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侯今日在曹府和三皇子府連喝兩場喜酒,有些熏醉,胸腔壓抑着一股燥怒。
若是今日嫁給三皇子的是霓凰,他便是三皇子的嶽父,未來的國丈。
先前他覺得若霓凰嫁三皇子無望,做個逍王妃也不錯,但今日瞧見曹家的氣派,近乎滿朝文武都去了曹家恭賀。
不就是因為曹家出了個皇後嗎,若他的女兒成了皇後,今日曹家的榮光便是将來他明遠侯府的榮光,不,那時,他就不會隻是個侯爵。
所以,知道逍王好轉,他也沒多高興,沉着臉回了自己的院子,連新納的小妾邀請,他都沒了心思。
剛躺下閉眸,便聽到有輕緩的腳步聲靠近,他隻當是屋中伺候的小厮,也沒睜眼,但很快,身上的薄被有了動靜。
柔軟的身子貼着他的腳背、小腿、大腿一路緩緩往上,永甯侯睜眸想看看是哪個大膽的丫鬟,敢這樣爬床。
見到的卻是做小厮打扮的宋念茹。
明遠侯驚訝,“你怎麼來了這裡?
”
宋念茹的身子依舊貼着他,隻是身上那件小厮的短衣不知何時散開,露出裡面豔紅的肚兜,她趴俯在明遠侯的心口,委屈道,“你上次生氣離開,我擔心你,你不去看我,我不就隻能想辦法來見你。
”
兩人近二十年的私情,明遠侯對宋念茹是有幾分真心的,那日回到府上冷靜下來,他對宋念茹的遷怒其實就散的差不多了。
宋念茹傷逍王也是為了霓凰嫁的更好,讓霓凰嫁的好是為了他的前程,說到底,她都是一番苦心為他,皇帝會給三皇子賜婚,又如何是她一個女子能想到的。
加之今日在曹府犯了紅眼病,他覺得逍王活着确實不是什麼好事,可惜他竟又康複了。
明遠侯捏了捏肚兜下的綿軟,緩了語氣,“最近事多,便沒去尋你,不過,你可知那逍王的事?
”
宋念茹點頭,當然知道,她為此氣得晚飯都沒吃,便來了這裡。
手摸向他的隐秘處,把弄着,嬌聲道,“先前你怪我魯莽,現在他好了,你總不會還生我氣吧,往後女兒和你相認,你就可以做你的親王嶽父了。
”
不知為何,明遠侯聽着那親王嶽父,格外的刺耳。
他們費心将女兒送到鎮國公府,得了那霓凰郡主的身份,難道就為了給一個不知道新帝能不能容得下的親王做妃?
“上次我也是一時心急,才說那樣的話。
”明遠侯捉住她的手,正色道,“不過,本侯現在覺得你上次說得對。
”
“侯爺的意思是?
”宋念茹眼眸亮了亮,本還以為要費些心思勸服他,沒想他自己就轉了心思。
“今日新娘并非皇上賜婚的那個,但還是被擡進了府,本侯瞧着三皇子神色不愉,想來對曹八小姐并不滿意,若真如此的話,霓凰未必沒有機會。
”
做個側妃,将來也能是個妃位,甚至貴妃。
宋念茹見他果真是這樣想的,忙道,“侯爺可有留意,三皇子分了府,卻沒被封王,尋常封王分府是同時進行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
兩人不愧是勾搭多年的,思路都是一緻的,明遠侯将枕頭墊高了些,垂眸看她,“因為陛下根本就沒打算給他封王,而是定下了那個位置。
”
“我就是這般想的,尋常人家都重嫡庶,更何況皇家,逍王傷重時,皇上也隻是去逍王府呆了片刻就回了宮。
流言說是因為三皇子導緻逍王垂危,可皇上也隻是罰了他闆子,在皇上心裡孰輕孰重很明顯了。
”
明遠侯很是認同,執着她的手動了動,“可現在逍王好了,國公爺是不會允許霓凰退婚的,總不能再對逍王下手。
”
宋念茹有時是個很謹慎的人,同樣的事她不會做第二遍,這很容易失敗且暴露自己,但并非沒法子,“若霓凰被迫與三皇子有了肌膚之親,便是與逍王有婚約,也隻能入三皇子府。
”
這樣的話确實可以,霓凰沒了清白,三皇子隻能負責,鎮國公和逍王不同意也沒法子,隻是,“霓凰願意?
