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光的大刀逼來,曹志誠吓得連連後退,刀越來越近,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何為殺氣,震得他腳下一個趔趄,好在有護衛及時扶住了他,并擋在了他面前。
秋玉刀嘿嘿一笑,一個轉身,提刀又飛向老祖宗,沖老祖宗抱怨道,“這次打得不好,來了幾個掃興的,攪了我心情了,下次再比吧。
”
老祖宗聞言,收了勢,“那今日便這樣吧,改日我邀你們。
”
她看向曹首輔,神情溫和的笑了笑,“勞首輔稍等片刻,容老身去換身衣裳,同你們一起面聖。
”
進宮面聖做什麼,自然是要曹首輔說明白,他們為何跑來遼東王府,曹惜兒又憑什麼喊遼東王的妻子為娘。
以及那狀紙上的條條樁樁。
可曹志誠并不想進宮,許多事老四做沒做,他很清楚,且,雲巫族的人還沒找到,他沒法向皇帝交差。
老祖宗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話看都沒再看他一眼,就帶着婵嬷嬷去換衣裳了。
曹志誠隻得用探尋的眸光看向曹惜兒,先前曹惜兒說得言之鑿鑿,遼東王府這個就是她娘,可剛剛對方非但沒認她,反而揚手就是一巴掌。
這讓他有些懷疑曹惜兒的話,他雖與四弟妹接觸不多,但也聽說過她對一雙兒女很是疼愛,不該是這反應。
不過曹惜兒也說過她體内有兩個魂魄,打曹惜兒的是謝酒娘的那個魂魄,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的話,雲巫族的事,他就有法子應對皇上了。
他們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證明這人就是四弟妹。
屍體面目已經被毀,根本看不出端倪,搜遼東王府也不可能,所以他才親自帶人上門。
一是讓惜兒打感情牌逼得四弟妹露出破綻,二是逼得那日假扮成弟妹的人不得不逃出去,而他的人早已暗中盯着城門和遼東王府。
假扮成弟妹的人,他也有了思路,那日連老四都沒看出問題,說明對方不全是易容,而是真的與弟妹相貌相似。
這天下間,如今和四弟妹容貌相似的,就隻有謝酒和武侯府的吳婉清,謝酒那日是新娘,所以隻能是吳婉清。
至于她是瞎的啞的,未嘗沒有治好的可能。
他命人查過,謝酒婚後,那個所謂的遼東王的妻子,便跟着他們回了遼東王府,再不見人離開。
而謝酒今日回門,按理她在鎮國公府出的嫁,回門也該是先回鎮國公府的,可她卻先來了遼東王府,很有可能就是将四弟妹帶了來。
他看了眼依舊和遼東王握着手的人,吳婉清是晚輩,哪怕是演戲也不會當衆握着溫明淵的手的。
所以,吳婉清很有可能藏在這府中的某處,等着找機會離開京城,及時回到玉幽關,因為他已經明着派人前往玉幽關,逍王和遼東王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若吳婉清躲在京城不出,而他的人在玉幽關沒找到人,他同樣能推翻鎮國公府門前發生的一幕。
他皮笑肉不笑,“我家侄女認出牢中自殺的不是她娘,她告訴了老夫一件駭人聽聞的事,她的娘體内有兩個魂魄。
一個是與我四弟成婚生下一雙兒女的,一個則是與遼東王私定終身生下謝酒的。
但不論什麼魂魄,那具身體都是在我曹家做了十幾年曹四夫人的,孩子可憐要找娘,老夫這個做大伯的沒有不管的道理。
老夫孤陋寡聞不曾聽過這事,遼東王既然要面聖,老夫也恰好将此事告知陛下,聖上英明,見多識廣,定是有所定論。
”
若眼前人真是四弟妹,遼東王府是絕不想暴露雙重神魂之事,事情一旦鬧開,四弟妹最後定會被百姓當成妖怪,還會讓皇上認定她如今的反常,是雲巫族人下的手。
