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2章 哥哥
大海幽深寂靜。
他們的車子入海後,便緩緩下沉。
雖然速度緩慢,但對他們而言便是生死時速。
兄弟四人,素來是大哥做主。
可那次,看到後座俨然已經毫無反應的四弟後,他猶豫不已。
三兄弟急着收拾交流,在商量着救不救四弟。
蔣宇成伸手探向四弟鼻底,并未察覺到絲毫氣息。
他蒼白的小臉,泛紫的唇,似乎都預兆着死亡。
作為四兄弟中集冷靜與智慧于一身的存在,十歲的他做了個決定。
舍棄四弟,他們三個有行動力的一起遊上去!
有了蔣宇成拿主意,三個慌張無措的孩子這才開始行動。
而忙于逃出生天的他們,都沒注意到四弟的雙眸張開一條縫隙。
“我想要呼救,可他們已經在二哥的帶領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聖的這番話語,漸漸的與蔣宇成的記憶重合。
在聖看來,他們當時是知道他活着的。
他們明知道自己還沒死,卻放棄了解救自己,這種恨意,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蔣宇成看着滿面痛苦訴說的聖,神色複雜。
有三個字沖到喉間,又被他舌尖一卷咽了回去。
他垂眸,掩住震驚的目光。
蔣宇成總算明白,聖到底是誰了。
他便是十九年前就被斷定去世的蔣家四少——蔣宇聖。
當年老四出生後,是蔣老給他們改的名。
論輩分他們輪到宇字,又取革凡成聖這個成語的四字做尾。
從這成語的含義中,也能看出蔣老對最小的蔣宇聖期望很高。
蔣宇聖也不辜負蔣老重視。
他早慧,極聰明,與蔣宇成不相上下。
而且蔣宇成大他三歲,也就是說,有朝一日,他定能超過蔣宇成。
可誰都沒想到,意外将蔣宇聖帶走。
從此,他的名字在蔣家就變成了禁忌。
但此時,蔣宇聖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
蔣宇成還未從震驚中回神,蔣宇聖便擡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處于混亂的蔣宇成并未發覺,此時蔣宇聖又看向林茹。
他唇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聽到這,你對我這個哥哥是誰,有沒有一些猜測?
”
不像蔣宇成,林茹對蔣宇聖的故事沒什麼概念。
隻是,看着聖飄向蔣宇成若有若無的視線,以及他有些熟悉的眉眼。
再加上聖叫她來這裡的目的,林茹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難不成眼前這個聖……真是蔣宇成的四弟?
這個想法讓林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剛想否決這個想法,不見她回答的蔣宇聖便迫不及待的揭曉答案。
他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猩紅的酒液映在他眼中,晃過詭谲的光。
随着玻璃輕扣餐桌叮哐一聲,蔣宇聖薄唇輕啟,說出令人震驚的話。
“其實我的二哥,就是蔣宇成……”
接着,蔣宇聖将他在蔣家的親緣關系緩緩道來。
話落,他又笑嘻嘻道:“你知道,是誰做出放棄我的決定嗎?
”
林茹不語,卻從蔣宇聖的表情隐約猜到了什麼。
果然,蔣宇聖下一句話不出林茹所料。
“是蔣宇成。
”
盡管事先有了預料,但聽到蔣宇成這三個字後,她仍是心頭一顫。
随即,便是紛亂。
若是事情真如蔣宇聖所說,那麼便代表着蔣宇成當年,無情的抛棄了自己的親生兄弟。
蔣宇聖看見林茹複雜的表情,明白她心中定然生疑。
一想到能讓林茹對蔣宇成失望,他心中便升起快意。
他狠聲道:“林茹,蔣宇成這樣毫無人性,連親兄弟的性命都不顧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
”
蔣宇聖說到最後,聲調猛地拔高,幾乎在咆哮。
林茹指尖捏緊,克制着自己向身後的蔣宇成投去質疑目光的沖動。
她咬緊唇瓣,思緒很是糾結。
蔣宇聖能看出林茹眸中的動搖。
他眯了眯眼,眼中閃過得逞的光。
而後蔣宇聖語調輕柔的誘惑:“林茹,你來我這邊吧,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設計師,我可以提供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
“隻為了你能認清蔣宇成,不要被他虛僞的表象隐瞞。
”
“我不想看到别人被他傷害。
”
蔣宇聖的話說的大義凜然,似乎沒有半點私心。
林茹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聖先生,你說的是否屬實,我尚未确定,再者,我的事業從來是自己一手做起,不需要旁人幫襯。
”
“你的心意我領了。
”邊說,林茹站起身來,沖蔣宇聖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聖先生若沒有别的話要說,那我就先離開了。
”
蔣宇聖明白,逼人太急隻會起反作用。
他相信今天告訴林茹的這些事,足以動搖林茹内心。
這就夠了。
于是他也沒有阻止林茹,隻是在林茹轉身邁步時,輕笑一聲:“哥哥,來了就别急着走吧?
”
聞言,林茹和她身後的蔣宇成都停下腳步。
蔣宇成轉身,狹長眸中神色複雜。
他看向蔣宇聖,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
蔣宇聖嘴角咧開一抹誇張的笑。
他的聲線輕慢危險,如撒旦親吻生靈:“你化成灰,靈魂鑽進地獄,我都能認出你。
”
“直到将你挫骨揚灰,打到萬劫不複之地,我的恨意才會消散!
”
對于蔣宇聖這幾句誇張危險的話,蔣宇成沒什麼表情。
本來,見到親兄弟死而複生,當是件開心的事。
可聖的敵意,和他之前所做的事,讓蔣宇成明白,他們兩個隻可能是仇人。
盡管心底深處,對蔣宇聖仍存愧疚,但這并不影響蔣宇成面對仇人的冷漠無情。
他剛要開口回應,蔣宇聖便轉眸看向林茹:“林小姐,我和哥哥有幾句話要說,能不能請你暫且回避?
”
林茹此時已經無心顧及旁的事,聽聞沒多想,應聲走出了包間。
此時包間内隻剩下他們兩人。
蔣宇成在蔣宇聖之前開口:“剛才聽你說,你覺得是我們知道你活着卻還要走,實則不然。
”
“那時我探了你的鼻息,已經徹底平靜,我們糾結很久,才離開車子的。
”
蔣宇聖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雙琥珀色的眼流露些許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