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又緩緩坐下。
他笑得淡淡的:“有心了!
東西放到書房吧!
”
管家點頭,把東西提到二樓。
霍紹霆看看霍西:“你最近沒見着他?
”
霍西倒也沒有隐瞞:“下周有個案子要談,需要去c市幾天,私事上沒有來往。
”
霍紹霆沒有再問了。
霍西實在沒有那個狀态,吃完飯她就上樓了,已經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她站在露台上吹風。
别墅後院,一輛路虎停在那兒,是張崇光的車。
他倚在車身上吸煙。
目光,跟霍西的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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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裡,張崇光修長指間的猩紅,停頓。
他的目光膠着在霍西身上。
舍不得挪開。
他看見她站在春夜裡,她穿着一條黑色的裙子,黑色長發被夜風拂起,小臉在黑夜裡瑩瑩發光。
曾經有很多次,他捧着這張小臉,一邊親吻一邊與她抵死纏綿。
現在卻也隻能遠遠地看着。
“霍西。
”他喃喃喚她的名字,眼神有些熱切。
霍西亦看見他了。
可是她隻靜靜地看了兩秒,便轉身離開了露台。
張崇光眸色暗淡。
他望着她離開的方向,那個地方,仿佛還是殘存着她的身影……
霍西走回起居室。
她有些心煩意亂,坐沙發上随手拿了本雜志看,可是半天也不知道上面寫了個啥。
門口,響起敲門聲。
她擡眼一看,陸爍站在門邊兒上,微微地笑:“能進來嗎?
”
霍西拍拍身邊的位子。
陸爍緩緩走進來,坐下後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數字是200億。
他推給霍西。
霍西微愣後回神:“陸爍,我已經還給他了!
你先用吧!
”
她輕輕地笑笑:“不用還了!
就當是我送你跟陸熏的結婚禮物吧!
”
陸爍跟陸熏,要辦婚禮了。
為了不刺激c市那幫老東西,選擇在b市辦。
這錢,算是霍西随分子了。
陸爍輕歎:“姐,這随禮太重了!
”
霍西輕輕摸摸他的頭:“陸爍,一輩子才一次!
不重的。
”
陸爍這才收了下來。
他下巴往外面一點:“他在外面,是不是?
”
霍西沒有出聲。
陸爍又接着說:“我看舅舅沒有釋懷,嘴上不提,但是心裡還是念着的。
”
霍西自然知道,但是有關張崇光的事兒,她都不想參與了。
她不搭話,陸爍便知道她不想提起。
于是,他也不提起了。
他隻覺得可惜,他還記得那天他姐拿支票給他的時候,神采飛揚,明顯那會兒感情很好,怎麼一下子就鬧翻了呢!
陸爍下樓,
溫蔓過來,她給霍西帶來一碗煮紅豆。
霍西小口地喝。
溫蔓在一旁,替她順理長發,斟酌了下說:“最近有個挺适合的世交兒子,你爸爸讓我問問你,想不想見見?
”
她滿以為,霍西不想見。
這個閨女啊,自小到大一顆心全在崇光身上。
可是,霍西同意了。
她看着碗裡的紅豆沙,輕聲說:“見見吧!
或許看上眼了呢!
”
溫蔓欲言又止。
霍西又慢慢地把紅豆吃完,後來躺在床上時她默默地想,為什麼會同意呢,也許是死心了吧!
次日下午,在雙方長輩的安排下,霍西跟男方見了一面。
不好不壞。
但是霍西不大有感覺,便拒絕了!
走出餐廳時,男方還有些不想放棄,追出來要送霍西。
霍西把公事包扔進車裡,淡笑:“我有開車,現在要去民政局一趟見個當事人。
”
男方知道霍西沒看上自己。
他沒有再堅持,挺有風度地給霍西開了車門:“那以後有空喝茶。
”
霍西淡笑點頭。
她上車,發動車子緩緩開走。
餐廳裡,男方父母對霍西也是十分喜愛,還在說服霍紹霆再跟女兒說說,“紹霆,啟仁也算你看着長大的,再給他多說說好話,感情嘛可以慢慢培養的呢!
我保證霍西到了咱們家裡面,一點委屈也不給受,啟仁把她當小仙女一樣照顧着!
”
霍紹霆喝口茶,含笑:“言重了!
