拎着種子到後面去種地。

　　狗蛋和狗剩吃完了，收拾完桌子也過來幫忙。

　　小吃胖就坐在地頭上，手裡拿着幾個杏在啃。

　　“媽，咱們家後院不是種紅薯的嗎？
”

　　狗剩還記得紅薯的甜味，以前餓的時候，他跟他哥就把紅薯扔在竈火坑裡，過一段時間就能吃了。

　　孟晚棠不知道紅薯對狗剩的意義。

　　“現在種紅薯來不及了，隻能種谷子。
等到收秋，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

　　孟晚棠幹活挺快的。

　　這還要感謝陸青野，要不是陸青野拿拖拉機翻地，這谷子也沒這麼早種上。

　　幹完活，孟晚棠累得腰酸背痛。

　　她毫無形象地趴在炕上，叫來狗剩：“陸歲和，過來給我踩踩背。
”

　　“媽，你讓我爸給你踩，我得出去玩了。
”

　　狗剩說完拉着哥哥和弟弟就跑了。

　　“這孩子……”

　　孟晚棠無語。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原地轉了一圈，頭朝着炕沿邊上，身體向上蠕動，脖子躺在炕沿邊上擡起手臂。

　　“嗯~”

　　拉伸一下真舒服。

　　孟晚棠轉過頭，發現陸青野的臉很紅，疑惑地問：“你咋了？
又發燒了？
”

　　她要坐起來過來看看，陸青野沉聲說：“沒發燒。
”

　　“那你臉怎麼那麼紅？
”孟晚棠一臉狐疑。

　　陸青野解釋：“熱的。
”

　　“我給你找個蒲扇，你自己扇扇風。
”孟晚棠說着要坐起來。

　　“不用，一會兒就涼快了。
”陸青野閉上眼，不看孟晚棠。

　　那莊重高冷的模樣好似得道高僧，不管眼前迷人的小妖精怎麼撩，他都不為所動。

　　孟晚棠也懶得動彈，活動一會兒又往下縮了縮，枕頭都沒枕就睡着了。

　　“媽！
媽！
”

　　半夢半醒間，孟晚棠給吓醒了。

　　她茫然的看着狗剩一臉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來不及問就安撫這小子：“别慌，有啥事兒慢慢說。
”

　　狗剩喘着氣說：“牛蛋他媽讓我回來喊你。
”

　　“啥事兒你知道嗎？
”

　　孟晚棠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一聽說是苗銀花找她，頓時不慌了。

　　剛才她還以為是狗蛋兒或者是小胖兒出事兒了。

　　“牛蛋他媽下邊兒流了好多血，看着可吓人了。
他不叫我跟别人說，讓我偷偷回來喊你。
”狗剩還挺了挺胸脯，“我可是特意跑回來告訴你的。
”

　　“什麼？
”

　　孟晚棠一聽就知道事兒不好。

　　她打開櫃子拿着今天收到的銀針，轉身就往外面跑。

　　“你二大娘在哪兒？
”

　　孟晚棠一邊跑一邊問狗剩。

　　狗剩說：“她在家。
”

　　孟晚棠拔腿就朝着苗銀花家跑去。
到了門口兒也沒敲門，推開大門直接進了院子。

　　狗蛋領着小胖在院子裡，旁邊兒還有一個長得漆黑，但是精神頭兒很足的小孩。

　　孟晚棠隻看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苗銀花的兒子牛蛋。

　　她跟狗剩說：“你跟你哥他們在外邊玩兒，别跟他進來。
”

　　“嫂子，你在哪屋？
”

　　孟晚棠到了屋門口兒揚聲喊道。

　　“東屋。
”

　　話音未落，苗銀花探出頭，朝着孟晚堂招了招手。

　　孟晚棠看到苗銀花，見她臉色紅潤，皺眉走進屋子。

　　屋裡躺着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看那樣子估計也就十八九歲。
長相清秀，眼神卻呆滞無光，臉色慘白，藏藍色的褲子都已經被血浸透了。

　　“這是我娘家妹子。
”苗銀花說着眼淚就先掉下來了，“晚棠，她還沒嫁人……”

　　“先别哭，去燒水，燒一鍋熱水。
”

　　孟晚棠心裡已經猜測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如果被人知道一個黃花大閨女懷孕了，恐怕得被人挂牌子帶出去遊街。

　　孟晚棠給這姑娘把脈。

　　過了一會兒她松開手：“我不知道你找誰給你弄的藥，這藥特别傷身體。
我先給你止血，再給你開兩副湯藥好好調理一下，不然以後想要孩子都難。
”

　　那姑娘也沒說話，還是呆呆地看着天花闆。

　　這樣的人孟晚棠見過不知多少個。

　　她用針灸給這姑娘止血。

　　“嫂子，你到衛生院兒去買點兒碘伏回來。
”孟晚棠說完就看到苗銀花臉色不對，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是沒錢買碘伏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