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誰家好人盯着别人家的漂亮姑娘不放?
桑枝夏想到自己被灌藥塞進花轎的事兒,至今還一肚子窩火氣。
徐璈察覺不對,感覺床闆上像是長了無數尖刺似的,錐得他遍體發麻渾身都是不自在。
他咽了咽口水貼牆更近了幾分,小聲說:“枝枝,我當時跟娘和祖父說要娶的人是你。
”
因許文秀一時心急弄錯訂婚對象的事兒,的确是在徐家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可徐璈執拗起來死活不忌,哪怕是被老爺子抽得血肉模糊也不肯低頭。
徐家長輩拗不過他,隻能是順着他的心意辦,也很快就跟桑家通了氣,商定下的人選就是桑枝夏。
他為了換人一事被老爺子抽得丢了半條小命,被迫在床上癱了數月養着吊命,隻以為願念得達歡喜得很,也無從得知在外是何種情形。
可桑家夫婦并未将徐家有意換人的事說出,甚至對内對外兩套說辭,所以直到大婚前桑枝夏才……
“所以說你當時想娶我,就是因為我們在廟中見過一次?
”
桑枝夏黑暗中的表情變得極度玩味:“就因為那塊帕子?
那塊帕子可不是我的,我就是出門給嫡長姐當了随身帶東西的小丫鬟,所以才……”
“那玩意兒我已經燒了,現在灰都尋不出來了!
”
徐璈警惕的條件反射弄得桑枝夏嗤笑出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
“真是因為見過那麼一次?
”
徐璈沉默良久,輕到恍惚地說:“我也不知道。
”
隻是當時見到了,後來就記住了。
許文秀為了他的婚事再一次愁得掉眼淚時,他被催得狠了,脫口而出的就是欲娶桑家女為妻。
早知後來會起如此風波,他當時就該說得再詳盡些。
最好是能給許文秀一幅自己手繪的畫像,讓她拿着畫像去尋自己的心上人。
桑枝夏盯着頭頂的棚戶,心跳如鼓未能多言。
徐璈卻在長久的沉默後輕輕地說:“若可料到徐家有此劫難,我當時或許該更冷靜些。
”
他是想把心上的嬌花摘回家,可從未想過會讓新婚妻子随自己吃苦遭罪。
說到底,他的一廂情願對桑枝夏而言是禍非福。
徐璈想想有些忍不住。
他用胳膊支起半邊身子,低頭看着桑枝夏阖上的雙眼低低地說:“枝枝,你想過嫁我嗎?
”
“你願嫁我嗎?
”
桑枝夏被他問得有些好笑:“大哥,這是我想不想的事兒嗎?
”
“你當時做這決定的時候,也不曾問過我對不對?
”
“可是……”
“都這副境地了,說這些早知道有什麼用?
”
桑枝夏翻過身避開了他灼人的眼,含糊不清地說:“徐璈,都過去了。
”
原主當時作何感想她無從得知,就她目前的處境而言,她對這門被人強塞來的婚事确實數不出多大的意見。
甭管有多少雜七雜八的糟心,起碼徐璈不算差啊!
長得好力氣大,還守規矩尊重人,甚至還有不易察覺的體貼周到,這一手爛牌于她這種中途接手的人而言,牌面已然是很不錯了。
若能一直平淡安穩,也算是另類的符合了當時謝姨娘的期許?
桑枝夏說完就作勢要睡了,徐璈支棱着胳膊,心頭萬般不是滋味。
他瞧不上便宜嶽父的強奪取和濫情,可仔細想想,他一廂情願的鐘情,對桑枝夏而言不也是如此不近人情麼?
不對……
徐璈腦中飛快閃過一個人,再三按捺着實是沒忍住,掰着桑枝夏的肩膀把她轉了個方向,對着自己的臉沉沉地說:“枝枝。
”
桑枝夏有些無語:“怎麼?
”
“你不願嫁我,是不是心裡早就有人了?
”
桑枝夏頭頂瞬間冒起三個問号。
大哥你在說什麼?
!
大哥還在肆意發散胡言亂語:“初見那日我偶遇你翻牆想逃,你是不是想去見你表哥?
”
表哥?
?
?
桑枝夏頂着一腦袋黑線咬牙:“我什麼表哥?
”
“就那個暫居在你家的表哥啊!
