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嫂提不動刀了?
去查看的人低着頭,語氣有些悻悻:“桌上的東西都是咱們這裡出的,沒被調包,前後也一直都有人盯着,的确是沒問題。
”
“我打聽了,那小子進來坐下險些輸光了褲子,才剛開始往回扳本,大約就是運氣突然來了。
”
龔叔聽完眼中戾氣散了不少,笑道:“也是。
”
“都說否極泰來,賭桌上的事兒機緣萬千,有時候運氣來了的确是擋都擋不住,那小子也該來是要發一筆的。
”
他說完不再關注那邊,招手示意徐明輝湊近了,在他的耳邊飛快說了幾句話。
徐明輝眸色漸凝,點頭說是。
龔叔笑笑說:“這事兒你幾日能辦好?
”
徐明輝從善如流地說:“龔叔若是着急的話,不出三日。
”
“那我就給你三日!
”
龔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贊賞道:“好好幹,辦好了我不會虧待你!
”
“行了,我瞧你這臉色也太差了,收拾收拾出去逛逛,養足了精神回頭把給你的差事辦好了,今日就不用你在這裡守着了。
”
徐明輝垂首道謝,等龔叔離開後轉頭就聽到了人群中爆出的慘叫。
不久前還志得意滿揚言要讓徐璈輸個底掉的賭客,挂了一臉生無可戀的冷汗,一下沒坐穩就從凳子上翻了下來。
他滾地葫蘆似的滾在了地上,呼吸急促卻手腳發軟,掙紮了幾下都沒能從地上爬得起來。
相反,徐璈就赢了很多。
他抓起桌上來不及收的銀子朝着四周一灑,拿出了敗家子的架勢笑着說:“兄弟們看半天也辛苦了,拿去打酒喝!
”
轟的一聲,看得眼紅的人為砸在地上的銀子鬧了起來,大叫大笑着哄搶:“大氣大氣!
”
“難怪你能赢那麼多!
”
徐明輝一直被無形大手攥緊的心無聲松開,猛地灌入一大口氣後險些被嗆着。
徐璈胡亂一收在無數豔羨的注視下擡腳往外走,晃晃悠悠的還拉了個賭紅了眼的人問:“大哥在樓子裡有沒有相熟的漂亮姑娘?
有的話介紹一個,好處有的是你的。
”
那人雙手接過他給的銀子笑得淫邪:“哎呦,這是發了财着急瀉火?
”
徐璈笑得十分暧昧:“你情我願成的好事兒,怎麼能說是敗财瀉火呢?
咱們求的分明是快活,大哥你說是不是?
”
“哈哈哈!
是,這話說得對!
”
得了好處的人再開口極其爽利,還怕徐璈搞不清方向,拉着他到門口指了一番。
等徐璈走遠,徐明輝也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和賭坊裡的人打好招呼從後門走了出去。
靠近賭坊的小巷裡,徐璈蹲在牆頭對着下頭的徐明輝嘿了一聲。
“找我?
”
徐明輝面無表情地仰頭看他:“是祖父揮不動鞭了,還是大嫂提不動刀了?
”
“你要找的漂亮姑娘呢?
”
正在數錢的徐璈嘴角狠狠一抽,再看來時眼中莫名帶了警告的意味。
“弟弟啊,有些話可是不能帶回家說的。
”
他赢了大筆銀子要直接走倒是不難,可面對一群眼紅的人總要有個合适的說頭。
賭徒一重賭桌二重花樓,不找這麼個丢人的理由,他怎麼揣着赢來的巨款脫身?
徐璈應衣擺兜着赢來的銀子從牆頭躍下,徐明輝隻看了一眼,額角的青筋就在暴。
“若是讓祖父知道你又進賭坊胡來,你……”
“你會讓祖父知道嗎?
”
徐璈抓起一錠十兩的銀子扔到徐明輝的手裡,淡淡地說:“在家裡賺得太慢了,撈點兒快錢有何不可?
”
家裡的生計隻供得上嘴,但他求的遠不止是這張嘴的飽暖。
要想不動聲色地做些安排,首先就要有一筆沒人知道的銀子在手裡捏着。
賭資來得最快。
徐明輝氣得呼吸急促:“你知不知道萬一被人發現你在出老千,會有多大的麻煩?
!
”
“出老千?
”
徐璈啼笑皆非地哈了一聲,口吻微妙:“誰說我在出老千?
”
徐明輝滿臉錯愕:“你不是出老千的話,你怎麼……”
“那叫天賦。
”
“你以為我在京都賭場裡撒出去的那些金葉子都是白撒的?