婚姻大事,還得孩子們自己拿主張才是,要是我給孩子作了這個主,以後過得好還成,過不好還不得埋怨咱們?
”
他笑笑,三言兩語岔開。
男方也隻得作罷。
應酬散,霍紹霆去拿車,卻在轉角碰見了張崇光。
小半月未見,那孩子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面上帶着病容。
霍紹霆内心悲戚,好半天才點了下頭,正要越身而過時張崇光叫了他:“霍叔,你不要把霍西嫁給别人。
”
這話,霍紹霆聽了難過。
他心裡知道,崇光喜歡霍西,可是那能怎麼辦呢!
事情這樣了!
霍紹霆頓住步子,他輕聲說:“崇光你知道嗎,哪怕是你離開的8年,霍西也從未相過一次親,我們一直以為她是要打光棍的!
”
說完,他匆匆離開。
他怕多一秒,他會心軟。
張崇光愣在當場,就在這時溫蔓走出來,一看見他溫蔓眼睛就濕潤了。
即使兩個孩子打得不愉快,還動手了。
但是這總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埋怨歸埋怨,但做到真正無情還是不可能,溫蔓叫他:“崇光。
”
張崇光肅然:“溫姨。
”
溫蔓上前,伸手摸摸他的袖子,還有他的背。
她聲音略微哽咽:“還疼嗎?
”
張崇光搖頭。
溫蔓又看着他單薄的衣服,“崇光,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
“我不冷。
”
溫蔓覺得他跟從前相比,沉默寡言了許多,也變了許多,她用力捏住他的手臂;“改天回家看看你霍叔,他年紀大了有時脾氣急了些,但是他心裡還是念着你的,認個錯,回家吧!
”
張崇光卻仍是搖頭。
他說過,他不要當霍叔的兒子,他要當霍西的丈夫。
他一天不當霍西的丈夫,他一天不回家。
溫蔓知道他的心思,不禁心裡難過。
她是霍西的媽媽,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崇光的媽媽,她低低地勸着:“崇光,找個人結婚吧!
霍西她不會回頭了。
”
張崇光面色蒼白。
他隻丢下一句:“溫姨,我還是想試試。
”就離開了。
溫蔓上了車,心情還是複雜的。
霍紹霆側頭看看她,輕聲問:“見到崇光了?
”
溫蔓嗯了一聲。
霍紹霆沒再出聲,默默地開車,一會兒溫蔓忍不住說:“他看着變了很多,心思很重的樣子!
紹霆,我怕他出事兒。
”
“能出什麼事兒?
你該擔心咱閨女!
”
“崇光他想不開,頭一個倒黴的可是咱閨女,他一個大老爺們能懷孕還是能怎麼的?
”
溫蔓不禁埋怨地看他一眼。
霍紹霆拍拍太太的手:“孩子們的事情,咱們點到即止吧!
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
”
溫蔓低聲道:“那也不能讓他總在外面,一個照顧的人也沒有!
”
“你啊!
就是太慣!
”
“你就不慣?
你是打了他,但是每晚唉聲歎氣的也不知道是誰呢!
”
霍紹霆笑了。
但他笑得,卻有幾分辛酸。
自小養到大的兒子,就這麼地不肯回家,哪家父母不傷心,又能真的放心?
但有些事情,還得崇光自己想開。
……
霍西沒有想到,會在民政局遇見沈清蓮跟林從。
他們在辦理離婚。
幹脆利落!
霍西進去時,正好看見他們領了綠本本,一人一本。
林從看見霍西,頗為意外,但是他們彼此算是世交就點頭:“霍西!
”
霍西看看他,再看看沈清蓮。
她心裡挺清楚的,他們離婚肯定是沈清蓮提出來的,為的是跟張崇光在一起,這些都不關霍西的事兒了,她也隻是淡淡點頭,就進去找她的當事人了。
林從的目光,還留在她的背影上。
沈清蓮語氣陰陽怪氣:“現在離婚了,你終于可以追求你的女神了,開心吧!
她正好也跟張崇光分手了!
”
林從皺眉:“你亂說什麼!
不是你想要離婚的嗎?
”
“是,是我想離婚!
可是你敢說你心裡沒有她?
你心裡沒有她你當年為什麼娶我呢,還不是因為我會彈鋼琴,還不是因為我彈琴的樣子像霍西?
