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戴罪立功
隔日。
陳律師給還在醫院住院的赫嘯白,寄去了一紙律師函。
是顧謹堯吩咐的。
讓赫嘯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說到底,顧謹堯還是希望他能自首。
自首的話,要省事得多,省去查找證據之類,事情也會低調一些,赫嘯白還能從輕處罰。
按他的罪行,起碼得判處三至十年有期徒刑。
如果是被迫的,主動自首,判得會輕一些。
他給他留了幾分情面。
躺在病床上輸着液的赫嘯白,卻不這麼想。
反複讀着顧謹堯派人寄來的律師函,赫嘯白的心涼得像秋天的晨霧,灰蒙蒙的,一片茫然。
他苦澀地笑了笑。
兒子要打官司告老子,這恐怕是天下獨一份吧?
赫嘯白把律師函遞給朱赤,“扶我起來,我要去見阿堯。
”
朱赤急忙接過來道:“赫董,您身上有傷,醫生吩咐得卧床靜養。
我去找顧公子吧,勸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
”
“也好,你出面解決不了,我再出面。
”
朱赤當下便拿着律師函,來到顧謹堯的辦公室。
把律師函拍到辦公桌上,朱赤冷了臉,“顧公子,我們赫董萬裡迢迢地來找你,是想讓你繼承他的家業,為什麼非得把他往絕路上逼?
官司一打,他名譽受損,和夫人的關系也會僵硬。
财産縮水,對你有什麼好處?
顧公子也是生意人,做事怎麼如此死闆?
”
顧謹堯眼裡閃過一抹淡嘲,“這是你主子的意思?
”
朱赤不答,隻道:“我們赫董宅心仁厚,你媽拿簪子把他捅得渾身是傷,他都不計較了。
如果你執意要起訴他,那我們就告柳女士故意傷害罪。
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
顧謹堯目光冰涼注視着他,“你們真夠無恥的。
”
朱赤下巴微揚,“是你絕情在先。
”
“本來給赫嘯白留了幾分面子,讓他自首。
既然你們冥頑不靈,那就法院見吧。
慢走,不送。
”
朱赤是習武之人,相當有脾氣,不由分說扭頭就走。
出門,打電話向赫嘯白彙報。
赫嘯白聽完他的彙報,閉上眼睛,久久不語,心裡不勝其煩。
懊惱兒子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潛水?
但凡他還活着,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正煩惱間,保镖敲門道:“赫董,有個叫蔺成枭的,來見您。
”
赫嘯白緩緩睜開眼睛,思索幾秒,“讓他進來吧。
”
保镖推開門。
蔺成枭走進來。
他比上次見時更憔悴了。
以前還算得體的儀容,如今胡子拉渣的,白色襯衫領子上一圈黑邊。
赫嘯白掀起眼皮,瞟他一眼,沒有好氣,“又有什麼事?
”
蔺成枭把赫嘯白上下打量一遍,挖苦道:“何苦呢?
早聽我的話,早離開,也不至于受傷。
”
赫嘯白原本慵懶的眼神,突然變硬,刀鋒一樣在他身上劃來劃去,冷笑一聲,“我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全是你們蔺家人害的。
誰都有資格說這種話,唯獨你們蔺家人沒有。
”
蔺成枭手背到身後,“證據呢?
沒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
“你們是做得滴水不漏,可是那又怎樣?
你父親瘋了,你快要破産了,顧凜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這,就是報應!
”
被人直戳痛處,蔺成枭頓時怒火中燒。
剛要發作,想到此行目的,忍了下來。
他扭頭朝門口看了看,見沒人進來,又去衛生間和廚房瞅了瞅。
确認沒人後,蔺成枭俯身湊到赫嘯白耳邊,低聲說:“我今天來,是幫你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
赫嘯白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你不害我就好了,還幫我,别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
蔺成枭微微一笑,“小道消息,聽說顧謹堯要告你,對吧?
”
赫嘯白擰眉,“你怎麼知道?
”
“别管我怎麼知道的,我隻是想告訴你,要解決這個麻煩,很簡單。
”
“怎麼解決?
”
蔺成枭擡手往脖子上一橫,“隻要把柳忘‘咔嚓’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顧謹堯沒了母親,自然會跟你走。
當事人死了,一了百了。
”
赫嘯白神色微微一滞,随即哈哈大笑。
笑聲扯動腰後傷口,疼得他直蹙眉。
緩了片刻,赫嘯白目光倨傲,睨着蔺成枭,“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箭雙雕!
可惜,我早就不是三十年前的赫嘯白,不再是砧闆上的肉,任你們宰割。
我父母已經離世,妻子遠在新加坡,身邊有無數保镖保護,再也不會被你們威脅。
你的道行比你父親淺太多了,你父親做這種事,從不親自出面,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
蔺成枭直起腰身,咧唇一笑,“我隻是好心給你個建議,做不做那是你的事。
我可什麼都沒做,我是守法好公民,我們家老爺子也是,我們都是大大的良民。
”
赫嘯白頗為無語。
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他劇烈咳嗽幾聲,沖門口喊道:“來人!
”
保镖推門走進來,“赫董有什麼吩咐?
”
赫嘯白命令道:“把這人趕出去,以後不要再放他進來!
”
“好的赫董。
”
保镖們一邊一個架起蔺成枭的手臂,把他架出去了。
赫嘯白從枕頭下摸出一支黑色鋼筆模樣的錄音筆,輕輕按動開關,快進。
錄音筆裡清晰地傳出蔺成枭的聲音,“隻要把柳忘‘咔嚓’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赫嘯白唇角輕輕上揚,拿起手機撥給顧謹堯。
電話很快接通。
赫嘯白調柔聲音道:“阿堯,郵箱給一個,我發段音頻給你。
”
“什麼音頻?
”
“蔺成枭的錄音。
”
顧謹堯一頓,很快報了郵箱号。
赫嘯白把錄音筆的内容調出來,發給他。
顧謹堯收到,打開郵箱,從頭聽到尾,不放過一個字。
聽着聽着,眼神漸漸變冷,冷得像結冰的湖。
赫嘯白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孩子,你要對付的,不該是我。
你們想除掉蔺家,可以,我會幫你們,但是請放過我,好嗎?
我們是父子,血濃于水,應該聯手合作,而不是成為敵人。
”
顧謹堯一言不發。
赫嘯白喉嚨發硬,請求道:“孩子,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了,就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
顧謹堯開口,“你打算怎麼做?
”
“我需要個周密的計劃,等我考慮好,再告訴你。
”
顧謹堯嗯一聲,挂斷電話,握着手機走到窗邊,凝眸沉思。
許多事情需要好好理一理。
正沉思間,手機再次響起。
顧謹堯掃一眼來電顯示,是雲瑾打來的。
他擡手按了接通。
雲瑾問:“阿堯,這周六你有空嗎?
”
“有。
”
雲瑾聲音難掩欣喜,“我外婆要見你,從小到大,外婆是最疼我的人,對我非常重要。
這周六晚上,你一定要好好表現,把外婆這關過了,就萬事大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