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貴的車内,矜貴男人抽煙的樣子也極為好看,哪怕是他待她冷若冰霜。
宋韻對張崇光,不單單是權勢的追逐,還有女人對男人的仰慕。
這點,她自己最清楚不過。
灰色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距離,張崇光擡眼注視着宋韻……她實在是狼狽,濕|透的裙子貼在玲珑的身子上,張崇光是個成熟男人,這點兒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
宋韻在他的目光下,身子輕輕顫抖。
她聲音帶着嘶啞:“張總,我想向您求個情,可能是因為您的太太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現在……處境挺艱難的,台裡停了我所有的工作!
我從農村來,我爸媽把我培養到大學畢業很不容易,我求求您……求求張太太高擡貴手。
”
這一番話,是梨花帶水,惹人憐惜。
張崇光黑眸深邃,他仍是慢條斯理地吸着香煙。
那目光看得宋韻腿軟。
半晌,張崇光很輕地笑了下:“你覺得是張太太要對付你,你怎麼不找她,反而來找我了?
”
宋韻被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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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女人的小手段,對于男人來說就如同一層薄薄的紗窗紙,大多接招的男人是不會捅破的,她沒有想到張崇光這麼不給臉面。
她難堪得面紅似血,有些下不來台。
但是出乎意料的,張崇光卻傾身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語氣很淡地說:“上車。
”
宋韻再一次愣住。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不敢相信張崇光不再排斥她的接近,她可以肯定的是,張崇光知道她的企圖,可是他還是讓自己上車……是不是代表他接受了自己的追求?
宋韻幾乎是抖着腿上車的。
坐上名貴的黑色房車,坐在她仰慕的男人身邊,她看着潔白的地毯,聞着好聞的皮革味兒,還有身邊男人身上淡淡須後水的味道……金錢、權利,這些加起來就猶如世上最烈的村藥。
她渴望這個男人,想要他的占有。
“張總?
”
宋韻顫着聲音問:“我們去哪?
”
張崇光沒理她,他拿手機撥了個電話号碼,對着那邊很淡地吩咐了一句:“下樓一趟。
”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仍是沒有理會宋韻,他側着身子,修長指間夾着香煙看着是那樣地賞心悅目。
宋韻沒敢再打擾,她着迷地看着。
她不明白,像張總這樣的男人,張太太為什麼不在意。
那個女人無非就仗着家世!
約莫三分鐘的樣子,秦秘書從頂層乘坐電梯下來,她以為上司有什麼急事,哪知車窗降下她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宋韻。
張總是瘋了吧?
他讓這麼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上車,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明明霍律師都提離婚了,不想離的話難道不該表個态度遠離這個女人,怎麼還糾纏不清呢?
難道張總真看上了?
秦秘書愣了半晌,低喚:“張總?
”
張崇光吩咐司機:“開車!
送宋小姐回去。
”
宋韻受寵若驚,同時頗有些期待,小聲地說了自己的地址……司機心裡憋着一股氣,一聲不吭猛踩油門。
秦秘書坐在副駕駛座,她也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車外又下起了雨,車内沉默……宋韻的身子一直在顫抖,時間久了她冷得受不了她想尋求一點兒溫暖,于是朝着張崇光那邊靠過去。
張崇光側頭看她一眼。
他幽深的眼神,看不出情緒,宋韻不敢再造次。
時間推移,大概半小時後車子停到了宋韻住處樓下,司機嗡聲嗡氣地說:“到地方了!
”
幽暗車内,氣氛微妙。
宋韻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優勢,無非就是年輕漂亮還有就是新鮮感,她鼓足勇氣發動攻勢:“張總,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
從頭到尾,張崇光都是一副正人君子作派。
但是放下工作,送年輕漂亮的女人回家,本身就不是一件正派的事情,他低頭淡然地拍拍褲腿,說:“不用了!
”
宋韻多少失望。
她以為張崇光在家庭中得不到溫暖,今天态度軟化是想跟她發生關系,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考慮出軌成本,不是嗎?
就在她有些難堪之時,張崇光又開口了。
他側身看着宋韻:“會法語嗎?
”
宋韻連忙說:“基本對話可以的。
”
張崇光靜靜注視她幾秒,随後他又低頭點了根香煙,煙霧缭繞在車内其實很嗆人,但是誰也不敢吱聲,生怕惹得他不高興。
半支香煙的功夫,張崇光淡道:“明晚我有個應酬,是法國客戶,你準備一下陪我參加!
……秦秘書,幫宋小姐準備對應的禮服和首飾。
”
宋韻欣喜若狂:“謝謝張總給我機會。
”
秦秘書坐在前面,她聽着上司的吩咐心都在顫抖,她跟着張崇光好些年了她最了解他的脾性……張總不見得有多在意這位宋小姐,甚至連身體的軌也懶得出,但是明顯他現在在捧宋韻。
宋韻這陣子被打壓,而一旦她出現在張總身邊,那些人便知道她是張總的人。
宋韻會炙手可熱。
那霍律師呢?
