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全都給我踹進來挨打!
滁州城外十裡地駐紮的嶺南大軍一切如常,似是受到了前幾日雙方交戰的影響,這幾日軍中一直沒有别的動向。
消失的徐璈據說是因指揮不當被小王爺重罰了,暫時禁足在自己的營帳内養傷,門口還站着江遇白派來的親衛守着,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榮昌有些上火。
榮昌攆着書生眼巴巴地說:“右參領,之前不得已退兵,那是事出有因不得已,根本就不是我們将軍的錯啊。
”
“這怎麼無緣無故的,還給我們将軍禁足了呢?
”
書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這話的意思是,小王爺無故挑事兒尋骠騎将軍的罪名?
”
盧新趕緊一把捂住榮昌的嘴,讪讪道:“參領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
“我們隻是聽說骠騎将軍被小王爺下令責打了三十軍棍,現在被禁足也見不得人,我們這些當下屬的有些擔心骠騎将軍的傷勢,想求個恩典,看看能不能去給将軍送點兒外用的傷藥。
”
軍中的軍棍不同于别處的刑罰,狠厲加倍。
最多三棍子下去,立馬就能皮開肉綻。
尋常人挨了十軍棍都痛苦難忍,身子好的也要在床上蔫吧十來日才能起身下地,挨過了三十之數,不說落下殘疾,起碼半條命是丢了。
小王爺還不許任何人靠近營帳,也不許徐璈出來,這不就是相當于把被打成了一團爛肉的人扔到帳子裡等死嗎?
書生面色淡淡,捕捉到盧新掩飾不住的焦急,毫無起伏地說:“這恩典,你們求不來。
”
“可……”
“小王爺行事自有小王爺的道理,輪不到我等造次質疑。
”
書生打斷盧新的話,不緊不慢地說:“至于骠騎将軍……”
“若他自有造化能把這關熬過去,往後自有别的說法,不用誰去瞎操心。
”
“熬過去?
”
榮昌一把扯開盧新的手,急赤白臉地說:“那活生生的人挨了三十軍棍,就算是好藥伺候着也難熬,我們将軍現在孤苦伶仃地一個人躺着,他怎麼熬得過去?
”
“這要是熬不過去,那豈不是……”
“那就是死。
”
書生眼帶警告地看了榮昌一眼,冷冷地說:“命數自有天定,誰都幫不了他。
”
“可是……”
“回去!
”
書生冷着臉斥道:“骠騎将軍現在還在帳子裡養傷呢,你們身為下屬不去好好約束自己的人,反而在這裡吵嚷鬧事兒,難不成是想步他的後塵嗎?
”
榮昌想說大不了你連我一起打,全都一次打死了事兒。
盧新卻再一次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盧新無視榮昌的掙紮,死死地把人勒住了咬牙說:“多謝右參領提點,屬下等人這就告退。
”
榮昌是被盧新生生拖走的。
等這兩人無功而返,等在不遠處的一群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焦急之色。
書生見了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呼出了一口氣。
早在三日之前,徐璈就已經不在軍營内了。
徐璈走之前,小王爺和他們提出要給徐璈加派自己身邊得力的人手,卻都被徐璈拒絕了。
滁州城現在被圍守得密不透風,福坤這個狗賊戒心還極重,稍有風吹草動都很有可能會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徐璈最後确定出發潛入滁州城之前,身邊隻帶了四個人,全都是跟徐家少主一起培養長大的死士暗衛。
區區五人,對上福坤身邊堪稱過百的護衛,其實力差距無異于是蝼蟻撼樹。
可除此外……
書生無聲苦笑。
當真也是沒有别的辦法了。
并不是說徐璈之外的人不願意去赴這個幾乎是必死的僵局,而是除了徐璈,誰也不敢說自己有一擊必殺的把握。
萬一行動失敗打草驚蛇,換來的必然是福坤那狗賊更加惡劣的報複,随之而來的就是會被迫死傷更多的無辜百姓。
那樣的局面,是他們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書生陰沉着臉走入營帳,坐在首位上的江遇白擡起眼皮:“被人攔了?
”
書生歎氣道:“小王爺慧眼。
”
“跟着骠騎将軍一路從嶺南打出來的小将找到我,想為骠騎将軍求個送藥的恩典。
”
江遇白捂着臉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恩典?
這哪兒用得上别人來求恩典?