”
徐璈慢條斯理的繼續清點手裡的銀票,唇邊溢出的卻是一抹散不開的譏诮。
他在京都自小就是不學好的。
十歲之前打架鬥毆,十歲出頭開始帶着随從出入賭坊揮金如土,賭桌上混蕩了那麼多年,前後不知撒進去了多少金銀珠寶,就是蠢也早就練出了一手好賭術。
他擡手朝着賭坊的方向指了指,玩味道:“就那種成色的骰盅,我在手裡一掂就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搖,聽着我就能分出來是大小點兒,輸隻是因為我還不想赢,懂嗎?
”
“行了,今日之事跟誰都别說,我往後大約也不來了。
”
他說着要走,想想又往徐明輝手裡砸了二十兩銀子。
“封口費。
”
徐明輝面無表情地看着手裡多出來的三十兩銀子,頭大如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
”
他惱火道:“家裡現在還算穩,你不來赢這幾百兩銀子回去,日子也過得下去,你怎麼就非要……”
“不享安穩的光是我麼?
”
徐璈要笑不笑地側首看他一眼,冷聲道:“你要是覺得眼前的安穩不錯,怎麼除了賬房還給賭坊老闆當謀士呢?
”
徐明輝的怒色猛地一僵。
徐璈莫名有些煩躁;“上次來幫你找活兒時,出面的人是三叔,我後來打聽過那個姓龔的底細,那是個殺人越貨什麼都做的,你要是摻和多了,小心那雙腳陷在泥裡拔不出來。
”
徐明輝沒想到他還能打聽到這些内幕,頓了下硬邦邦地說:“人又不是我殺的。
”
“所以遞刀也可算無罪了是麼?
”
徐璈嘲諷一哂,懶懶地說:“我想幹什麼跟你沒關系,管好你的嘴就行。
”
“走了,我趕着回去。
”
徐明輝捏着手裡燙手的封口費,俊秀的臉上無端充斥滿了怒氣:“赢了好幾百兩,三十兩就想堵我的嘴?
!
”
“你個敗家玩意兒少在人堆裡撒點兒,那就夠我掙一年!
”
“徐璈你就是個敗家子兒!
!
!
”
敗家子徐璈迎着冷風打了個噴嚏,一路縱馬疾馳總算是趕着時辰到了地方。
他把說好的銀子甩給馬匹主人:“說好的二兩銀子,多謝。
”
那人是坐在他背後一路被颠回來的,簸了這一路魂兒都快從嘴裡飛出來了。
他手忙腳亂地抓住銀子苦笑道:“你說這也沒多遠啊,兄弟你趕得那麼急,我還以為……”
“回家當然急。
”
徐璈擺擺手敷衍道:“行了,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
馬匹的主人忍着幹嘔走了,徐璈腳下一動入了林子,施展輕功就朝着家裡狂沖。
他頂風冒雪翻窗而入,剛把窗戶關上外頭就響起了許文秀的聲音:“夏夏,你們回來了?
”
徐璈耳邊莫名回響起徐明輝不懷好意的話,打了個寒戰果斷開始扒衣裳。
換下來的衣裳被他胡亂裹着塞到了床底,不當得來的銀子也被他藏了進去。
桑枝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這時候再想穿衣裳已經來不及了。
徐璈把門後卡住的門栓扯開,心一橫掀開被子裹了進去。
嘎吱一聲悶響,桑枝夏推門進來,看到隻露出個腦袋的徐璈有些錯愕:“你一直躺着呢?
”
徐璈虛弱地咳了一聲,底氣不足地垂下眼說:“沒,早上起來盯着幾個小的練了會兒。
”
桑枝夏眉心微皺,還沒說話就先看到了徐璈有些青冷的臉色。
她走近了把手落在徐璈的腦門上,當即臉色就是一變:“怎麼這麼冰?
”
徐璈心說:我剛頂着一路冷風沖回來,不冰才是見了鬼了。
實際上卻是把腦門往桑枝夏掌心親昵地蹭了蹭,低低地說:“我躺着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出了好多汗,現在也覺得沒力氣不舒服。
”
“枝枝,你回來了還要出去嗎?
是不是不出去了?
”
桑枝夏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沉沉地說:“你這病得也太怪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
“要不你躺着,我還是去把大夫請來,也省得……”
“不用。
”
徐璈哭笑不得地拉出她的手,自證似的往腦門上一貼,笑眼如彎地說:“你摸,我又不燙手。
”
“你陪我一會兒,跟我說說地裡的暖棚搭得怎麼樣了?
”
“我在家裡等你一天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無趣。
”
“枝枝,你陪我說說話嘛。
”
“你多陪我一會兒,保不齊我這病明日就好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