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侯夫人的話一出口,現場死一般的甯靜,很快,一片嘩然。
霓凰郡主是假的,還是明遠侯府的私生女,這太震驚了。
鎮國公府知道這件事嗎?
真正的霓凰郡主還活着嗎?
在哪裡?
還是說已經慘遭毒手了?
那個和明遠侯勾搭的女人又是誰?
衆人的議論聲鑽入霓凰的耳中,讓她臉上血色褪盡,煞白一片,眸中滿是震驚,驚慌,明遠侯夫人是如何知曉的?
明遠侯夫人繼續道,“你說是我們算計了三皇子,那便報官請官府還我母女清白,如何?
”
不如何,霓凰唇顫了顫,真若讓大理寺或京兆府來查,難免會查到她和三皇子的安排,三皇子也不會同意報官的。
她不能認,勃然大怒道,“我不知你說什麼,為何要如此冤枉我,我從小就在鎮國公府長大,我是趙淮安的女兒,是陛下親封的霓凰郡主,不是什麼明遠侯的女兒。
”
她想起什麼,猛然看向三皇子,赤紅着眸子,委屈道,“殿下,别聽她胡說,我不是她說的那樣。
”
她知道或許三皇子對她有那麼點喜歡,但更多的是為她身後的鎮國公府。
若她隻是明遠侯的私生女,他是決計不要她的,他連明遠侯的嫡女孫若依都隻願給一個妾室之位,更何況非嫡女。
三皇子則神情駭然,他從霓凰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些端倪了。
他突然想到,他新婚那晚,霓凰突然一反常态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所以,才急着成為他的人?
或許是顧逍從未打算兌現婚約,而不是霓凰不想要顧逍,否則這麼多年顧逍為何不來娶霓凰,還有今日落水,顧逍隻顧着謝酒,壓根都沒理會霓凰,莫非,顧逍早已知道真相?
他轉眸看向顧逍,果然見他神情淡然,絲毫沒有訝異的神色。
竟隻有他被瞞在鼓裡!
那種比不上顧逍的自卑心作祟,讓他心裡對霓凰生出一絲怨氣,都是她,讓他又敗給了顧逍一次。
他瞪了霓凰一眼。
今日之事也是蹊跷得很,原本說好,霓凰激怒謝酒,而後佯裝被謝酒推下水,讓所有人都知道謝酒對霓凰有仇意。
霓凰再借落水之故,需要回竹屋換衣裳,實行他們的計劃。
而在此之前,霓凰會利用在船上的機會将迷情粉末抹在謝酒的衣袖上,屆時便可指認他屋中的迷情是謝酒放的。
顧逍引他來竹屋,謝酒在竹屋放了迷情,他和霓凰不知情被兩人陷害,一切就順理成章。
可謝酒卻先霓凰落了水,且不論霓凰有沒有将迷情粉末撒在謝酒衣袖上,便是撒了,已經泡過水的衣裳是無法再找到迷情痕迹的,第一步便敗了。
剛開始他聽說這個消息後,還不覺有什麼,甚至還想過,既是謝酒也濕了衣裳,可以趁着她更衣時,一并有了肌膚之親,卻不想,連霓凰都不在屋裡,更别說什麼謝酒。
不對。
三皇子緊了緊拳,幸好霓凰不在屋裡,若真是他與霓凰有了什麼,明遠侯的奸生女,還被當衆爆出來,他臉面還要不要了。
他臉上透出的一絲慶幸,讓霓凰的臉色更白了,她幾乎站立不穩,深陷絕望。
但明遠侯夫人沒打算放過她,她逼視霓凰,“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很清楚。
”
她似下了很大決心般,深吸一口氣,面向衆人,語聲哽咽,“我家侯爺前些日子被人削足,我便查了那晚出現在府中的人,竟查到錢夫人半夜入了我明遠侯府,才知原來她與我家夫君私通多年。
我娘家不顯,一雙兒女又正是适齡婚配的年紀,我隻得壓下這個憤怒,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可,就在剛剛,就在這間屋子裡,我親耳聽到錢夫人說,這個人并非真正的霓凰郡主,而是她和我夫君的奸生子。
”
原來竟是剛剛偷聽到的,霓凰咬緊了牙,恨死了宋念茹,若不是她剛剛胡言亂語,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況。
她極力維持鎮定,“我不知你為何要如何污蔑我,但錢夫人生的是兒子,大家都知道,錢副将死後,她的兒子也走丢了。
”
“對呀,錢夫人生的是兒子,她帶出來過,我還見過的,這郡主年紀應該跟那孩子差不多,不可能錢夫人一年生兩個吧?
”
有位與錢夫人相熟的夫人,忍不住幫錢夫人說話,她實在難以接受,平日連件亮色的衣服都不肯穿的人,會與明遠侯通奸。
明遠侯夫人擦了把眼淚,控訴道,“因為她嫌棄錢彪隻是鎮國公府的家将,不舍自己的女兒在錢家受委屈,便找了個男嬰養在錢家,将自己的女兒養在了外頭。
本打算過兩年讓侯爺尋個由頭,将孩子帶回明遠侯府,記在我的名下,成為明遠侯府的嫡女。
卻不想,她有了更大的野心,直接用自己的孽種頂替了淮安表哥的孩子,她……”
她還與明遠侯合謀殺了錢彪,還犯了許多許多殺頭的大罪。
她多想将宋念茹的罪行悉數公之于衆,可這些話輪不到她來說,那人答應了她,隻要她今日配合,便可保她一雙兒女活命。
在跟着梧桐返回竹屋,聽到宋念茹的那些話後,她恨極了這對狗男女,卻也沒想過要讓女兒入三皇子府,沒想過将霓凰身份公開。
因為這會連累明遠侯,明遠侯獲罪,侯府便有罪,她和她的一雙兒女也難有活路。
可鎮國公已經知道一切,殺子之仇,國公爺是決計不會放過明遠侯府的,她太清楚鎮國公對趙淮安的感情,也清楚鎮國公的為人。
她想了侯爺斷足後,她求去鎮國公府時,鎮國公的反應,想到突然生病的老夫人,細思之下令她渾身膽寒。
她不能被動等着被明遠侯連累,她得主動為自己的一雙兒女謀出路。
女兒有了三皇子側妃的名頭,哪怕明遠侯出事,三皇子頂多不待見她,至少還能有條活路,不至于被砍頭或者流放。
至于兒子,她餘光看了眼逍王,她如今隻能信任他們,希望将來兒子流放玉幽關,逍王殿下能保他一命。
這般想着,她再次粗魯地将眼裡的淚擦盡,怒目瞪着霓凰,“你說,我有沒有一句冤枉了你們,你那時已經三歲了,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還說讓你隻管辦好與三皇子的事,其餘的後患由她來解決,是也不是?
可恨我愚鈍,到事情發生才明白過來,她口中所謂的你與三皇子的事,便是今日這樁事。
你讓我家若依給你拿吃食,其實就是想支開她,好方便你算計三皇子是不是?
我家若依一心向着你,真就巴巴給你送了吃食來,還傻傻在房裡等你,以至于中了這髒藥,無端受你連累丢了清白。
你自己做下的孽,還好意思說是我們母女算計的你,你果真和你娘一樣下賤。
”
“我沒有,你胡說,你胡說,我若是這樣算計殿下的,那為何我會昏迷在後院醒來?
”霓凰大聲辯駁。
但其實她的辯駁已經毫無意義。
“是我命人将你帶去後院的。
”曹靜怡突然開口道。
滿場錯愕!
連謝酒都露出微訝神色,曹靜怡為何又要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