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女相見
文件嘩啦啦落到地上,發出巨大聲響。
秘書端着咖啡,敲門進屋。
正好碰個正着,吓了一跳。
急忙把咖啡放到辦公桌上,她彎腰去撿文件。
撿起文件放到桌上時,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顧北弦的臉色。
見他面色雖然寡淡無波,眼神卻冷冽陰沉。
就像平靜的海平面下,暗潮湧動,随時都能掀起狂風驟浪。
秘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陪着小心,說:“顧總,您的咖啡。
”
顧北弦掀了眼皮,眼風冷硬,瞥一眼杯子裡的咖啡,沒應。
秘書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生怕腳步聲大了,再惹到他。
走出去幾步。
秘書聽到顧北弦拿起手機,撥了個号碼,打出去,問:“今天第一天拜師學藝,感覺怎麼樣?
”
那聲音,溫柔得一掐能淌水。
秘書呆住。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
顧北弦淡淡一笑,“我們家婳婳這麼棒,第一天就能鑒寶了。
”
那語氣太寵溺了。
都不是情侶間說話的語氣了,倒像是年輕的爸爸對女兒說話的口吻。
秘書以為自己幻聽了。
明明她看到的,是一個情緒瀕臨盛怒的霸總。
怎麼一打電話,就變得這麼溫柔,這麼寵溺了?
太詭異了!
她在心裡暗暗記下了“婳婳”這個名字。
想着萬一以後碰上,可得小心伺候着。
這人一定是個重要角色,得罪不起。
同一時間,天壽閣門前。
蘇婳對着手機裡的顧北弦說:“你記得多喝水,少喝咖啡,咖啡喝多了,影響睡眠。
”
“好,聽你的。
”顧北弦端起桌上的咖啡,走到垃圾桶旁,把咖啡倒了。
把杯子放到茶幾上,他說:“馬上到中午了,一起吃飯?
”
蘇婳莞爾一笑,“不用了,我就近簡單吃點就好了。
”
“行,那晚上我帶你出去吃。
今天是你第一天拜師學藝,我們慶祝一下。
”
“好的。
”蘇婳挂了電話。
顧謹堯就站在一旁靜默地聽着。
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五味雜陳。
蘇婳把手機放進兜裡,微笑着對他說:“顧先生,你把畫打開看看,還滿意嗎?
”
顧謹堯淡揚唇角,“你的畫功,我了解,不用看了。
”
“那好,我回店裡了。
”
“嗯,回去吧。
”他目光留戀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有點像駿馬的眼睛。
看人的時候,清亮潮濕,自帶深情,和他冷硬的外表極不相符。
可惜蘇婳沒注意到。
她轉身朝店裡走去。
走出去幾步,手機又響了。
以為是顧北弦打來的。
結果拿出手機一看,是媽媽住的那個小區裡,鄰居家阿姨的手機号。
蘇婳停下腳步,按了接通,問:“王阿姨,有事嗎?
”
鄰居急火火地說:“小婳,你媽家不知出什麼事了,摔摔打打,吵吵鬧鬧的。
我敲了半天門,想進去看看,沒人開門。
你帶家裡鑰匙了嗎?
快回來看看吧!
”
蘇婳頓時心跳節奏大亂,“好!
我馬上回去!
”
挂電話後。
她匆忙給司機打電話,說:“我要去我媽家一趟,你快回來吧。
”
正在不遠處樹蔭下抽煙的司機,一聽,馬上扔了煙頭,用腳一踩,朝這邊跑過來。
顧謹堯也聽到了,見蘇婳神色慌亂,猜到出事了。
他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問:“出什麼事了?
我送你。
”
盡管很擔心媽媽,可是蘇婳不想總是麻煩他,婉拒道:“不用了,讓司機送我回去就行。
”
顧謹堯默了默。
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小巧的銀色雕花匕首,遞給她,“拿着,遇到危險至少能防個身。
”
蘇婳搖搖頭,“我不要。
”
顧謹堯拉過她的手,硬塞進去,“區區一把匕首而已。
你送了我畫,我總得回送你點東西。
”
怕她拒絕,他補充道:“我也不喜歡欠人情。
”
說完,他轉身就走。
蘇婳顧不上考慮太多,拿着匕首,走進店裡。
向華天壽打了聲招呼,她取了包,出來上車。
正好司機過來了。
發動車子。
蘇婳坐在後座上,不停地給母親打電話。
電話能打通,卻沒人接。
她用力捏着手機,面色沉靜,眼神卻焦急不安。
碰上紅燈的時候。
司機拿手機,給顧北弦發了條信息:顧總,少夫人母親家出急事了。
半個小時後。
蘇婳回到媽媽家。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屋裡傳出咣咣咚咚,摔摔打打的聲音。
還有男人的呵斥聲,媽媽的對罵聲。
怕媽媽被欺負。
蘇婳慌忙拿鑰匙,打開門。
推門進屋。
看到客廳裡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摔碎的杯子。
抱枕、電視遙控器、水果,扔得滿地都是。
凳子、椅子歪七扭八,沙發和茶幾也被推得挪了位置。
蘇佩蘭披頭散發,衣服也被扯亂。
一個陌生男人,正掐着腰,對她說:“給我五百萬,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蘇佩蘭紅着眼圈,怒道:“你就死了這個心吧!
