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6章 措手不及
沈鸢哭道:“我不要錢!
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嗎?
我爸被你累死了,你還我爸!
我隻要我爸爸!
”
上官岱簡直拿這女人沒辦法。
他嚴重懷疑保镖說她通情達理,是為了騙他留下,好收拾殘局。
如果他走了,被指責的就是保镖了。
沒想到秦漠耕的保镖還挺雞賊!
轉念一想,沈鸢畢竟是女流之輩,剛死了親爹,難過傷心,無理取鬧撒潑也情有可原。
他拍拍她的手臂說:“你放心,餘款還剩八百萬,不管秦老找的風水寶地有沒有效果,我都會打給你。
秦老的喪葬費,我也會全權負責。
”
沈鸢一生最愛錢。
此時聽到八百萬,卻惱了。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淚眼瞪着他,“是錢的事嗎?
我爸沒了!
要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我爸沒了!
”
她倒下去,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抽噎道:“我爸沒了,我再也沒有爸爸了……”
母親沒了,如今父親也沒了。
隻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她要再多的錢有何用?
上官岱伸手向手下人要了紙巾,蹲下去,遞給她說:“沈女士,請節哀。
秦老的壽衣、靈車都到了,你看該怎麼處理?
我知道你很傷心,很難過,可是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
”
沈鸢不接紙巾,臉埋到膝蓋上。
隻顧着哭,無心處理父親的後事。
她不發話,上官岱不敢輕舉妄動,怕她又撒潑打滾。
他從包中掏出手機,走到一旁,撥通元赫的電話,說:“阿赫,不好了。
”
元赫問:“發生什麼事了?
”
“秦漠耕陪我遷完祖墳後,留了張紙條,說他大限已至,死在了龍鼎山下。
他女兒來了,情緒十分激動,全推到我身上,非說是我累死了她爸爸,讓我賠她一個活生生的爸爸。
這事超出我的預料,你來一趟東北,幫我處理吧。
你是小輩,又是元家人,她不好意思朝你撒潑。
”
事情太過意外,元赫愣住。
上次見秦漠耕,雖然腿腳不好,但是精神頭還不錯。
很快他反應過來,秦漠耕自殺的成分居多。
他自殺,多半是為了保全秦野,保全秦野,是為了成全秦悅甯和元峻。
如果真是這樣,他出面不合适,由元峻出面更為妥當。
元赫說:“爸,我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暫時走不開,讓阿峻去處理吧。
阿峻還在養傷,時間寬松一點。
”
“我的事,阿峻來算怎麼回事?
”
元赫心說,您老可能不知道,沈鸢是秦悅甯的姑姑。
嘴上卻道:“阿峻是我弟弟,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
上官岱不悅,“他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會真心幫我?
”
“阿峻是有城府,但是對兄弟沒得說,沖我和阿雅,他也會真心幫您。
就讓他去處理吧,我實在是走不開,對不起,爸。
”
上官岱對元赫越發不滿。
他結束通話,回到沈鸢面前,說:“沈女士,要不要先把秦老的遺體運回京都?
”
沈鸢正哭得上不來氣,冷不丁聽到這句話,腦子嗡地一聲!
想到父親的交待,她緩緩擡起頭說:“不用了,就在本地,火化,吧。
”
“火化”二字,她說得十分艱難。
想到活生生的父親,突然之間死了,緊接着要被拉去火化,随後變成一堆灰。
沈鸢心如刀絞,痛得難以言說。
她用力閉上眼睛,眼淚潮水一般流下來。
上官岱不敢現在就把秦漠耕拉去火化,也不敢離開,隻能在冷風裡轉來轉去。
等到元峻帶着警衛從京都趕來龍鼎山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沈鸢仍然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像個大桃子。
元峻沖上官岱打了聲招呼,接着快步走到沈鸢面前,脫掉外套披到她身上,俯身蹲下,對她說:“沈姨,節哀。
”
沈鸢慢慢擡頭看向他,眼淚又湧出來。
她啞聲說:“阿峻,我爸死了,沒想到他死得這麼突然……”
元峻也覺得太突然。
讓人措手不及。
接到元赫的電話,他很快悟到了,可能是父親那天說的話,讓秦漠耕多心了。
他認為隻有自己死了,秦野年輕時盜過墓的事,才能翻篇。
他是為了成全他和秦悅甯。
很難想象,如此重情重義之人,竟然是江湖中的盜墓人。
仗義每多屠狗輩。
元峻閉了閉眼睛,壓下心中潮意。
他緩緩站起來,走到秦漠耕的遺體面前。
秦漠耕臉已經被山風吹青,露出的皮膚長出一片片屍斑,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模樣有些猙獰。
元峻并不覺得可怕。
難過的情緒彌漫胸腔。
他聲音低沉道:“老爺子,您安心去吧,我和悅甯會照顧好沈姨。
”
他俯身,伸手将他圓睜的雙眼輕輕合上,轉身對上官岱說:“上官叔叔,讓人給秦老換壽衣吧。
”
這次沈鸢沒再反對。
上官岱連忙支使自己的手下人,“還愣着幹嘛?
快給老爺子換壽衣!
”
幾人跑過來,七手八腳地将秦漠耕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人已經硬了,脫的時候費了好一番功夫。
等脫下來後,元峻問那幾人:“車上有純淨水和毛巾嗎?
我幫秦老洗洗,讓他幹幹淨淨地走。
”
幾人忙去取純淨水和毛巾。
元峻單手将毛巾打濕,幫秦漠耕擦臉和身體。
擦幹淨後,他又和那幾人一起幫秦漠耕換上壽衣,把他擡進棺中。
長明燈和香點上,又燒了紙。
做完這一切,元峻提前聯系的當地道士趕了過來,幫秦漠耕超度。
他不太相信超度一事,但是想盡自己的所能,給秦漠耕最後的體面。
此時夜色已沉。
山風大,氣溫低。
等超度完,元峻對沈鸢和上官岱說:“沈姨,上官叔叔,你們去酒店休息吧,我留下給秦爺爺守靈。
”
上官岱覺得元峻對秦漠耕過于好了。
要麼是他在裝,假仁假義。
但是他辦事能力的确沒得挑,井井有條,合情合理,熨貼舒服,細節到位,使衆人心服口服,可是元赫也不差。
上官岱握握元峻的手,“阿峻,辛苦你了。
”
元峻沒心情跟他客套,微微颔一下首。
沈鸢淚眼紅腫望着棺材,哽咽道:“我不走,我要陪我爸最後一晚。
”
她不走,上官岱也沒法走,怕她再胡攪蠻纏。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老鷹!
”
久違的稱呼。
沈鸢一怔,随即猛地扭頭,朝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