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不惜一切
次日,中午。
雲闊海和雲太太風塵仆仆地趕過來。
兩人皆神情焦急,眼神擔憂。
尤其雲太太,上次見還是優雅貌美的一個貴婦人,今日卻憔悴許多,妝未化,唇色發白,長發随意挽在腦後,身上衣服也穿得随便。
看得出這夫婦二人對雲瑾還是挺上心的。
顧謹堯終于知道雲瑾為什麼那麼陽光開朗了。
雖然自小在外婆家長大,卻也不缺父母的愛。
不像他,年幼時父愛與母愛,近乎為零。
雲太太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撲到雲瑾床前的,還未說話,眼淚已如斷線的珠子,“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疼嗎?
瑾瑾。
”
雲瑾微微一笑,“不疼。
”
雲太太手指用力抓着被子,“怎麼會不疼?
媽媽生你弟弟時,剖腹産,麻藥過了,疼得想死。
你這小腸破裂,比媽媽剖腹産還厲害。
”
雲瑾眼圈紅了,“媽,我愛你。
”
雲太太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傻丫頭,沒頭沒腦的,忽然說這麼矯情的話幹什麼?
”
雲瑾笑,“小時候不懂事,以為你不愛我,隻愛姐姐,還曾氣過你一陣子。
”
雲太太聲音哽咽,“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會不愛?
小時候,你姐姐性格好強,容不下你。
你外婆心疼你,怕你姐姐欺負你,也怕我們忽略你,就把你帶走了。
可是爸爸媽媽并沒有完全不管你,隔三差五就去看你。
”
雲闊海道:“每次看完你,回來你媽就睡不着覺,總說虧欠你。
可是一提要把你接回來,你姐姐就哭鬧不停,你姐姐性格像你奶奶更多一些。
”
“吱!
”
病房門推開。
雲恬走進來。
一身銀灰色高定職業套裙,配同色系高跟鞋。
臉上妝容精緻,長發披肩,手裡拎一隻名貴的高奢女包,大衣搭在臂彎,身上香水味清淡優雅。
喊了聲“爸媽”,雲恬走到雲瑾床前,彎腰,幫她把垂下的發絲撩到耳後,語氣溫柔,問:“瑾瑾,傷口恢複得怎麼樣了?
”
雲瑾點點頭,“還好。
”
雲恬眼帶愧意,“爸爸出國了,公司全靠我和高級管理層幾個人撐着,太忙了,忙得腳不沾地,到現在才來看你。
你不怪我吧?
”
雲瑾極輕地搖頭。
雲恬淡笑,“就知道妹妹性格最好了。
我問過醫生,傷到小腸了,要住一陣子的院。
會不會耽誤你的比賽?
”
雲瑾眼神灰暗下來,像落了一層薄薄的霧。
她情緒低落道:“耽誤。
”
雲恬安慰她:“别太放在心上。
這次隻是國内的比賽,又不是奧運會、亞運會,參不參賽,都無所謂。
”
雲瑾别過頭,眼神說不出的悲涼。
對運動員來說,每場比賽都很重要,是他們的使命。
尤其這場比賽,她打算拿金牌,送給顧謹堯當訂婚禮物的。
意義非同凡響。
雲恬扯了紙巾幫雲太太擦眼淚,“媽,别哭了,瑾瑾很堅強的,你一哭,惹她更難受。
”
雲太太接過紙巾自己擦起來。
安慰完母親,雲恬擡頭看向雲闊海,“爸,公司那邊挺忙的,看完瑾瑾,你就回去吧。
這邊有謹堯和我媽、護工照顧就好了。
”
雲闊海道:“不急,公司沒瑾瑾重要。
”
雲恬眼神略略一暗,扭頭看向顧謹堯,眼底漾出淺淺笑意,“瑾瑾能找到謹堯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命好。
昨天我工作忙,來不了,全是謹堯在照顧。
剛才聽護工阿姨說,他一夜沒合眼,除了去衛生間,幾乎是寸步不離瑾瑾左右,羨慕。
”
顧謹堯猛一偏頭,朝她看過去。
眼神銳利冰冷,刀鋒一樣。
雲闊海察覺顧謹堯眼神不對勁,也朝雲恬看過去。
雲恬感覺到顧謹堯的敵意,擡手摸摸臉,“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看我?
我臉上有東西嗎?
”
顧謹堯開口,“你跟我出去一下。
”
雲恬覺得好笑,“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非要出去說?
