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心動魄
見慣了蘇婳溫婉沉靜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她慌裡慌張的樣子,活像隻受驚的小貓。
顧北弦覺得新鮮。
他勾起唇角,笑着逗她:“你自己鑽進來的,推都推不開。
”
蘇婳耳根一紅,“不可能。
”
他笑得更濃,“下次我用手機錄下來,省得你賴皮。
”
蘇婳窘得不行。
忙背過身,從床頭櫃上摸起襯衫就往身上套。
慌張之下,扣子扣錯了都沒察覺。
看着她纖細的身影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
顧北弦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她昨晚睡夢中的樣子。
不知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蜷縮成小小一團,瑟瑟發抖。
他把她摟進懷裡拍着哄着,可她卻閉着眼睛咕哝出“阿堯哥”三個字。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這樣了。
得是多愛,才會如此念念不忘?
那個阿堯,他派人查了很久,一無所獲。
上次問她,她避而不答。
不說,對他是侮辱;說了,更是侮辱。
臉上笑意徹底消失,顧北弦拿起表戴到手腕上,漫不經心地說:“晚上我可能要很晚才回來,奶奶那邊你幫忙找個借口。
”
蘇婳扣紐扣的手一頓。
知道他很晚回來,是要去醫院陪楚鎖鎖。
她屈辱得快要哭了,心裡針紮一般難受。
許久。
她才開口:“離婚的事,我會好好勸勸奶奶,委屈你了。
”
顧北弦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也委屈你了。
”
吃完早餐,老宅的司機送蘇婳去古寶齋。
忙碌一天。
到下班時。
蘇婳接到司機的電話:“少夫人,我的車被一個酒駕的人撞了,要等交警處理,你打個車回去好嗎?
”
“好的。
”
蘇婳背着包,走出古玩街。
一拐彎,有兩個男人追上來,攔住她的去路。
其中一個瘦高個開口說:“蘇婳是嗎?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
蘇婳警惕地打量兩人。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大晚上的戴着墨鏡,形迹可疑,身上還隐約散發出一種土腥氣。
她心裡一慌,問:“去哪?
”
瘦高個說:“有幅古畫需要你幫忙修複一下。
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價格也會按照市價給。
”
蘇婳稍稍松口氣,“把畫送到我上班的店裡吧。
”
另外一個光頭的男人眉毛一橫說:“跟她廢什麼話,直接帶走就是。
”
蘇婳一聽,拔腿就跑。
沒跑出去幾步,就被光頭抓着胳膊,拽進路邊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裡。
車子發動。
瘦高個從她包裡翻出手機,說:“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就說你跟朋友出去玩幾天,讓他們不要擔心。
”
蘇婳本能地想打給顧北弦,轉念一想,他得去醫院陪楚鎖鎖,哪有空管她?
還是打給媽媽吧。
讓瘦高個找出她媽媽的号碼。
接通後。
蘇婳說:“媽,我跟朋友出去玩幾天。
你糖尿病,記得按時吃降糖藥……”
話未說完,手機就被瘦高個拿走,關了機。
他拿出一塊黑布,把蘇婳的眼睛蒙上。
車子仿佛開了很久很久,終于停下。
蘇婳被帶到一幢舊舊的小樓裡。
爬樓梯,來到三樓。
打開門,中間擺着一張大紅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保險箱。
瘦高個上前把保險箱打開,取出畫。
畫長約一米半,很舊了,畫面破損厲害,許多地方畫意缺失,需要接筆。
蘇婳盯着畫仔細看起來,畫風沉郁深秀,渾厚華滋。
畫面上危峰聳立,雄奇秀拔,山巒起伏,山勢逶迤,山間林木茂密,山坳深處隐約可見茅屋數間,屋内有一隐士抱膝倚床而坐。
她認出這是“元四家”王蒙的一幅隐居圖。
王蒙最貴的一幅畫,曾被拍出四億的天價。
這幅畫若修複好,最少也得幾千萬起拍。
難怪這兩人铤而走險,把她弄過來。
不送進店裡修,卻讓她上門修,說明這幅畫來路不正,要麼是偷來的,要麼就是從古墓裡挖出來的。
瘦高個問:“蘇小姐,這畫修好要多久?
