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兵來将擋
顧骁駕車來到峥嵘拍賣行。
最近正忙着籌備秋拍。
收集的一批藏品,經公司的鑒寶師幾輪鑒定,皆沒什麼大問題。
顧謹堯打來電話交待顧骁,讓他找蘇婳再來鑒定一遍,這是往年都會做的。
萬一藏品中有赝品仿品,會砸拍賣行的牌子,将影響在業界内的口碑。
口碑就是拍賣行的生命。
為表鄭重,顧骁親自開車上門去請蘇婳。
蘇婳帶上蘇星妍一起,讓她增長經驗。
來到拍賣行,由顧骁、部門經理帶領,公司鑒寶師作陪,蘇婳和蘇星妍開始鑒定瓷器玉器等。
鑒定完畢,皆沒問題。
最後來到收藏字畫的房間。
每幅字畫都用特制的加密櫥櫃裝着,室内保持恒溫恒濕,且有報警裝置。
工作人員将櫥櫃的鎖一一打開,方便鑒定。
蘇婳讓蘇星妍先過一遍。
蘇星妍拿着高倍放大鏡在每幅字畫前一幅幅地鑒定過去。
當鑒定到第四幅畫時,她停了下來,立在畫前凝神不語。
這是清時期李鱓的《虛亭疏柳》。
2014年在紐城蘇富比以6萬美元成交,輾轉來到京都,被擺放到了拍賣行,再次上拍。
這幅山水畫構思精妙,深得元代畫家淡泊灑脫的真谛。
畫中描繪江南冬日,在寒風蕭瑟之中,山水清冷,透着肅殺之感,看久了會讓人感覺到遍體生寒。
畫風符合李鱓的畫風,筆墨、紙張、印章和裝裱也沒問題。
但是蘇星妍就感覺哪裡不太對。
拿專業放大鏡又仔細看了好幾遍。
蘇星妍扭頭對蘇婳說:“媽,這畫不對,作畫之人的心境有一點點現代人的浮躁。
李鱓做此畫時,年紀在44歲,這畫的畫者應該比他年輕,缺一點點穩。
”
那幫鑒寶師七嘴八舌道:“絕對不可能!
我們一幫人反複鑒定過,且用專業的量子無損檢驗技術也檢驗了,百分之百是真品!
”
頭發灰白的老鑒寶師沖蘇星妍說:“小姑娘,你年紀太小,見過的字畫太少,别憑着感覺就信口開河!
”
其他人附和:“對呀對呀,你可以不相信我們的經驗,總要相信科學吧,量子無損檢驗技術從來沒出過差錯!
”
蘇星妍語氣堅定,“這畫不對,真品應該還在某位藏家手裡。
一旦這幅畫上拍,勢必會傳到那位藏家耳朵裡,到時名聲受損的将是峥嵘拍賣行,到時責任誰負?
”
那幫人頓時啞口無言!
誰也不敢再說半個“不”字。
萬一這幅畫真是赝品,成倍地賠錢是小,拍賣行名譽受損是大!
信任這東西,一旦破壞,再将重新建立起來,難于上青天。
到時他們将面臨的就不隻是被辭退這麼簡單了,在這一行都将混不下去。
蘇婳走到畫前,仔細看了幾分鐘,也道:“這幅畫的确有問題,是高仿。
仿畫的人技藝高超,悟性很強,很有幾分本事,否則也騙不過現代儀器和諸位鑒寶師。
”
她沖蘇星妍莞爾一笑,“星妍,你可以出師了。
”
蘇星妍謙虛道:“不,我要學得還有很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蘇婳淺笑嫣然,同一個父母生的,星妍像她謙虛低調,逸風則像顧北弦,驕傲自負。
顧骁讓手下人把這幅畫撤下去。
接下來,蘇星妍又接連鑒出六幅仿制品。
那幫鑒寶師頓時都不淡定了。
如果這七幅畫皆是赝品,那他們就是嚴重失職!