張總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還是單純地就想氣氣她……不,秦秘書覺得張總并不是單純地想氣氣霍西,而是他在婚姻中也疲憊了,想找點兒樂子了,宋韻就是他的樂子,因為宋韻是霍西最在意的人。
秦秘書沉默半晌,她開口:“張總,我很難做。
”
張崇光降下車窗,撣了下煙灰。
他挺淡地說:“霍西問你,你直說就是。
”
秦秘書慘淡一笑:“好!
我可以為張總辦這事,但是張總不要後悔就是。
”
她雖是秘書但也是心腹跟老部下,跟上司鬧個别扭的權利還是有的,臉也挺冷的……宋韻本來想擠兌她幾句,這時也不敢輕易下手了。
她看得出來,張崇光是器重這位姓秦的秘書的。
秦秘書30來歲,年輕好看。
宋韻把她當成假想敵。
……
經過張崇光的提攜,宋韻事業有了起色。
月餘的功夫,她得到兩個大型晚會的主持機會,還接了兩個廣告……她的身價水漲船高,過去她住幾十平米的公寓,如今她搬到了價值2000萬的豪宅。
人紅朋友就多了,圈子朋友過來祝賀時,
宋韻收到一件禮物。
是張崇光送的一座紅珊瑚,很名貴,宋韻特意放在家中玄關處。
據說當晚,張崇光夜探香閨,跟宋韻喝了香槟。
他們的绯聞越傳越廣,但是從來沒有見報紙,也沒有上過主流媒體都是圈子裡的人口口相傳的,畢竟誰也不敢輕易得罪張崇光。
霍西并不是一無所知。
張崇光仍是沒有松口,他不肯離婚,但他也極少回家了。
霍西在等,等他跟自己攤牌。
她想外面有了女人的男人,總歸熬不了多久,女人總會給他壓力想扶正……他們總想名正言順的。
夜晚,她洗完了澡,穿着白色浴衣站在露台上。
夏末秋涼,夜風吹起她的黑發。
張崇光就是這時回來的,他從黑色房車上來,擡眼就見到了霍西……她站在夜風裡,比月色還美,大概有些出神周身有種遺世的破碎感。
張崇光一腳在車外,單手扶着車門。
他近乎貪婪地瞧着,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他的腦子裡浮現出那晚他最後占有霍西的畫面,她在他身子底下滿臉是淚,到了最後嘶啞地求他結束……
張崇光扶着車門的手,握得死緊。
霍西睜開眼睛。
她看見了張崇光,四目相對……算一算他們至少有半個月沒有見面了,霍西的唇動了動,卻見着車内跟着下來一個人。
是宋韻。
張崇光一襲黑色正裝,而宋韻一身的白,相配得很。
霍西挺安靜地看着他們。
張崇光一直看着她,宋韻就柔媚地陪在他身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崇光側身跟她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進屋了。
宋韻朝着霍西笑了一下,很得體,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霍西靜靜看她幾秒,轉身離開露台。
她在樓梯間跟張崇光相遇,水晶燈下,她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張崇光,很淡地說:“綿綿跟睿睿都睡着了!
如果你下次想回來看他們,最好不要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
”
張崇光看着她平靜的臉,嗤笑一聲:“胡扯什麼?
宋小姐不過是我請來應酬的女伴罷了。
”
他明顯不想跟她談什麼,上樓看過孩子們又拿了一份文件就匆匆離開了……他離開時霍西不在樓梯間也不在大廳裡。
張崇光快步下樓,卻在最後一階台階頓了下。
他仰頭往上看去,那兒,是空的。
當他再次坐上車時,宋韻挨過來輕聲說:“她沒有跟您吵吧?
張總,其實我可以解釋的……我們什麼也沒有,不是嗎?
”
張崇光沒理她。
他将那份文件丢在一旁,低頭點了火,頭朝着另一邊靜靜吸煙。
他的冷淡讓宋韻不舒服,但她不敢沖他發火,因為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張崇光給她的,資源、豪宅……她喜歡紙醉金迷被人追捧的生活,她不想回到過去,但是還不夠,她想要更多,她想要張太太的名分。
但前提是,張崇光在她那兒過夜。
她其實摸不透張崇光的心思,明明捧着她、什麼都給她,可是他不在她那兒過夜,他也沒有睡過她……隻偶爾他會讓她靠在他肩頭,他會若有所思地摸她的臉,等她情動他就推開她。
宋韻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今晚張總喝了酒,心情也明顯不好,于是車停下手她發動了攻勢柔聲說:“您喝多了,酒店裡也沒有人照顧着,到我那裡坐坐我給您煮一杯醒酒茶好不好?
再幫您按按肩,您不是最喜歡我幫您按肩的嗎,您說最放松了。
”
她本以為張崇光會拒絕,想不到他同意了。
進了門,白熾燈下。
成年男女像是燃燒許久的烈火,跌跌撞撞地擁吻,甚至等不及到沙發上就在門口吻在一起。
宋韻摟着男人的脖子,跟他瘋狂地接吻。
她細長手指扯開男人的皮帶,正準備更進一步……手背被人按住,她擡眼望進一雙清明的眼裡,那裡面有讓她錯鄂的索然。
張崇光挺淡地說:“算了!
