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考驗人性
蘇婳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月月經好像是推遲了。
上次買了驗孕棒,回去驗了一下,時間不夠,沒驗出來,就沒往心裡去。
看這反應,八成是懷孕了。
蘇婳問醫生:“懷孕了能捐嗎?
”
醫生搖搖頭,“不能。
”
隔行如隔山,蘇婳并不懂醫學知識。
她微擰秀眉,“不是說抽了血,提取造血幹細胞就可以嗎?
”
醫生神情嚴肅,“不隻抽血那麼簡單,捐獻前要打動員劑,要抽外周血和骨髓,抽骨髓的時候還要打麻藥。
這些都會對胎兒的生長和發育造成影響。
如果懷孕了,不建議你捐贈骨髓。
”
蘇婳心裡沉沉重重,十分複雜。
她拿起診療卡,去婦産科挂号,查一下到底有沒有懷孕。
楚鎖鎖跟屁蟲一樣跟上來,“蘇婳,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外公捐贈骨髓,故意懷孕,好躲避捐贈?
虧我外公那麼疼你,你就這麼無情無義!
”
蘇婳心情煩躁,懶得搭理她。
這個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
挂上号,去驗了個尿。
一個小時後,蘇婳拿到結果。
果然懷孕了。
可她絲毫懷孕的喜悅都沒有。
捏着化驗單,往外走,蘇婳心思千回百轉,不知是什麼滋味。
華天壽是她的恩師,他重病,她卻幫不上忙,就覺得挺對不住他,内心深處湧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特别讨厭這種無力感。
特别讨厭。
這種無力感,在外公重病,外婆去世,媽媽出事時,都深深地折磨過她。
一直坐在休息區等着的楚鎖鎖,見蘇婳出來了,小跑着追上來,趁她不備,一把搶走化驗單。
盯着化驗結果看了好幾遍,楚鎖鎖喃喃道:“怎麼會,你竟然真懷了!
蘇婳,你可真虛僞啊,一邊口口聲聲說一日為師,終日為師,一邊悄悄懷上孕!
口是心非!
僞君子!
真小人!
”
蘇婳本就心情不爽,被楚鎖鎖這麼一通噴,頓時起了火。
她一把抓着她的衣領,三兩步推到旁邊樓梯的欄杆上。
按着她的頭,就要把她扔下去。
這裡是三樓。
跌下去,不死也得殘!
楚鎖鎖頓時吓得大驚失色,雙手死死扒着欄杆,“你要幹什麼?
快放開我!
你瘋了?
”
蘇婳摁着她的頭,輕咬牙根道:“要不是考慮到你要給我師父捐骨髓,我就給你抹點癢癢粉,省得你天天嘴癢癢!
賤得離譜!
”
“捐骨髓”三個字,是楚鎖鎖的噩夢。
這些日子一直困擾着她。
一聽就渾身難受。
蘇婳見她死豬一樣不吭氣了,松開她,擡腳就走。
楚鎖鎖趴在欄杆上,緩了好久,才起來。
她擡手狠狠捶了自己肚子幾下,罵道:“讓你不争氣,讓你不争氣!
”
蘇婳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
工作都沒心情做了。
顧北弦忙完工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也不開燈。
細細瘦瘦的身影像一株被夜色浸染的竹。
哪怕沒看到她的表情,顧北弦也能猜出她有心事。
擡手打開燈。
一室橘黃色的柔光,刹那間傾灑整個房間。
顧北弦溫聲問:“出什麼事了?
”
蘇婳起身,走到他面前,默默地抱住他,“我懷孕了。
”
顧北弦神色一頓,“懷孕了是好事。
”
他愛憐地揉揉她的臉,“怎麼這副表情?
”
“懷孕了,就不能給我師父捐骨髓了。
”
顧北弦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扶到沙發上,“不是還有楚鎖鎖嗎?
那是她親外公,于情于理,都該她來捐。
”
想起楚鎖鎖在醫院裡那唯唯諾諾的模樣,蘇婳就覺得她不靠譜。
不過她沒說什麼,隻是把頭靠在顧北弦懷裡。
顧北弦溫柔地撫摸她的長發,“既然懷孕了,那就挑個好日子,我們去民政局把婚複了。
”
蘇婳心不在焉道:“戶口本我媽放着的,不知被她放哪去了,我找了幾次都沒找到。
她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等她清醒一點,拿了戶口本再去複吧。
”
“成,别耽誤給孩子上戶口就行。
”
蘇婳輕嗯一聲,臉埋到他的襯衫上,手抓着他的襯衫。
隔着布料,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腰身肌肉的弧度,充滿男性力量,讓她很有安全感。
顧北弦為了打破沉重的氣氛,勾唇道:“給孩子取個名字吧,這次可提前說好,不要叫狗子、狗蛋之類的名字。
”
蘇婳沒興緻,“你看着取吧。
”
“那就讓我媽取,我們幾個的名字都是她取的。
”
秦姝姓秦,秦同琴,給孩子取名北弦、南音,又好聽,又緊扣她的姓,很有意義。
蘇婳應道:“好。
”
顧北弦修長手指順着她的鎖骨往下滑,最後落到她的小腹上。
隔着衣服輕撫她平坦的小腹,想象裡面那個小嬰孩以後出生的模樣,他唇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不知這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
“你想要什麼?
