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美好绮夢
陸硯書道:“顧董有話好好說,别虛張聲勢。
”
顧傲霆把查到的添油加醋地一說。
陸硯書聽完沉默了,過片刻才開口:“我派人再好好查查,如果小夥子人品不錯,可以順其自然。
如果人品不行,就另說。
”
顧傲霆壽眉皺起,“‘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品這東西,沒個三年五載壓根看不出來。
有些心機深的,能将本性隐藏大半輩子。
最近新聞曝出很多鳳凰男,婚前裝得人模狗樣,婚後借着嶽父家的勢力起來了,就開始張狂,在外面找小三找情人的比比皆是,抛棄結發妻子另娶的也不在少數,更過分的還有殘殺妻子的。
如果順其自然任由倆人發展,到時首當其沖受害的就是小星妍。
我們幾代人拼盡全力奮鬥,攢下這等豐厚家業,是為了自己嗎?
不全是。
還為了兒孫衣食無憂,為了讓他們有更好的擇偶權。
我就不明白了,我們把起點給小星妍擺得這麼高,她為什麼非要把頭插進沙子堆裡,去找另一半?
”
他說得有道理。
陸硯書道:“我回頭去見見這個沈恪吧。
”
顧傲霆忙說:“親家,你可千萬别心軟,一定要想辦法把沈恪趕走。
”
陸硯書有所顧慮,“來硬的,星妍肯定會有意見。
”
“長痛不如短痛。
星妍年紀尚小,識人不清,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幫她把關引路義不容辭。
”
“好。
”
挂斷電話,顧傲霆沖顧北弦晃了晃手機,“搞定,你嶽父肯出馬了。
”
顧北弦其實也不太看好沈恪,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金枝玉葉,千嬌萬寵的,突然對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動了芳心,哪個當爹的能放心?
奈何蘇星妍平時太懂事,他不忍心說她。
如今有這幫人操心,他自然求之不得。
當天下午。
陸硯書的助理将沈恪的資料送給他。
陸硯書盯着資料摸出個大概。
沈恪,今年二十六歲,讀書時成績優異,八年前曾考入本市最好的大學之一,讀文物鑒定與保護專業,大二時因母親病重,休學。
單親家庭,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父不詳。
盯着資料上“父不詳“三個字,陸硯書陷入沉思。
沈恪和墨鶴還不同。
墨鶴是他們這幫人看着成長的,算是知根知底。
且墨鶴年少時是艮直得可愛的性子,對小逸風掏心掏肺,赤誠之心有目共睹。
而這位沈恪,資料照片上的他,雖然眉目英俊,可眼神郁氣沉沉,看着不像單純之人。
一向儒雅沉穩的陸硯書坐不住了,負手而立,在室内來回踱了幾圈,最後撥通沈恪的手機号。
簡單地自我介紹一下,他和沈恪約在次日下午相見。
第二日下午。
二人在附近一家茶館會面。
一見真人,幾番言語試探下來,陸硯書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沈恪的确是性格深沉之人,話極少,有分寸感,懂審時度勢,心思敏感,多疑自卑又傲氣,心裡有刺,身上也有,且很會隐藏心事。
是複雜又糾結的性格,不似逸風顧骁那般陽光,更不像墨鶴那麼赤誠。
陸硯書心生戒備。
一壺茶喝完,他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推到沈恪面前,客氣地說:“沈公子是逸風和骁骁的朋友,聽聞令母病重,我來看看。
别的忙也幫不上,一點心意,請笑納。
”
沈恪垂眸盯着那張支票,眸色漸漸幽沉。
許久,他擡起頭沖陸硯書沒什麼情緒地笑了笑,“我懂您的意思,等我媽身體再養養,我們就離開。
”
果然是個懂審時度勢的。
陸硯書微微一笑,遞給他一張名片,“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系我,支票記得去兌出來。
”
“好。
”
陸硯書懸着的心放下來,叫來服務生結賬,起身離開。
沈恪将他送到門口。
回來坐到原位,沈恪伸手拿起支票,握在掌心,逐漸用力。
雖然陸硯書方式委婉又溫和,可他的自尊還是被碾成一地碎片。
從小到大的遭遇,讓他的自尊心變得又硬又脆。
他撕碎了陸硯書的名片。
陸硯書上車撥通顧傲霆的号碼,把方才的事簡單一說。
顧傲霆道:“你看我說得對吧?
這小子就是沖着我們家錢來的,估計想空手套白狼。
”
陸硯書不認同,“空手套白狼倒不至于,就是性格和小星妍不合适。
星妍從小醉心書畫,性子單純,适合找陽光純良一點的男子為伴,她的婚事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
”
“行,咱老哥幾個好好給星妍找個如意郎君。
你來挑,我幫忙參考,我除了找老婆的眼光好,其他的眼光不如你。
”
“嗯,這事交給我,到時聯系你。
”
一周後。
蘇星妍收到一個電話。
是保護沈恪母子的保镖打來的。
保镖說:“星妍小姐,沈先生走了,有東西讓我轉交給您。
”
蘇星妍一向反應靈敏,這次卻慢了一拍,才回過神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空空地說:“怎麼這麼突然,他說原因了嗎?
”
“沈先生說他們來此地待了一個多月,對方絲毫沒有要動手的迹象,應該是笃定他手裡沒有證據,再待下去毫無意義,不想叨擾大家太久。
”
“我馬上過去。
”
蘇星妍起身去樓上換衣服。
扣子扣完,才發現襯衫衣角對不齊,仔細一看,紐扣扣錯了一顆。
她解開重新扣。
很快,她乘車來到沈恪曾經住的别墅。
保镖指指客廳一角放的補品禮盒、衣服、珠寶首飾等等,說:“這是沈先生讓轉交給你的,都在這裡了。
”
蘇星妍恍惚看着。
這是她送給他們母子所有的東西,除了鮮花枯萎了,其他幾乎原樣不動。
保镖又遞給她一沓現金,“沈先生臨走時帶走一條領帶,這兩千塊錢是他付您的領帶錢。
”
蘇星妍長睫微垂,盯着那沓錢,輕輕抿起唇。
心口隐隐疼起來,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
她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很久很久,一動不動,沉寂不語,仿佛一尊沉澱千年的白玉塑像。
保镖彎腰将錢放到茶幾上,安靜地離開。
出門,他按照沈恪的托付,去了陸硯書家,将支票送還給他。
之後,又去峥嵘拍賣行,将一張卡送給顧骁。
是之前顧骁給沈惋墊付的醫療費。
一切又恢複到從前的模樣。
有時候蘇星妍會覺得這是一個夢。
一個美好的绮夢。
可是午夜夢回時,她時常會想起那個叫沈恪的男人。
他一身傲骨卓然立在那裡,眉目沉沉,唇線清冷克制,眼神憂郁複雜,自帶故事感。
他讓她明白了什麼叫惆怅,以及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