你這樣,會讓瑾瑾誤會的。
”
顧謹堯冷聲道:“出去!
”
雲恬吓得打了個激靈,怔一下,随即誇張地笑起來,“出去就出去,你這麼兇幹嘛?
”
顧謹堯擡腳就走。
雲恬從包裡拿出手機,跟在顧謹堯身後。
出門,走遠一些。
顧謹堯停下腳步,英挺俊臉冷得像冰,薄唇微啟,“雲瑾的教練已經報警了。
”
雲恬神色一滞,很快短促一笑,“報警也好,我妹妹受了這麼重的傷,總得還她一個公道。
”
顧謹堯盯緊她的臉,想分辨她是否說謊。
他眼睛大而漆黑,雙眼皮折痕深,睫毛又長。
這樣漂亮的一雙眼睛,緊盯着一個女人看時,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雲恬被他看得不自在,有點害羞,睫毛輕眨,唇角溢出個淺淺梨渦,半開玩笑道:“你是瑾瑾的男朋友哎,用這種眼神看我,會讓我誤會的。
雖然我很欣賞你,可是我做事有分寸,不會搶妹妹的男朋友。
”
顧謹堯喉間一聲冷笑,“我懷疑雲瑾隊友的劍,被人為更換了。
”
雲恬愣一下,撲哧笑出聲,“你懷疑劍是我找人換的,對吧?
”
“你是嫌疑人之一。
”
雲恬笑得更大聲了,輕按胸口,花枝亂顫,“你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瑾瑾是我親妹妹,我就是有點羨慕她,絕對不可能去害她。
紙是包不住火,如果我害了她,遲早會被我爸媽知道,對我有什麼好處?
”
心理學上說,人在說謊時,眼睛會情不自禁向右上方看。
或者摸鼻尖。
可是雲恬都沒有。
顧謹堯一時竟猜不透,她是僞裝得太好,還是心理素質太強。
或者,她是清白的?
身後突然傳來雲闊海的聲音,“謹堯,你們在聊什麼?
”
雲恬急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爸,你說可笑不?
謹堯居然懷疑是我找人,去調換了瑾瑾隊友的劍。
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我又不傻。
”
雲闊海偏頭看她,“真不是你?
”
雲恬有點生氣,“不是!
不是!
真不是!
如果是我做的,我不得好死!
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這下你們總信了吧?
”
雲闊海盯着她看了幾秒,“不是你最好。
如果被我查出,你也有參與,你在公司的股份将全部沒收。
”
雲恬面色瞬間黑下來。
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她看向顧謹堯,聳聳肩,“代價有多大,你都聽到了吧?
我是個商人,自古商人重利輕情。
在男人和金錢之間,我首選金錢。
你是很優秀,但我不至于為着個男人,賭上那麼大的代價。
”
顧謹堯眼神沉了沉。
不是她,那靳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雲恬見顧謹堯沒說什麼,扭頭走了。
雲闊海拍拍顧謹堯的肩膀,“謝謝你對瑾瑾的照顧,把瑾瑾托付給你,我很放心。
”
顧謹堯微微颔首,“雲瑾是個好姑娘,我會好好待她。
”
雲闊海意有所指,“該放下的都放下了?
”
顧謹堯眼睫微垂,“放下了。
”
“徹底地放下了?
”
“嗯。
”
雲闊海哈哈一笑,眼角卻濕了,“瑾瑾這孩子,也算因禍得福。
求仁得仁,她終于成功了。
”
手機又響了。
是王教練打來的。
顧謹堯對雲闊海說:“雲叔,您回房去照顧雲瑾吧,我接個電話。
劍的事,暫時不要告訴雲瑾,我怕她情緒不穩,影響傷口愈合。
”
“好。
”
雲闊海離開。
顧謹堯接通電話。
王教練說:“警方來把那把斷劍拿去檢測,發現劍果然有貓膩,被人調換了,外表一模一樣,質量卻差很多,很容易斷。
雲瑾的金屬衣也被調換了,表面一樣,卻沒有保護作用。
”
顧謹堯下颔骨一瞬間咬緊,眉頭跳了好幾下。
确認無疑了!
就是一場陰謀!
顧謹堯強忍怒意,“靳帥是最大嫌疑人,這次不要放過他!
”
王教練略一遲疑,“可是靳帥的父親不是普通人。
”
顧謹堯語氣斬釘截鐵,“我也不是普通人,這次無論誰出面,都不行。
如果确認是靳帥,我要親手把他送進監獄,不惜一切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