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門被攻破後,韓家餘孽潰不成軍,四散而逃,晉軍并沒有派兵增援。
誠然,晉軍懶得管韓家人的死活,但最終原因是其餘三大城門也遭到了十分可怕的攻擊。
宣平侯從梁國人手裡搶來了他們的先進攻城軍械,這令晉軍的形勢雪上加霜起來。
晉軍原本占着守城的地理優勢,出動半數兵力便可守住城池,如今不得不全力應付。
顧嬌被成功解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被顧嬌救出去的百姓讓聞人沖帶走了,他找了個騎兵将他送去附近的醫館,其餘人原地待命,等候下一步的任務。
老侯爺将顧嬌放在了城内街邊的一個小石墩上,黑風王走過來嗅了嗅她。
顧嬌剛要說“我沒事”,瞥了眼身旁的老侯爺,改為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它。
聞人沖三人走過來。
趙登峰看了看顧嬌,問道:“小統帥你沒事吧?
”
顧嬌掏出小本本,唰唰唰地寫道:“我沒事。
”
三人眉頭一皺。
咋回事?
怎麼還寫上了?
嗓子喊劈了嗎?
老侯爺雙手負在身後,冷着臉站在一旁,心裡有股無名火,發又發不出來。
來燕國這麼久,他學了不少燕國話,不太複雜的他能聽懂,也能說一點兒。
他聽到這三個軒轅家的舊部反複提及一個名字——韓烨。
“屬下去抓他!
”李申說。
“還是我去吧!
”趙登峰說,“你胳膊受傷了,讓醫官給你包紮一下。
”
李申不甚在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說道:“小傷而已。
”
聞人沖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裡看守城池,我與周大人去抓。
”
老侯爺張了張嘴,猶豫一下,用不太标準的燕國話開了口:“那個叫韓烨的,是不是二十幾歲,很年輕?
”
三人齊齊點頭:“是!
”
老侯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頭綁着的那個,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抓的人?
”
趙登峰忙指揮兩名騎兵去了巷子,将被打暈反綁的男子擡了出來。
幾人定睛一瞧,這不是韓烨又是誰?
趙登峰嘴角一抽:“您認識韓烨啊?
”
老侯爺道:“不認識,我以為是個逃兵。
”
衆人:“……”
顧嬌認真地點點頭,沖老侯爺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大哥,不愧是你!
老侯爺:“……”
好叭,韓烨解決了,不過事情還沒完,趙登峰氣憤地說道:“還有一個月柳依!
适才的機關就是她弄的!
她差點兒害死小統帥,我一定抓住她!
将她碎屍萬段!
”
他們三個趕到城樓時,雖未看見月柳依的人,卻聽見了她嚣張惡毒的聲音。
幾人都讓她氣得不輕。
小小年紀,如此心腸歹毒,得趕緊殺了她,否則留着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
聞人沖道:“城樓下似乎有機關,一會兒我們去找找。
”
老侯爺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可能……也不必了。
”
幾人齊刷刷地朝他看來。
趙登峰愣愣地問道:“您不會……把她也抓了吧?
”
“這倒沒有。
”老侯爺說。
三人長松一口氣。
這才對嘛,月柳依剛走沒多久您就出現了,那麼短的功夫把人把人抓了像話嗎?
一點兒不給高手活路的哇。
老侯爺道:“我就是動了下地下那屋子的機關,她這會兒應該被困在裡面了。
”
三人:“?
?
?
”
老侯爺這幾日在蒲城打探消息,可他并未潛入軍營或城主府,而是跟着幾個形迹可疑的士兵來到了一處府外的賭坊。
月柳依霸占了賭坊,将其改成了她試藥與機關的窩點。
老侯爺盯上了月柳依。
這幾日跟蹤月柳依的蹤迹,将她在蒲城内她布下的機關差不多摸了個遍。
“那,從哪裡進去啊?
”趙登峰問。
老侯爺給指了個方向:“就,那扇門後。
”
月柳依是危險人物,三人沒假手于人,而是親自去查探情況。
結果他們果真找到了暗室,也果真看見了被一個巨大的千斤頂壓在地上的月柳依。
月柳依的腿骨都被壓斷了,肋骨也斷了好幾根,丹田盡毀,吐了一地的鮮血。
她大概做夢都沒料到她會毀在自己設計的機關陣法裡。
……
接下來是制定下一步的計劃,韓家在城中還有兩萬兵力,老侯爺并不贊同去追擊他們。
老侯爺道:“南城門攻下來容易,一會兒破防也容易,若是晉軍發現不敵,要從南城門撤離,你們打算怎麼辦?
