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準備的馬車很是寬敞,車廂内彌漫着一股芬芳的山茶花香。
左傾顔看了一眼車廂内的擺設,才見馬車邊角上插着一大蔟火紅色的山茶花。
正當她以為葉輕會坐在車外的時候,他卻低頭掀簾鑽了進來。
杭雪柔朝他們睨了眼,冷哼一聲上了杭家的馬車。
葉輕那雙動人心魄的桃花眼低垂着,安靜地在她對面坐下。
馬車緩緩行駛,左傾顔看着欲言又止的他,主動打破了沉默,“葉大公子有話要說?
”
葉輕聞聲擡眼,清俊的面容染上幾分尴尬。
半晌,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開口道,“我想請左大夫幫我瞧瞧,我這腿還有沒有救。
”
見左傾顔面露詫異,葉輕垂下了眼睑,歉然道,“突然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冒昧了,左大小姐若是不願意……”
“葉大公子都叫我左大夫了,身為大夫替病患治傷,有何冒昧?
”
葉輕眸裡溢出欣喜,見她眸底含笑,眼裡絲毫沒有一絲不耐和鄙夷,松了口氣道,“那就先謝過左大夫大義。
”
“我聽說葉大公子很擅長臨摹字畫?
”左傾顔忽然不着邊際地問。
葉輕一怔,扯了扯唇角,“就是一點小嗜好,算不上擅長。
大小姐是從哪聽說的?
”
他從小這點嗜好知道的人可真不多。
“以前聽大哥提過幾句,他曾說葉大公子臨摹字畫惟妙惟肖,半點也不像一個未及冠的少年之作。
”
葉輕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侯爺說的,侯爺謬贊了,當年我在書院時,身邊的同窗都喜歡玩蹴鞠,也就我這腿玩不了,閑暇無事便隻能臨摹一些帖子。
沒想到竟能入了侯爺的青眼。
”
“公子這腿疾是出生就有嗎?
”
“小時候中過毒,所幸撿回一條命,後來調理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其他方面都恢複了,唯獨這條腿不能伸直,一伸直便會劇痛難忍。
”
原來是中毒,若是毒素淤積,她反而可以通過針灸疏通排瘀,隻是他耽擱的年頭實在久了些。
“葉大公子放心,待會您跟我進醫館,我先仔細瞧一瞧,再看如何醫治。
”
左傾顔沒有詳問他中毒之事,隻是就着他腿上的症狀了解表征。
不知不覺,馬車來到了城南醫館。
為數不多的病患都安排到笛吹雪那邊,左傾顔帶着葉輕來到裡間。
葉輕在她的示意下将褲腿卷至膝蓋。
似乎從未在女子面前如此,他如玉的面容有些發紅。
左傾顔面不改色為他檢查,嚴肅認真的神色。
葉輕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發髻上,漆黑的發髻間隻随意地簪了一隻流蘇白玉簪,卻絲毫不影響她楚楚動人的好顔色。
不得不承認,祁燼的眼光還挺不錯。
“你的膝蓋可以治,不過可能要花費大半年的時間。
”
葉輕低垂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能治?
”
“能治。
”左傾顔眸色堅定。
葉輕詫然凝着她肯定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在哄他。
原本,他隻不過想借此與她接觸一番,沒想到,她竟說能治?
“不瞞左大夫,我父親曾請藥王谷谷主為我看過,可是藥王谷谷主卻說他治不了……當然,我不是質疑左大夫的醫術……”
“我明白,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據我了解,藥王谷中人擅長的應該是剖肉療骨一類的醫術,而我學的是傳統中藥的針灸推拿之術。
你的腿疾乃是陳年毒素淤阻,隻要堅持行針一段時日,将經脈疏通,排出餘毒即可。
”
“你若信得過我,便堅持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除了到我這來施針,還要試着逐步拉伸你的膝蓋。
要是痛的話便歇會兒,每日堅持,必會有成效。
”
“我當然信你。
”葉輕眼中染上喜色,本就俊俏的臉散發着光彩。
“隻要能治好,我都聽你的。
”這麼多年,第一次有大夫敢說,他的腿還能恢複如初。
左傾顔看着他道,“作為酬勞,我希望葉大公子能替我臨摹一些東西。
”
“這好說,你想臨摹什麼?
”
“東西我還沒準備好,待我準備好的時候,還請公子莫要拒絕。
”
這話聽着似乎有坑。
葉輕謹慎地想着,腦袋卻不受控制地點頭。
“我答應你。
”管她想幹什麼,能治好他的腿,這比什麼都值得。
“先謝過葉大公子。
”
左傾顔摸出了針匣,在他膝下足三裡多個穴位上一一進針輕撚。
葉輕安靜地看她行針,她下針時手腕極穩,甚至沒怎麼讓他感到刺疼。
“你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半個時辰後拔針。
”
左傾顔站起身,正欲轉身出門,便見蟲草氣喘籲籲推開門。
托着針匣的手一頓,“出什麼事了?
”
蟲草很少這般沒規矩。
“小姐,不好了,武義侯夫人來了……”蟲草瞥見她身後的葉輕,語氣驟然一頓。
“我母親怎麼來了?
”葉輕不禁擰眉。
隻見草蟲神色慌亂,“武義侯夫人帶着二夫人的屍首找上門來,說、說要大小姐給個說法!
”
“屍首?
”
“我二嬸死了!
?
”
兩人面面相觑,皆是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