但凡徐璈現在真的就在軍營裡,别說是送藥了,就是要他親自去床前給徐璈喂飯穿衣,江遇白都絕對不說半個不字兒。
可徐璈早就不在軍營裡了。
薛先生面色冷凝,皺眉道:“對下還是得瞞着。
”
“骠騎将軍此行風險極大,知道的人越少越是安全,隻是也不能一味地憚壓,怕軍中會引發反彈。
”
徐璈入軍的時間跟軍中的老資曆相比,真的不算長。
但他手底下帶着人有一個算一個,對徐璈的信服源自于方方面面,徐璈在軍中的威望已經深遠到了不好預估的程度。
如果這些人真的誤以為徐璈無故被重罰,那……
薛先生頭疼道:“軍中的将士,隻怕是會對小王爺的決策有異言。
”
“有就有,無非就是挨幾頓罵。
”
江遇白無所謂地說:“頂天了在營中走夜路的時候,可能會被套個麻袋打一頓,我扛得住揍。
”
薛先生哭笑不得地說:“小王爺,您……”
“先生,這些都不重要了。
”
江遇白深深吸氣,雙手交疊撐着額頭說:“滁州城内可有消息傳回來了?
”
“之前那些人都幹什麼吃的?
去催!
”
薛先生不敢多言作勢要出去,這時營帳的簾子被人掀起,跑進來的人甚至都顧不得行禮,強忍着激動說:“小王爺,就在今晚!
”
江遇白眼底驟亮,猛地一拍桌子咬牙說:“好……”
“今晚咱們……”
“小王爺,從嶺南那邊來的車隊到了。
”
另一人滿臉為難地走進來,小聲說:“此次帶隊前來的,是桑東家身邊的心腹靈初,您看……”
江遇白表情瞬間一空,想到靈初在桑枝夏面前的得用,一個腦袋當即變成了三個大。
靈初可不是那些尋常的領隊。
那是從徐璈身邊撥到桑枝夏手底下的人。
這人敏銳得很,直覺也利,這要是讓他發現徐璈此時不在營内,把消息傳回了嶺南,那……
江遇白當機立斷:“捂嘴!
”
“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住!
不許任何人跟他提起軍中這幾日的傳言,我親自過去……”
“小王爺。
”
來人苦哈哈地說:“已然是來不及了。
”
江遇白:“……”
薛先生面皮抽動,帶着怒氣說:“誰的嘴那麼大?
是敞口的簸箕嗎一句話都兜不住?
!
”
靈初這才到地方多久,這就都知道了?
!
“是……是骠騎将軍手底下的榮昌和盧新,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堆人呢。
”
傳話的人心态是徹底繃不住了,大苦瓜似的耷拉着眉眼,郁結道:“這些人一聽說嶺南的車隊來了,二話不說就往上沖,咱們的人去攔,當場就被摁翻了好幾十個,根本攔不住。
”
榮昌他們這些莽夫也不講理啊。
沖上去就直接動手,半點不給人開口的機會。
而且更糟心的是,還有不少人是偏幫着他們的!
來的人一看這架勢,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營帳内的幾人同時陷入了不可言說的沉默。
那人還在說:“特别是梁副将,那一柄大刀甩得虎虎生風,長刀往地上一劈,愣是砍出來了一道誰也不許越過去的坎兒,這誰打得過啊?
”
江遇白頭疼的摁着額角:“打不過,所以就……”
“衆人七嘴八舌的,來人就什麼都知道了。
”
“現在靈初表明了自己的來曆,拿着桑東家的令牌直接跪在了外頭,說是想求見小王爺。
”
書生沉默良久,頭大如鬥地閉了閉眼:“桑東家身邊的人,果然還是有分寸的。
”
起碼沒直接拎着刀往裡沖,非要去徐璈被禁足的營帳探個究竟。
隻是……
書生遲疑地看向江遇白:“小王爺,骠騎将軍的家裡人打上門來了,您看這事兒怎麼處理?
”
“怎麼處理?
”
江遇白木着臉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
“徐璈走之前再三說了不能讓嶺南那邊聽到風聲,我捶胸頓足一頓保證說絕對沒問題,這才幾天?
”
“三天!
三天就兜不住了!
”
“我跟誰說理兒去?
!
”
徐璈回不來了,江遇白回到嶺南要被老王爺亂棍打個半死。
徐璈回來了,他還要被徐璈那厮摁着捶!
江遇白煩躁得要死,叉腰擺手說:“去把靈初叫進來。
”
“另外……”
“把梁壬榮昌盧新那幾個殺才也給我一起踢進來!
”
“我收拾不了徐璈,還收拾不了他們了?
!
”
“全都給我踹進來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