是放走晉軍還是守住城門?
”
沒錯。
這裡畢竟不是晉國的國土,晉軍不會不惜一切代價死守它,大不了就是撤兵。
看來這裡的兵力不能動。
顧嬌拿出小本本,唰唰唰地寫道:“還是大哥身經百戰,考慮周全!
”
字寫得不咋滴,可那驕傲的小語氣就快溢出來了!
老侯爺高冷地撇過臉去。
顧嬌摸了摸下巴,大哥心情不太好?
黑風營與暗影部的将士們原地修整,周仁帶着部下原地紮營、清掃戰場,張石勇則去收編處置戰俘,聞人沖三人又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修盔甲的修盔甲,做飯的做法,劈柴的劈柴。
顧嬌坐在營帳外的石墩子上,看着探子新送來的情報。
老侯爺坐在她對面,冷冷地看着她。
穿着盔甲,戴着頭盔,臉上髒兮兮的,活脫脫一個假小子。
老侯爺眼神冰冷,開始抖腿,抖完右腿抖左腿,抖完左腿換個姿勢繼續抖腿。
顧嬌看得出神,不時在腦海裡構建應對策略。
老侯爺雙手抱懷。
又過了半晌顧嬌還是沒朝這邊看過來。
他唰的站起來,走到顧嬌面前,高大威猛的身影一下子籠罩了顧嬌。
顧嬌微微一愕,誰當我光啦?
咕~
顧嬌肚子叫了。
她看見老侯爺腰間的錦囊了,裡頭散發着一股誘人的香氣。
老爺看着她口水橫流的樣子,眉頭一皺,解下腰間的錦囊随手抛給了她。
錦囊裡是幾塊酥糖與幾個核桃。
顧嬌不怎麼吃酥糖,她将核桃拿了出來。
正常女兒家拿了核桃,都是嬌滴滴地遞給祖父,含羞帶怯地說道:“核桃太硬了,我打不開,請祖父幫我開一下。
”
她倒好。
直接抓了倆,嘭的一聲砸在自己的頭盔上!
老侯爺腦子裡的嬌嬌小孫女畫面一下子給她砸沒了!
他渾身一個哆嗦,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嬌!
顧嬌将開好的核桃遞到他面前。
喏,要吃嗎?
老侯爺:“……”
……
卻說另一邊,了塵與清風道長分别後,施展輕功來了城主府。
他是來殺公孫羽的。
可當他潛入城主府仔細搜尋了一番,卻并不見公孫羽的行蹤。
他站在屋頂上,蹙眉望向戒備明顯松散了許多的城主府,自言自語道:“奇怪,公孫羽去哪兒了?
”
……
“殿下,您當心!
”
蒲城外的一個小牛棚裡,沐輕塵伸手扶住險些一腳踩空的上官燕。
上官燕穩住身形,定了定神,道:“我沒事。
”
沐輕塵道:“剛下過雨,地道的入口滲了水,路面濕滑,您千萬小心。
”
這條地道是軒轅麒帶着顧嬌與唐嶽山走過的路線,當時他們出來之後,軒轅麒并未開啟毀壞機關,因此還能走第二次。
顧嬌畫了詳細的地圖。
蒲城四面開戰,太女則帶着沐輕塵與一隊高手前往地道與上官慶會和。
沐輕塵打頭陣,一行人舉着火把走下地道,最後一人合上地面的木門。
地道内濕漉漉的,沒走幾步,上官燕的鞋子便濕掉了。
她顧不上這點小小的不适,她滿心都是兒子,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不知鬼山的情況如何了?
這個時辰,南城門已開戰,東城門也快了,不知公孫羽有沒有派人來叫解行舟撤兵。
他們應當不知道大燕的皇長孫被困在鬼山的地下,不會死耗着不撤兵的吧?
萬一解行舟真的不撤兵,那這條通道就是救走他們的唯一希望。
慶兒你一定要挺住。
娘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