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逍是想陪着她一同外出尋找煤山的,但是大雪初停,身為兩城之主,他有許多事情要安排,脫不開身。
“讓莫棄跟着你。
”他看着謝酒,深邃的眼眸溫情缱绻中帶着不容拒絕。
謝酒喜歡顧逍為她争風吃醋的樣子,這讓她很受用,盡管她覺得這個醋意來得莫名其妙。
但莫棄是顧逍的左膀右臂,甚至很多時候比莫離更能幹,她是不可能帶走的,“我會帶李盛他們一起去,陸卓也有随從,獨處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
她捧着他的臉,親了下,含笑低語,“我家阿逍是世上頂好的男人,也是對我極好的男人,我的眼睛看自家男人已經忙不過來,怎會有空閑去看别人,心亦是如此……”
顧逍被她的甜言蜜語打敗,同意留下莫棄,甚至還答應明日陪着她去街上逛逛。
待她睡着後,他輕柔撫着她如青綢般的發絲,默默想着心思。
他不介意甚至喜歡謝酒對他提要求,一個女人對男人毫無保留的付出,不求任何回報,這不是什麼好現象。
這一點上,謝酒目前讓他放心。
她懂得愛自己,為自己謀好處,是個聰明的女人。
至于謝酒是否愛他,還是隻想依附他尋求庇護,亦或者兩者都有,顧逍無力去深想這個問題,也不願深想,因為他不會愛任何女人,他給不了她感情,就沒資格索求她的愛。
但喜歡是有的,就像他喜歡一把寶劍,一匹寶馬,因為喜歡所以放不下,就想留在身邊,且還不許旁人惦記,這是人的自私和劣根性。
他體内本就流着那人的血,能是什麼好東西,他想禁锢謝酒隻屬于他一人。
但他終歸還是有些羞恥心的,給不了感情和未來,就盡可能地對她好一些,滿足她一些不違背原則的要求,略作彌補。
他用手指輕描她的眉,“酒兒,希望你一直聰明下去。
”
别像母妃那般一顆心全然用來愛一個男人,沒有給自己留絲毫的位置,最終連清醒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情愛,最不值得。
懷中女人睡相不老實,整個人都纏上來,綿軟的身子在他身上扭動,尋找最舒适的姿勢。
顧逍想,大概還有一點,便是男人的色.欲,他貪戀她的身子到了無法抗拒的地步,他也是頭一回知曉,自己原來這般饑色。
果然,他的弊病會随着時間一點點顯露出來,或許将來有一日,他也會如母妃詛咒的那般,變成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在此之前,能待謝酒好一些便好一些。
早上,謝酒坐在馬車裡掩嘴打哈欠,她于睡夢中被他折騰而醒,偏生他還說是自己主動纏上去的。
謝酒無法分辨此話的真假,因為她早上醒來時,整個人都是趴在他身上的,以一種無法描述的姿勢,加上她喜歡貼着他睡,所以還真有可能是自己睡夢中無意撩撥了他。
隻得忍下這口氣,靠着他肩頭補眠。
顧逍見她從早上醒來一直氣鼓鼓的模樣,覺得十分好笑,手一動,就将她攬抱在懷中,“這樣睡會舒服點。
”
謝酒也不跟他客氣,叮囑他胳膊别弄亂了她的發,便如一個孩子般蜷縮在他懷裡,昏昏睡去。
顧逍看着旁邊擱置的兜帽,笑笑不語。
今日跟來的原本是莫離,顧逍另有事安排莫棄,但謝酒提議讓莫棄跟着,顧逍隻當她是習慣了莫棄随候,那樁事莫離去也可。
他今日專門勻出半日時間陪她逛街,便想讓她舒心點,就應允了。
可謝酒并未怎麼買東西,隻随意逛了幾間鋪子,便說想去銅鑼巷吃如玉膏,顧逍下意識想吩咐莫棄去買,抿了抿唇咽下了。
他已然意識到謝酒不是簡單的逛街了。
莫棄也看向了謝酒,這已經是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銅鑼巷的如玉膏了,但他記得十分清楚,她上次說甜膩膩的并不喜歡吃。
他知道是謝酒要帶他出來,讓他和莫離臨時換了差事,他隐約已經猜到謝酒今日出行目的與自己有關。
他父母雙亡,自小被王爺救下成了他的随從,如今有他有關聯的除了王爺就隻有未婚妻小蓮了。
想到小蓮,他眸色暗了幾許。
馬車到了銅鑼巷,謝酒卻讓車夫将車停在王記鋪子對面的酒樓,她讓其餘人都在樓下等着,隻讓顧逍和莫棄兩人陪她上了酒樓二樓。
她尋了處靠窗的位置,坐在那裡恰好能看到王記鋪子的櫃台。
顧逍到此時,已經明白謝酒用意了,那王記鋪子的櫃台前幫着招攬客人的,正是莫棄的未婚妻李小蓮。
李小蓮他隻見過一回,隻因她當初千裡迢迢來投奔莫棄,莫棄說她是恩人之女,兩人又有婚約,他才對她有了印象。
而此時她旁邊站着一個面白清秀掌櫃打扮的男子,兩人舉止親密。
他轉眸看向莫棄,見他此時雙眸赤紅,臉上神情緊繃,握着劍的手青筋暴出,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謝酒也看向他,歎了口氣,前世莫棄被未婚妻和那王掌櫃合謀下了毒,他将毒逼到手臂上,自斷一臂才保住了命。
王爺的貼身護衛變成獨臂,猶如戰場上的戰馬斷了一條腿,加之未婚妻背叛的打擊,身心受創,他自請成為了王府一個管理雜物的管事。
今生與莫棄接觸越多,越是為他前世的結局感到惋惜,所以謝酒才更上心了些。
“莫棄,偶然機會我知曉那女子是你的未婚妻。
”前世之事不能提,謝酒含糊一句帶過,繼續道,“這也算是你們的家事,原本我不該插手過多,但我的人發現了一些别的事情。
你是王爺身邊得用的人,于我來說也是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但口說無憑,才有了今日這趟,讓你親眼瞧瞧,我才能和你說後面的事。
”
羞憤沒有讓莫棄完全喪失理智,他聽出了謝酒的話裡的意思,事情不僅僅是小蓮背叛他那麼簡單。
他深深吸了口氣,對謝酒拱手道,“莫棄感謝姑娘費心提醒,不瞞姑娘,這些時日我亦察覺她有些異樣,還請姑娘如實告知。
”
謝酒颔首,朝樓下喚道,“胭脂。
”
聲音不大,但很快一名打扮普通,相貌普通的女子上了二樓,朝謝酒行禮,“主子。
”
謝酒對顧逍和莫棄道,“胭脂是陸鴻遠從京城為我買來的婢女,擅長輕功和探聽消息,讓她跟你們說吧。
”
顧逍視線掃過胭脂,微微颔首,淹在人群中便尋不着的相貌,确實适合做耳目,他對兩人道,“坐下吧。
”
胭脂看了眼謝酒,見她點頭,便依言坐下,從袖中拿出一包東西,攤開放在莫棄面前。
莫棄坐在她旁邊,心頭一跳,“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