”
“隻要是你生的,都行,生一個就好,生多了太疼,你也累。
”
蘇婳嗯一聲。
顧北弦低頭親吻她白皙額角,“你開心一點,别看胎兒小,它們鬼精呢。
你現在什麼心情,它們都有記憶。
”
蘇婳不信他的忽悠,“還沒個豆芽大,哪有什麼記憶?
”
“孩子智商遺傳你我,自然比别的孩子要聰明。
”
蘇婳笑,“自負。
”
見她終于笑了,顧北弦這才稍微安心。
隔天是周末。
下午,蘇婳正在樓上清洗一幅古畫。
柳嫂來敲門,低聲說:“蘇小姐,樓下有客人找你。
”
蘇婳隔着門問:“是誰?
”
“是個男人,五六十歲的樣子,穿得很氣派,帶了很多禮品,說要拜訪你。
”
蘇婳以為是客戶,跟着柳嫂下樓。
一下樓梯,看到沙發上坐着的客人,蘇婳頗為意外。
因為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楚硯儒和楚鎖鎖。
蘇婳目光清清冷冷地看着兩個人,“有事?
”
楚鎖鎖剛要開口,楚硯儒斜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
楚硯儒打個哈哈,笑道:“蘇小姐,聽說你和我嶽父也能配上型對嗎?
”
蘇婳沒什麼情緒道:“是。
”
楚硯儒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這裡有一千萬,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鎖鎖被我養得太嬌氣,怕疼,捐骨髓的事,就勞煩蘇小姐了。
”
蘇婳笑了,“我懷孕了,如果我沒懷孕,别說一千萬了,一分錢不給,我都會給我師父捐骨髓。
”
楚硯儒臉色絲毫變化都沒有,顯然早就知道。
他又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放到茶幾上。
往蘇婳的方向推了推。
他堆起假笑說:“這一千萬是給你的營養費,你現在還年輕,孩子打掉可以再懷。
我嶽父就隻有一條命,你們雖然是師徒關系,可他待你不薄。
”
蘇婳掃一眼那兩張支票,誇張地笑起來。
“你的女兒是人,我腹中的胎兒就不是?
讓我打掉我的孩子,怎麼不讓你的女兒去死?
我的孩子打掉可以再懷,你女兒死了,也可以再生!
”
楚硯儒老臉一瞬間陰沉起來,“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
蘇婳抓起那兩張支票扔到他臉上,“我卡裡有幾十個億,差你這兩千萬?
”
她伸手一指門口,“滾出去!
”
被支票砸到臉,楚硯儒怒火中燒。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支票,對楚鎖鎖說:“我們走!
”
楚鎖鎖不肯走,扭扭捏捏的模樣像便秘,“爸,你再好好說說,我實在不想捐,又想救外公。
你平時那麼難搞的客戶都能搞定,搞定蘇婳對你來說,小菜一碟。
”
蘇婳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這父女倆自私的嘴臉,真的如出一轍。
正說着門上傳來指紋鎖開鎖的聲音。
緊接着門被推開。
走進來兩道高大英挺的身影,一老一少。
老的是陸硯書,年輕的是顧北弦。
看到楚硯儒和楚鎖鎖,兩人面色微變。
顧北弦問蘇婳:“他們來做什麼?
”
蘇婳唇角揚起一抹淡嘲,“這倆貨也不知哪來的自信,給我兩千萬,讓我打掉肚中的孩子。
”
顧北弦眼神瞬間就變了,說不出的冷峻。
一張俊臉冷得仿佛浸了冰。
他居高臨下,冷冷地睨着楚硯儒,“你還有沒有人性?
那是一條生命!
”
楚硯儒雖自知理虧,仍硬着頭皮,強詞奪理道:“就是個未成型的胎兒,算不上生命。
我嶽父那麼疼蘇婳,教了她那麼多本事,現在是她回報他的時候了。
烏鴉反哺,羔羊跪乳,動物都懂得感恩。
”
顧北弦氣極反笑,“楚鎖鎖是死的嗎?
她不能捐?
華老爺子那麼疼她,她把命拿出來回報他都應該!
”
楚硯儒把楚鎖鎖往自己身邊攏了攏,語氣哀求,“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你也知道的。
”
顧北弦剛要開口。
陸硯書冷笑道:“你的女兒是人,我的女兒就不是?
你的女兒嬌生慣養,我的女兒就活該被你們作踐?
姓楚的,你豎起耳朵給我聽清楚了,在我眼裡,你女兒連我女兒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趁我還能好好說話之前,你們倆馬上給我滾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