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章 不過是來複仇的罷了
蘇墨心中頓疼,阿孝一定是第一眼就愛上了他,所以,她才會選擇無條件相信他,不肯離開這個唯一給她溫暖的男人。
當時她該有多絕望,竟然隻一眼便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一個陌生人的手裡。
而這個她唯一愛過的男人或許也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
蘇墨有些堅難的開口:“你們一起,同住了多久?
”
“大概半年多…”
“到底多久?
”她需要确切的時間,她要知道阿孝體驗到幸福的時光有多長,而那些傷過她的人又該受到多少倍的折磨,才足以息滅她心中的怒火。
齊冽将她咬牙切齒的表情收入眼底,微藍的眸子暗了幾分,還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七個月零十一天。
”
蘇墨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再聯想到阿孝的死,這些都成了諷刺,心裡一股酸氣湧上來,阿孝都死了,他記這些還有什麼用。
而她的心底還有另一個聲音,從商的都是奸詐之人,他以為他可以随手拈一個數字就能夠來哄騙她嗎?
“你既然記得這麼清楚?
為什麼我第一次問你的時候卻答不出來。
”
她質問他?
齊冽淡然,不置可否:“是不是瞎編的,你可以查出來不是嗎?
”
心裡咯噔一聲,蘇墨警惕的看他:“你知道什麼?
”
“關于什麼?
”
“關于我,”
她最看不慣他那一副好像天蹋下來都事不關已的清高樣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她的身份,知道的人,都隻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
她不介意現在就殺掉他,可是,阿孝的仇還沒有報,這個人目前對于她來說是隐藏身份的最好掩護。
齊冽轉頭看她一眼,平靜的開口:“把你的殺氣收起來,這裡沒有敵人。
”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蘇墨冷哼一聲:“你不怕我?
”
這次,齊冽倒是認真的看她,扭頭深深的望進她眼底,微藍的瞳仁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蘇墨甚至在他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她聽見他低低的嗓音傳進自己的耳朵裡:“怕什麼?
怕你在我的車裡殺掉我?
”
說罷,便自顧自專心開車,好像他身旁坐着的不是一個頂級殺手,而是一個巧言善辯的評論家。
看他的樣子,像真的一點兒也不怕她,蘇墨倒對他有了新的認識,這樣的一個男人,要麼是真的不怕死,要麼,就是太會演戲。
往常人家聽了她的名号,一個個都吓得屁滾尿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他,至少看起來是一派坦然。
“你很會演戲。
”蘇墨下了結論,奸商都很會演戲。
藍眸微微動了一下,齊冽輕啟薄唇:“我隻是,不怕死在你手裡。
”
不怕死在她的手裡?
哈,多麼可笑,當真以為作出一副坦然溫潤的君子模樣,就可以抵消掉他帶給阿孝無盡的黑暗嗎?
隻一面,她便厭煩他如此清高而又溫和的姿态,他這樣的人,一個奸商,一個手上沾滿了銅臭味的,甚至還沾上了阿孝熱血的人憑什麼可以在她面前擺出這樣的一副嘴臉來…
額間的朱砂痣浮現詭異的光芒,如林中妖魂釋放出妩媚的氣息,微挑的紅唇勾出好看的弧度:“想替阿孝償命嗎?
還太早了。
”
沒有怨,沒有恨,沒有懊惱,糾結與痛苦,怎麼可以?
她要讓他痛,讓他知道,失去阿孝對他意味着什麼?
她要把他拉入無盡的深淵裡,要讓他跟她一樣,煎熬,痛苦,永無天日。
齊冽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隻在心裡輕輕歎息一聲。
那歎息像是久經沙漠的人終于得到生命的泉水,而發出的滿足的喟歎。
命運的輪盤已經轉動,糾纏的曲線已經展開,再往前走,是黑暗還是黎明,時間從來都不會說話。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華燈初上,一切都籠罩在霧蒙之中,尤其是這一處位于城郊的别墅,水汽缭繞中盡顯孤寂之美。
青色石闆鋪就而成的曲徑小路蜿蜒伸向遠方,路旁種滿了大片的蒲公英,被霧水打濕了羽毛,靜靜的擱淺着,紫檀色的栅欄輕輕的将古典精緻的别墅圍在其間,像母親懷抱着安睡的孩子,靜谧而美好。
蘇墨不得不說,齊冽的眼光,真是好得沒得挑,可是,她仍在這裡聞到了一股腐敗的味道,那味道是從人體内散發出來的,再好的香蕈再好的花色也掩蓋不了。
蘇墨在江市并沒有固定的住所,所以,她堂而皇之的跨進了齊冽的家門,一個人,一個骨灰盒,言之切切:“阿孝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
她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淡莫,好像并不在意一個女人在第一次見面就住進一個男人家裡是多麼不适的舉措。
齊冽忽視她眼底的算計,接照她的要求給她安排了阿孝以前住過的房間。
随手替蘇墨關上房門,蓦然,身後傳來一陣帶着調笑的玩味語氣:“姐夫,明天見…”
齊冽倒吸一口涼氣,再回頭時,蘇墨已在床前坐定,笑容妖曳而妩媚,但卻神色坦然一片,好像剛剛的話并不是出自她口中。
“你叫我什麼?
”
蘇墨随手撫了撫發絲,紅唇一抿:“姐夫呀,難道你不是嗎?
”
明明是在笑,可她眼中的森然,他卻看得分明,指尖緊了緊:“随你吧。
”頓了頓深深望她一眼,又補了一句:“你姐姐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
“交代?
”蘇墨忽然呵呵笑了一聲,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當真舍得你那如花似玉的唐大美人兒?
”
齊冽眼中一抹暗沉閃過,卻仍是平靜的望着她:“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牽涉到無辜的人。
”
蘇墨沒有答話,面色卻漸漸冷了下去。
房間裡隻餘鐘表滴答的響着,月光清冷的照進來,卻溫柔的橫亘于兩人之間,像一把泛着銀光的刀,輕輕的劈開一條銀河。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彼此都知道這話中的意思。
唐糖是他一手捧上了天的舊寵,而阿孝卻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婚妻子,在新婚前夜被舊寵叫走的他,想給自己一個交待,卻又想護着那嬌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