到時皇上就不是找他曹家要人,而是該找遼東王府了。
畢竟,能将四弟妹身體裡兩個魂魄處理好的雲巫族,就非等閑凡人,那從他曹家悄無聲息的走,也是他沒有法子的事。
他笃定遼東王不敢進宮。
如此,他也不必跟着入宮了,還能吓一吓藏在暗處的吳婉清,打草驚蛇,讓她早些有動作。
遼東王卻聲音不疾不徐,“子不語怪力亂神,想不到曹首輔還挺迷信,那便一同去皇上面前說道說道吧。
”
他略一用力,将妍妍往身邊攬了攬,嗔怪道,“你非說要找到女兒,才肯與我舉辦婚事,公開我們的事。
這下好了,人家尋不到你女兒的晦氣,又将髒水往你身上潑了,還連累女兒成了你我的私生子了。
”
他心裡浮上幾分喜悅,真該感謝曹家助他。
妍妍一直回避他們的事情,他隻得用謝酒母親這個身份讓她留下來,如今有了曹家這一遭,妍妍定會同意做他的妻。
哪怕她的想法是為了女兒,隻做名義上的,但隻要她在他身邊,傷口總會慢慢結痂,過往終會淡去,她亦會重新敞開心房,人的感情最是難控制的。
他看得出妍妍對他的感情一直在,否則為何兩次都在他出現時,她便及時壓制了王淑妍,主導了這身體,她若心中無他,就不必刻意回避他,隻有在意才不知要如何面對。
果然,涉及女兒,妍妍就惱了,“你胡說,我與明淵拜了月老和天地,我是他的妻子,謝酒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是遼東王府正經的小姐,你們休要辱我女兒。
若不是曹志如趁明淵回遼東抗敵,從中作梗,我們早已舉辦婚禮,我女兒也會在遼東王府落地,而不是曆經諸多磨難。
”
她拉了拉溫明淵的手,邁步要朝外走,“夫君,曹家欺人太甚,今日我們一定要請陛下給我們一個公道,給女兒一個公道。
”
曹志誠蹙了眉,他們竟然不怕?
他又看向曹惜兒,她說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四當年的确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搶了遼東王的女人,所以,才一直讓她帶着面具低調做人。
但老四從未說過雙魂之事,看遼東王對眼前女人一副寵溺的模樣,全然不在意她曾跟過老四十幾年。
可,怎麼會有男人不介意呢,便是當今陛下不也是在意采薇被人玷污,才棄了她嗎?
何況還是陪在别的男人身邊十幾年。
曹首輔有點自我懷疑了。
偏換好衣裳回來的老祖宗又對溫三郎道,“三郎,你也回一趟遼東,将你六嬸這些年清修的道觀道長請來,替她作證,她是否一直在遼東。
”
她看向曹首輔,“免得人家左一盆污水,又一盆污水的潑過來,我昌平這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欺負,走吧,首輔大人。
”
“娘,我是您最疼愛的惜兒啊,您為什麼就不肯認我了?
”曹惜兒又哭了起來,許多證據對父親不利,大伯一直在周旋,爹的案子才拖着沒判下來。
可若遼東王和昌平護國郡主今日入宮逼迫,說不得皇上當即就給判了,父親說過,皇上如今有意削弱曹家勢力。
“就算您不要父親了,您也該看看我和哥哥啊,哥哥的喪事還無人操持,他靈魂難安啊。
娘,您清醒點,您與父親恩愛十幾年,便是你如今回到遼東王身邊,他也不會真正接納您的,如他真的愛您,為什麼十幾年都找不到您……”
話戛然而止,溫明淵點了曹惜兒的啞穴,他臉上有了憤怒的表情,“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惡毒。
”
他示意親随架住曹首輔,“曹首輔,你們曹家這般辱我遼東王妃,本王就當你曹家與我溫家開戰了,走吧,今日,我們勢必要做個了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