”
宋念茹點頭,“她願意。
”
鎮國公将霓凰院中伺候的下人都撤了,霓凰金尊玉貴長大,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心裡早已生了怨氣,讓她很容易說服了霓凰,舍棄逍王,将目标轉向三皇子。
“不過,霓凰如今被禁足,想與三皇子有接觸也難。
”宋念茹垂眸道,“我尋了些青竹酒,你給國公爺送去,為霓凰說說好話,得先恢複霓凰的自由才是。
”
霓凰被禁足的事,明遠侯也聽說了,不過他沒覺得有多嚴重。
鎮國公對趙淮安的感情有多深厚,他很清楚,隻要不是抓到霓凰殺人放火,鎮國公是永遠不可能放棄她的。
倒是宋念茹又費心了。
青竹酒是鎮國公第一次打勝仗時,當地百姓送給他慶祝的酒,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他尤為喜愛。
但青竹酒産地在最南邊,是用當地一直野菜釀制而成,賣價十分便宜,口感也不好,所以極少有商販将這廉價的酒販來京城。
他以往巴結鎮國公,也派人去過南邊買這種酒,很是費時間,宋念茹手裡卻有,可見她是提前就準備了,她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明遠侯看着衣衫半褪,便是兩人說這話,她亦在用心服伺着他,心中一軟,捏了捏她的玉珠,“行,明日我就給他送去,還是你對本侯好。
”
宋念茹見他絲毫沒懷疑,甚至臉上還露出動容神色,魅惑一笑,嘤咛道,“我幾時對侯爺不好過,這不還巴巴地跑來伺候您嘛。
”
一個有心勾搭,一個下半身思考,自是一番苟且,不必細說。
黑暗中,宋念茹唇角勾起一抹得逞,鎮國公那個老頑固,明遠侯讨好了這麼多年,也不見有什麼起色,隻要除了他,鎮國公府就能由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耳朵根軟,又事事護着明遠侯,他們的計劃才能成功。
鎮國公府裡,霓凰亦在心裡罵着鎮國公。
這幾日,她事事得靠自己,給的吃食也是饅頭鹹菜,第一日,她氣得将東西砸在地上,送飯的婆子将東西收拾帶走後,一天都沒再給她送吃食。
第二日,依舊是饅頭鹹菜,婆子提醒道,“郡主,國公爺說了,您若瞧不上這些吃食,就命老奴拿去送給外面的乞兒。
”
她知道鎮國公說得出,做得到,摸了摸餓扁的肚子,再沒敢扔,接過饅頭,滿心怨恨地咬下一口,讓婆子去請老夫人過來。
鎮國公心狠,祖母總不至于也心狠,卻聽得婆子說,老夫人這些時日身子不太好,一直卧床昏昏沉沉地睡着。
霓凰心裡埋怨老夫人病得真不是時候,卻也沒法子,隻得再等。
沒等來老夫人,今日卻等來了錢夫人。
錢夫人告訴了她今日三皇子成婚的事,還有逍王病愈後沒來鎮國公府瞧她,卻為林舒奔波操勞,甚至給林舒請封了瑞安郡主。
上次錢夫人便說逍王與林舒兩人共乘馬車,如今林舒被封了郡主都住進逍王府了,可見兩人是真的有關系。
霓凰又氣又恨,罵完逍王,罵鎮國公,可罵他們,也改變不了她眼下的處境,她不能坐以待斃,眼珠一轉,她将錢夫人留給她的銀票,塞了張到那看門婆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