”
“畫幅較大,破損厲害,畫意缺失嚴重,最少也得半個月。
”
“好,需要什麼工具和材料,你寫一下,我們去準備。
”
蘇婳拿起筆,在紙上寫好材料,交給他們。
瘦高個接過,說:“我們去準備了,你好好休息。
”
蘇婳點點頭。
兩人出門,“咔嚓”一聲把門從外面鎖上了。
蘇婳四下打量了一眼。
這間屋子有衛生間,有床有桌有椅,有食物,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窗外不遠處是連綿不斷的山,景色荒涼且陌生,隐約可見零星燈火,應該偏離市區很遠。
肚子餓得咕咕叫。
蘇婳拿起一包方便面,拆開吃了幾口,喝了點水。
洗漱過後去床上躺着。
四周寂靜得出奇,她卻睡不着。
她失蹤了,不知顧北弦會不會擔心?
應該不會吧。
他眼裡隻有楚鎖鎖,說不定現在還在醫院裡陪着她。
想到楚鎖鎖自殺,他心急如焚往醫院趕的樣子,蘇婳心裡像塞滿了石頭,硌得生疼。
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都沒有睡意。
她起身去衛生間。
忽然聽到外面隐約有動靜。
她把耳朵貼到門縫上,聽到瘦高個喊:“光頭,你在幹什麼?
”
光頭壓低聲音說:“睡不着,過來看看那丫頭老實不。
你說她就一小丫頭片子,能修好咱這畫嗎?
幾千萬上億的貨可别給修廢了,老大會怪罪的。
”
“老大派人打聽過,她外公是‘修複聖手’蘇文邁,手把手把她從小教到大。
有傳言說,他後期修的畫,多半出自這丫頭之手。
”
“那我就放心了。
”光頭嘿嘿一笑說:“小丫頭長得這麼水靈,哥你就沒點啥心思?
”
瘦高個呵斥道:“收起你的花花腸子,修畫要緊。
等畫一賣,分到錢,你想要多少女人找不到?
”
“花錢找的女人千人枕萬人嘗的,能跟她比嗎?
等那妞修完畫,我再動手行嗎?
長得太他媽好看了,又白又嫩,大眼睛水汪汪的,勾得老子渾身都癢癢。
”
瘦高個沉默片刻說:“行。
但是畫修好前,你千萬不要動她。
”
“知道了。
”
蘇婳被惡心壞了。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衆!
聽着兩人走遠了,她用力拉了拉門把手。
門鎖着打不開,也沒有趁手的工具可以撬鎖。
她又走到窗前往下看,這裡是三樓,下面是水泥地,跳窗逃走不現實。
何況院子裡還養了隻大狼狗,她一跑,狗就會叫。
隻能寄希望于外援。
來的路上,瘦高個讓她給媽媽打電話時,她叮囑媽媽按時吃降糖藥,是提醒她,自己遇到危險了,因為媽媽并沒有糖尿病。
不知她能不能聽出來?
第二天,蘇婳開始洗畫,洗完揭畫。
就這樣忙碌了三天。
眼瞅着離畫修好的日子,越來越近,她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晚上睡覺都不踏實,幾次聽到光頭深夜在她門外徘徊的腳步聲。
這天後半夜,她剛有點睡意。
忽聽外面傳來狗叫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蘇婳一骨碌爬起來,開始套衣服。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瘦高個沖進來,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光頭去收畫。
剛走到門口,樓梯裡呼啦啦沖上來一群人。
為首的男人一身黑衣,高大英俊,眉眼深邃,是顧北弦。
身後跟着一群裝備精良的警察。
蘇婳心裡的驚喜像海嘯一樣洶湧。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盯着男人,顫聲問:“真的是你嗎?
北弦。
”
“是我。
”顧北弦擡腳大步上前,瘦高個拉着她就往窗口跑去。
蘇婳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上突然多了把刀。
瘦高個拿刀頂着她的脖子,沖警方喊道:“都把槍放下!
往後退!
否則我捅死她!
”
刀刃入肉,蘇婳疼得耳鳴眼花。
顧北弦雙拳一瞬間握緊,眸光泛紅盯着她,強忍怒意道:“快把槍放下!
都出去!
”
警察和他對了個眼色,紛紛彎腰把槍放到地上,往後退去。
光頭擡腳把槍踢到角落裡。
瘦高個一把将蘇婳推到窗台上,“快跳!
”
蘇婳雙手用力扒着窗框不敢跳,這是三樓,跳下去不死也得殘!
“跳啊!
死不了!
”瘦高個沒了耐心,抓着她的胳膊就往下跳。
電光石火間,忽聽砰的一聲槍響,慘叫聲刹那間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