留工作人員進行後續處理。
蘇婳和蘇星妍等人随顧骁進了他的辦公室。
落座,喝茶。
蘇婳問顧骁:“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峥嵘拍賣行在京都是幾十年的老字号,正常情況下,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拿假畫來上拍。
顯然,搞這麼一出,是故意整你們。
”
顧骁略一思考回:“最近是得罪了兩個人,一個叫曲娴的,一個叫良箫的。
曲娴是鑒寶專業,良箫家是做礦泉水發家的。
曲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這方面的人脈多。
”
蘇婳道:“這事先壓下來,讓公司内的人千萬不要聲張,否則會影響老客戶的心态,拍賣成交率也會受影響。
加快時間找别的藏品代替,拍品彩頁重做。
”
“好的,蘇婳阿姨。
”
蘇婳斟酌片刻又說:“這七幅畫如果是真品,按照最近行情,市值能估到幾個億。
一旦這七幅畫經你們拍賣行拍出去,對你們拍賣行的名譽将是緻命打擊。
畫不是新近做的,能在短時間内調出這麼多假畫,幕後操縱者隻有錢不行,還得有一定的人脈。
”
“我會派人好好調查。
”
“好,我還有事,和星妍先走了。
”
顧骁叫來助理,交給蘇婳幾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一點首飾,不成敬意,請蘇婳阿姨笑納。
”
蘇婳笑,“舉手之勞而已,客套就是跟阿姨見外了。
”
“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給我星妍妹妹的。
”顧骁看向蘇星妍,“謝謝星妍妹妹,今天要不是你,我會被我爸罵得很慘。
”
蘇星妍清雅一笑,“應該的,以後要對楚韻好點,否則我和我媽都不來幫你了。
”
“肯定的,那小丫頭是我的魂,我的命,哪舍得欺負她?
我媽也說了,如果我敢欺負她,就打斷我的腿。
”
蘇婳覺得顧骁在這方面比他爸強多了。
打死顧謹堯,都說不出這種話。
顧骁派助理将盒子送到蘇婳和蘇星妍的車上。
母女二人上車。
蘇星妍打開幾隻首飾盒察看了下,盒子裡裝的哪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分明是價值不菲的名貴珠寶。
不過蘇星妍從小見慣了,并不驚訝。
合上首飾盒,放到一邊。
蘇星妍問蘇婳:“媽,你覺得這七幅畫是出自七個人之手,還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做假之人多大年紀?
畫風那麼熟練,年紀太輕做不到吧?
”
蘇婳道:“我感覺這七幅畫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且年紀不大,二三十歲,所以才會在畫裡露出一絲浮躁。
人過了四十,處世會漸漸變得圓滑,那絲浮躁也會收斂。
但四十左右的人和我是同一輩的,沒聽說有這麼厲害的人物,所以推測他是個年輕人,且行迹隐秘。
”
“二三十歲?
好年輕。
”
“能熟練掌握七位畫家的畫風,且騙過現代儀器和衆多經驗豐富的鑒寶師,這是單純靠努力做不到的,還得有超高的天賦。
”
蘇星妍默了默,“必須得盡快找出那個人,如果他繼續做假,對古董文玩行業将是一大災難。
”
“對。
”
回到家。
蘇婳進了書房,思忖良久,用排除法,推測出十幾個可能造假之人的名單,傳給顧謹堯。
等顧北弦回來,又将此事對他詳細一說,并告知自己的推測。
顧北弦道:“這事交給我處理。
如果此事摁不下去,找不到幕後操縱之人,對方會變本加厲對付顧骁和阿堯。
”
蘇婳言笑晏晏,“我們家弦弦越來越有上位者的風範了,瞧瞧,這心态多大氣。
”
顧北弦薄唇微勾,“沒辦法,兒子娶了人家的女兒,總得做點事讨好一下親家對吧?
”
蘇婳忍俊不禁,“對,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
七八天後。
顧謹堯和顧北弦的人差不多同一時間,找出十幾位造假高手的住址。
這天,蘇星妍和顧逸風、顧骁帶人前去會其中一位姓沈的。
那人所住位置相當隐蔽,遠離城區。
一行人開了很久的車,才趕到。
住的宅子外觀十分樸素,一點都不像靠造假獲得巨額利潤的人,該住的地方。
待推開宅子的門,看到裡面的畫面,衆人皆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