”
徐璈一副病急亂投醫的架勢,脫口就說:“我從廟中出來就打聽了,那個叫謝年申的遠方表哥在桑家住了小三年,期間跟你的關系還很不錯,我還聽說他春闱下場後就準備跟桑家提親,他要提的人難不成是你?
”
若非有這麼個礙眼的人卡在了中間似成隐患,他也不至于會急切到一度弄錯人啊!
桑枝夏本來是想強橫反駁的,可話到嘴邊腦中突然閃過很多模糊的片段。
謝年申啊……
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哈?
!
可是……
她黑着臉把徐璈的手掰開,底氣莫名不足:“沒有這回事,你閉嘴趕緊睡覺!
”
徐璈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後看着她撲閃的眼神垮了俊臉:“枝枝,你騙我。
”
桑枝夏百口莫辯:“我不是我沒有!
”
“那你為何不敢看我?
”
“我那當然是因為……”
桑枝夏飛快地眨了眨眼,強撐心虛:“當然是因為我困了,沒錯,就是因為這樣!
”
徐璈似是氣悶又似惱火,坐直了腰闆臉黑得像是夜裡出沒的煞神。
桑枝夏腦袋大了一圈,頭疼到想冒火:“大晚上的你鬧什麼呢?
你說的這都是些陳年往事,而且我跟你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兒!
”
謝年申或許是對桑家女婿這個位置有些垂涎,可桑家加上她在内,大大小小五個女兒呢!
謝年申對每個未嫁的姑娘都一副春風攬月的小意溫柔,明擺着就是在廣撒網細撈魚,她是眼瞎了嗎看得上那麼個貨?
桑枝夏頭疼還想硬着頭皮解釋幾句,徐璈的聲音幽幽響起:“他不是好人。
”
“啥玩意兒?
”
“我說,謝年申肯定不是好東西。
”
徐璈在桑枝夏見鬼的目光中往她身邊擠了擠,煞有其事地分析:“一個在他人府邸上暫居的人,中間還隔着男女之别大妨難破,他但凡是懂禮數曉進退,就該主動跟府上的姑娘們保持距離,以免壞了女子的閨中清譽,不慎釀成大禍。
”
“可他沒有這麼做。
”
相反,謝年申對她們每個都十分熱情,今日送吃食明日送關懷,借着表兄妹的名頭做到了不斷現眼。
徐璈沉吟後下了結論:“此子居心不良,意在叵測。
”
“枝枝,他不是好東西。
”
你不要被他裝出來的表象欺騙了!
桑枝夏沒想到他鄭重其事地分析出這麼一圈,怔愣後配合點頭:“我知道啊,所以我這不是沒搭理他嗎?
”
徐璈看起來像是滿意了幾分,不遺餘力地分析:“而且你想啊,在你遇上危機和麻煩的時候他隻是袖手旁觀,跟之前的溫柔體貼大為不同,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真心?
”
“他就是虛情假意,表裡不一,貌似君子龌龊滿心!
”
簡單地說,在原主記憶中算得上是翩翩君子的謝年申就是個僞君子。
徐璈鑒定的。
桑枝夏被他糾纏沒了困意,滿是戲谑地說:“那你呢?
”
“你是好人麼?
”
徐璈沒想到話鋒一轉落在自己身上,頓了頓表情無辜語氣誠懇:“我啊,我當然算不得好人啊……”
“誰家好人盯着别人家的漂亮姑娘不放?
”
他蜷起指尖繞起桑枝夏散落在枕邊的長發,感受着指尖的柔婉低笑出聲,字裡行間洩出的全是不可言說的強勢和肆無忌憚的惡意。
“我被祖父鞭打到不能起身時腦中就一個念頭,若我遲了半步,讓那個姓謝的哄騙得逞,我就去當街搶親。
”
“縱是你不願會恨我,縱是招惹無數罵名,我也要把你搶回家。
”
他在桑枝夏錯愕的目光中卸了撐着身子的勁兒,隔着被子靠在桑枝夏的身上,堪稱是相當驕傲地說:“如果說姓謝的是個表裡不一的僞君子,那我或許就是你生平所見最蠻橫的混賬。
”
“枝枝,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
如果非要說他比姓謝的強在什麼地方,那大概就是他敢于直面自己本質的惡劣。
換句話說,世子爺咱當混賬當得理直氣壯,主打的就是一個我是完犢子玩意兒,但堅決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