”
他打開門欲走,宋韻從背後抱住他,她柔媚喃語:“是我不夠年輕漂亮還是身材不夠好,張崇光,你抱我好不好?
我想你抱我!
”
那一聲“張崇光”,把他眼睛叫紅了。
他轉身看着女人。
宋韻紅着眼睛:“我知道你愛她,可是……我真的不求名分的,我也不會破壞您的家庭,我隻想一夕的歡愉。
”
張崇光當然不會信。
隻是男人在失意時,總歸喜歡乖順的女人,他不喜歡宋韻但喜歡她的侍候……于是他挺淡地說:“給我煮杯醒酒茶,再按個肩。
”
宋韻有些失望,但随即一想,他總是留下來了。
她不是沒有機會的。
夜深,張崇光懶得回酒店在沙發上将就了一晚。
次日清早公司急事,他離開時,外套丢在了宋韻的房子裡。
在車上,他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霍西的消息。
昨晚那麼一出,她總歸有反應吧!
但是沒有,他跟霍西微信對話框裡,什麼都沒有……霍西别說反應就是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
張崇光看了很久,自嘲一笑。
*
英傑律師事務所。
霍西坐在辦公桌後面,安靜地看卷宗,手機響了,她看了下竟然是安然打過來的,安然約她吃個飯。
挂上電話,霍西把玩手機,她猜出安然是想跟她談點兒事。
她苦澀一笑。
看來張崇光跟宋韻的動靜,已經鬧得人靜皆知!
她雖厭惡至極,但是她想她該跟張崇光好好談談,或許有了喜歡的女人,他會盡早決定。
霍西收拾了下東西,就去赴約了。
在外間公共辦公室,員工跟她道别,但是目光裡多少是帶着同情的。
霍西自嘲地想:這就是青梅竹馬的感情?
從前她那樣愛過張崇光,想不到會是這樣不體面的下場,愛情就是個屁!
安然約在一家清吧。
霍西過去時安然已經在了,給她拉開椅子:“霍西姐,想喝點什麼?
”
霍西撥了下長發:“一杯雞尾酒吧!
”
安然幫她點了,還叫了一份甜點,等到回頭時發現霍西點了根細長的女士煙。
安然一愣。
霍西一般不抽煙的,但是這時想抽一根。
她吸了一口後仰頭,紅唇輕輕吐出煙霧,睨着安然的眼神帶了一點點煙視媚行的味道,安然覺得張崇光就是瞎了眼,霍西比那個宋韻好看了至少五個檔次。
大概知道她想什麼,霍西笑笑:“我們早就在談離婚。
”
她說得直白,
安然也不拐彎抹角,她直說了:“是允思聽見一些風吹草動,本來他想自己去找崇光哥的,但是我想他們男人沖動杠上肯定會打起來,所以我就想問問……崇光哥在外面養女人,是真的嗎?
”
霍西細長手指,輕輕地顫了下。
片刻她垂了眼眸,狠狠地吸了兩口細煙,才說:“大抵是真的吧!
……或許是逼我就範,或許是他真的找到了樂子,誰知道呢!
”
她又說:“可是安然,不管他什麼心态我都無法忍受。
”
因為太惡心了!
安然沉默了會兒,陪着她喝酒:“我讓允思過來接的,醉了也沒有關系。
”
霍西微微一笑。
她倒底是沒有喝醉,她跟張崇光的婚姻裡已經有了個不清醒的人,實在沒有必要再添一個,她隻喝了一杯薄酒出門時叫了個代駕。
坐到車上,她撥了張崇光秘書的電話。
“秦秘書,方便将張總最近兩個月的行程發給我嗎?
……不方便就算了。
”
“方便的!
”
那邊,秦秘書似乎等她很久,立即答應了。
片刻,張崇光的行程發到了霍西的郵箱裡,她輕輕點開,看着那60天的行程裡,至少有一半有應酬,而陪着他的都是宋韻。
7月3号,是宋韻。
7月5号,是宋韻。
7月8号,也是宋韻……宋韻,宋韻,都是宋韻。
霍西放下手機,她坐在車上靜靜出神,代駕聽見方才的對話不由得熱心地說:“現在的男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梁揭瓦,酒一喝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犯了錯誤女人就得把他往死裡整,不整死算他命大。
”
霍西笑得很淡很淡……
她回到家中,出乎意料的是孩子們被霍紹霆跟溫蔓接走了,傭人還說:“是先生的意思,剛才打電話回來的,車才走了不到10分鐘。
”
霍西慢慢地消化完,她将公事包放到沙發上。
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紅酒。
傭人看她樣子體貼地說:“我給您做兩道西菜吧,空胃喝傷身體的。
”
霍西淡笑:“謝謝吳嬸!
”
蓦地吳嬸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她想天殺的這麼好的太太先生竟然不珍惜,上一次她們都瞧見了,先生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了,太太這陣子一直都不開心。
不過她也隻敢想想,不敢多嘴。
半小時後,霍西獨自用餐,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外面響起一陣小汽車的聲音,她垂眸很淡地笑笑,知道是張崇光回來了,果真一會兒玄關就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