”
沈清蓮冷笑:“你是,張崇光也是!
我沈清蓮哪點兒比她差,要被你們當成替身?
”
結婚四年,林從已經受夠了她的陰陽怪氣。
如今,也算是解脫了。
他給了沈清蓮一筆不菲的錢,足夠她下半輩子生活,除了這個他跟她沒有關系了,他們沒有孩子,甚至夫妻生活也沒有過。
林從原本想送她的,
但是他實在是被刺得不舒服,于進自己打開車門直接離開。
沈清蓮看着車子離開。
她氣得原地咒罵:“林從你這個混蛋!
”
林從開車,他從後視鏡裡看見沈清蓮狼狽的樣子,心中感歎:他娶她時她也是有幾分可愛的,并不知道現在會成了這樣。
他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來接人。
挂了電話,他有些心浮氣躁,他想起了沈清蓮的話。
如果沒有張崇光,如果他沒有結過婚,他是不是可以追求霍西……小時候他去霍叔家裡玩,他就見着霍西彈鋼琴。
小霍西,很像個小公主。
但她又很愛笑,她看着人時,偶爾會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
霍西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排隊都輪不到他林從,可是現在他也對月亮起了心意,也想摘下來占有已有。
林從心亂如麻。
……
周一,霍西開車去了機場。
下車取行李時,發現張崇光就在車旁,他給她把行李提了下來。
“我自己來吧!
”
霍西接過行李,看看張崇光身邊:“你沒帶助理?
”
他點頭,話很少。
霍西也沒有繼續問了,去登記安檢。
張崇光給她訂的票,座位挨在一起,商務倉人正好很少就隻有他們兩個。
氣氛一下微妙起來。
霍西躺下,就準備睡覺。
耳邊是張崇光的聲音:“相親怎麼樣?
”
霍西睜開眼睛,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靠得很近,幾乎貼在她的臉上。
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還不錯!
不過張總我們之間似乎談這個不妥,如果你不想談公事的話,我們可以不說話!
另外,沒有必要靠這麼近。
”
張崇光壓低聲音:“你最好相親不成功,我不會讓你跟别人的。
”
“要臉麼?
”
“呵,你每天爬我床底下?
”
……
霍西冷睇他一眼,閉上眼睛。
她閉上眼睛時,沒有那樣尖銳刻薄,整個人顯得柔和許多。
就像是,就像是他們沒有争吵過。
她乖順地在自己身邊一樣。
張崇光蜷着身體,靜靜凝視着她的睡顔,貪婪極了。
大概是太想她了。
他忍不住,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霍西睡着了,他緩緩握住,并不敢用力生氣吵醒了她。
也隻有這時候,他才能卑微地擁有她一點點。
……
飛機兩個小時後降落在c市。
張崇光給霍西訂了酒店房間,但是霍西沒有住,她提着行李上了陸家的車:“我住陸園。
”
張崇光拉住她的手:“我也住陸園。
”
霍西垂眸淡笑:“笑話哦!
你憑什麼住過去呢?
那是我舅姥爺家,又不是你舅姥爺家。
”
這話,刺痛了張崇光的心。
是啊,其實除了霍家,他一無所有。
他自小到大擁有的一切,都是霍家給的,現在收回了他變回了從前的張崇光罷了。
陸園,也是他經常來的地方。
現在,卻不是想去就去了。
陸園的司機給他打個招呼,還叫他崇光少爺,并不知道霍西跟他決裂的事兒:“崇光少爺,您不上車?
”
張崇光慘淡搖頭:“不了!
我住酒店。
”
霍西上了車。
車上,陸謙端坐在後座,睨她一眼:“真跟這小子鬧翻了?
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
霍西在父母面前,還撐一撐。
可是面前是她的舅姥爺啊,她就再也忍不住了:“舅姥爺!
”
她像小時候一樣,受了委屈頭一個就找舅姥爺告狀,因為舅姥爺他最威風了,總能給她收拾得明明白白的。
陸謙抱抱他的小心肝兒。
車後視鏡裡,有那個禍水。
陸謙安慰着說:“這個不行,咱們就換一個!
不值得生氣是不是?
”
霍西抽氣:“換不了了!
我要打光棍了!
”
陸謙失笑:“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