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和劉煜衡簡單研究了最後決戰的走勢,離開他的營帳時,已是日上竿頭。
料想蕭桡和蔣星應當離開了,毫無意外看見幾位七星令主等在不遠處。
“怎麼不去收拾行裝?
”
氣氛有些怪異。
幾人面面相觑,最終由天樞開口,“一下子抽調這麼多人,你當真撐得住?
”
沒等葉輕開口,天樞繼續道,“要不然,留下兩萬七星衛吧?
那畢竟隻是太子妃的猜測,要是讓主子知道我們私下撤兵回去,攪亂他的部署……”
葉輕擡手打斷他的話,“你們并非私下撤兵,我是三軍統帥,是我命令你們即刻回援,他要是有意見,沖我來就是。
”
開陽見不慣他這樣,擡手推了他一把,“裝什麼裝呢?
大哥還不是怕你們剩下不到五萬人,臨了前功盡棄,被蘭提真穆反撲。
”
雖然這一路他們連連取勝,可是戰争難免傷亡損耗,一路下來,統共十三萬兵馬也剩不到十二萬。
葉輕神色平靜,并未動怒,“陽城變數太大,絕對不可輕視。
”
天璇也開口勸道,“留下兩萬七星衛給你,我們跟蜉蝣軍一起前往陽城,這樣我們才能安心。
”
天璇手中的五萬私軍,是祁燼擊退北戎太子後,開始暗中招募的,名喚七星衛。
七星衛一部分是來自陽城一帶的走卒販夫和當地農民,一部分是受災後失了戶籍的難民,還有一些是各種原因被從牢獄裡撈出來的輕犯,甚至還有被戰敗國棄之不顧的戰俘。
天璇當初大難不死,被祁燼找到後接手七星衛的時候,可謂是魚龍混雜,品行戰力也都參差不齊。
祁燼深知祁天威生性多疑,見葉家多次向朝廷申請擴張北境軍編制,卻屢屢被人質疑居心叵測之後,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将私軍養在了天禹山。
天禹山位于陽城之北,東南駐軍營地在陽城之南,兩軍相隔較遠,且天禹山有天下歸一布下的五行八卦陣,尋常人不容易上山,難以被發現。
陽城的位置,處在東陵的心腹之處,在天陵、北境、西境所形成的三角圖中,位居中心,可以說進可攻退可守,是絕佳的藏兵之處。
七星衛逐漸成了規模以後,陽城一帶的治安不知不覺好了許多,百姓們也樂意到陽城安居,慢慢的,也就有了馮越治理有道,緻使陽城繁華的傳言。
而時不時劫富濟貧,伸張正義的七星衛,卻隻能以匪自污,低調蟄伏。
當地縣令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祁燼幾番讓人暗示下,他雖不知道天禹山的山匪是燼王私軍,卻也知道那群山匪跟京中之人關系匪淺。
在他的掩飾下,馮越沒有察覺異樣,也欣然接受了送上門的“功績”。
葉輕明白天璇的意思,“我意已決,七星衛你們都帶走吧。
如果我處在祁燼的位置,一定不管西南駐軍的死活,也不管百姓如何看待朝廷,無論如何,也得等到北戎得勝,等被牽制在北戎戰場的兵力回京後,再與顧千殇決戰。
”
“主子不會這麼做。
”天樞肯定地搖頭,“忠勇侯和祁皓口口聲聲要獻兵符要投誠,朝廷遲遲沒有反應,說不過去,也會寒了百姓的心。
”
一直沉默不語的玉衡也慢悠悠開口,“沒錯,這便是為君者和為将者的視覺差異。
”
他看着葉輕道,“既然三哥已經有了決斷,我們也沒必要婆婆媽媽的。
”
葉輕狹促一笑,“還是玉衡小子懂事。
”
在玉衡變臉前,他若無其事撇開眼,環顧幾人,“我自認對傾顔也足夠了解,若非天陵局勢緊張,她絕不會寫這樣的信。
可最後,她還是将決定權交給我,我自然也不能讓她失望。
”
“至于北戎……”葉輕眺望着天際盡頭被金黃日光鋪灑的華麗城堡,眸底掠過一抹志在必得,“我定不會讓那些埋骨異國他鄉的将士們白死。
”
天權跨出一步,朗聲道,“三哥,我留下幫你。
”
葉輕收回視線,“不必……”
“我可不屬于七星衛。
”天權的話讓他不得不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天權又朝着天樞幾人道,“主子臨走前,讓我帶着北境分舵的弟兄護好三哥,我就不跟你們走了。
”
天樞颔首,簡言意赅,“多加小心。
”
天權從懷裡掏出一張簡單的草圖,朝葉輕道,“三哥,這兩日我讓七星台的兄弟探了路,發現北戎王都背靠的支沂山,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王庭後方。
”
玉衡神色一凜,“支沂山與西嶺相連,你說的那條路我跟蜉蝣軍翻越西嶺的時候,曾在半道休憩的時候,跟左将軍一同探過,那條路太窄,根本容不得大軍通過!
”
“進得去就行了,我可以帶着七星台的高手繞後,潛入王庭,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
“你不要命了?
!
”玉衡白皙的臉繃得死緊,“三哥,你管管他,别讓他亂來!
”
“我……”天權剛一開口,手裡的草圖就被葉輕擡指收走。
他将紙疊成小塊,若無其事放進自己衣襟裡,“你的提議,我回頭仔細看看,都别争了。
”
他擡眼看向天樞幾人,攤開掌心,露出一隻白色的玉戒,“這個是随着那封信送來的信物,替我交給傾顔。
”
搖光主動上前,将玉戒收好,“三哥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