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
兩人吵得太激烈了,連屋裡進人了,都沒察覺。
蘇婳目光涼涼地看着男人,提高聲音問道:“你是誰?
為什麼來我們家鬧事?
”
兩人聞聲,扭頭朝她看過來。
蘇婳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樣。
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國字臉,鬓角灰白,濃眉大眼。
能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英俊的男人。
但如今老了,臉部輪廓臃腫,眼袋浮腫,眼角紅血絲很重。
因為發怒,面相挺兇的。
蘇佩蘭看到蘇婳來了,眼神有片刻慌亂。
她連忙跑過來,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誰讓你來的?
”
蘇婳說:“隔壁王阿姨給我打電話,說家裡有人吵架。
”
“我沒事,你快走吧。
”蘇佩蘭把她往外推。
蘇婳不肯走,上下察看着她,見她沒受什麼傷,把她亂糟糟的頭發撩到耳後,問:“媽,他是誰?
為什麼問你要五百萬?
你欠他錢嗎?
”
蘇佩蘭剛要開口。
那男人冷哼一聲,說:“我是你爸!
我姓丁,叫丁烈!
連老子都不認識!
”
蘇佩蘭狠狠瞪他一眼,“你算小婳哪門子的爹?
你養過她一天嗎?
你給過一分錢撫養費嗎?
不要臉!
”
蘇婳怔住。
靜靜地望着那個叫丁烈的男人。
原來他就是爸爸啊。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無數次,幻想過爸爸長什麼模樣。
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唯獨她沒有。
她特别羨慕。
好多次問過媽媽,爸爸呢?
媽媽都是冷着臉,說他死了。
那時她信了,還偷偷跑去村後的柳樹林裡,找過爸爸的墳墓。
找來找去,沒找到。
就對着一座無名墳,偷偷抹眼淚。
後來長大一點,才知道,父母很早就離婚了。
今天終于見到爸爸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蘇婳心情出奇得平靜,一點都不激動,隻是有點心酸。
原來爸爸是這樣子的。
很兇,一點都不溫暖。
跟她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蘇佩蘭見她安安靜靜,一直沉默不語,摸摸她的臉說:“你不用管他。
你是我一個人的女兒,跟他無關。
”
丁烈冷笑一聲,“蘇佩蘭,記得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說了……”
蘇佩蘭大聲打斷他的話,“不給!
”
丁烈橫起眉頭,威脅道:“你敢不給,就等着吧!
”
蘇佩蘭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推,“滾!
你給我滾出去!
”
丁烈沒拿到錢,不肯走。
兩人推推搡搡,争執之間,扭打起來。
蘇佩蘭再強悍,畢竟也是個女人,哪裡是丁烈的對手?
蘇婳見媽媽被欺負了,快步沖到她面前,護住她。
蘇佩蘭怕她受傷,急忙把她往自己身後拉。
司機也進來幫忙。
四個人争執拉扯間。
丁烈揮起的拳頭一偏,咚地一下,就捶到了蘇婳的鼻子上。
一陣巨酸襲來,伴着尖銳的疼痛,蘇婳痛苦地捂住鼻子。
一股熱流從鼻子裡湧出來。
她擡手抹了一把鼻子,掌心一片刺眼的鮮紅。
那疼痛排山倒海,蘇婳眼冒金星,冷汗直流。
這時門外傳來開鎖聲。
“咔嚓!
”
門被推開。
顧北弦大步走進來。
一進屋,就看到蘇婳鼻子下全是血。
那血,鮮紅凜冽的一片。
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
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他氣得眉頭一抽,俊臉刹那間陰沉下來,厲聲問道:“誰幹的?
”
蘇佩蘭食指唰地一下指向丁烈,“是這個渾蛋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