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敏！
你在騙我吧！
”

　　許光耀揚聲喊道，“這種把戲未免太無聊了！
喬惜……她怎麼可能是！
”

　　可話說出口，連他也意識到。

　　喬惜，曾經的喬家村人，現在改名為月亮村了。
她和許星落是同歲，連長相都有些相似。
那兩三分的相似，是随了他這個父親。

　　那個孽種居然在他面前晃了這麼久，幾次三番壞了他的好事！

　　“柳慧敏，你回來說個清楚！
”

　　許光耀雙眼猩紅，癫狂的嘶吼在寂靜中回響，“柳慧敏！
你就是恨我毀掉了你的人生，你也要毀掉我的希望！
”

　　“喬惜不可能是我的女兒，李大明也不可能被找到！
他明明已經被我吩咐……”

　　恐慌将許光耀淹沒。

　　他想要沖出去攔住柳慧敏問個清楚，可手被拷在椅子上，那椅子被他扯得咯吱響。

　　警員厲聲喊道：“老實點！
不許動！
”

　　“許光耀，坐好！
”

　　許光耀的雙肩被按住，腦袋被壓在長桌上。

　　他的臉頰貼着桌面，被擠壓變形，眼神變得空洞而瘋狂。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我還能出去……不可能有證據的……”

　　“柳慧敏你這個賤婦，都在騙我。
”

　　他受了巨大打擊，發出凄厲的哀嚎，連靈魂都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

　　柳慧敏從警局離開，神清氣爽。

　　她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将許光耀賦予她的那些屈辱盡數吐盡。

　　司機給她打開車門，她坐到車内看到後座的保溫桶，心裡卻又有些忐忑。

　　“去醫院吧。
”

　　她輕聲說道。

　　司機啟動車子，往醫院開去。

　　柳慧敏到醫院的時候，打開手機有許多未接電話和短消息，她一一回複說是去醫院看喬惜了。

　　她想努力盡到一點母親的職責。

　　為了防止喬惜反感，她的身世還沒有外傳，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

　　柳慧敏提着保溫桶往高級病房走去。

　　路上遇到了幾個小護士，她們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也依稀聽說了一些許院長母親和喬醫生之間的矛盾傳聞。

　　她們看柳慧敏走遠後，才小聲議論：“許院長家有誰住院了嗎？
”

　　柳慧敏放慢了腳步，聚精會神地聽。

　　“昨晚我值班，就聽到柳家跑到喬醫生的病房前鬧了一出，具體不知道發生什麼。
”

　　“喬醫生真可憐，聽說是被報複住院了。
昨天我還聽到一個大消息，許星落跳樓自殺被帶進警局了。
”

　　“噓小點聲，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物。
”

　　柳慧敏挺直脊背，零星片語傳入她的耳中，她緊抿着唇努力維持平靜。

　　當她走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沒有關嚴實的房門裡傳來了笑聲。

　　是杜鵑！

　　柳慧敏和杜鵑都混一個貴婦圈，當初她們也好得像姐妹似的。

　　喬惜在她面前竟然這麼放松開朗。

　　柳慧敏透着縫隙去看。

　　隻見病房裡。

　　杜鵑正在給喬惜盛粥：“這是紅豆南瓜小米粥，炖得軟軟香香的。
我和錢嬸特地給你挑的當季大南瓜，純天然無污染。
中餐還吩咐金陵大飯店送餐過來呢，趕緊嘗嘗。
”

　　杜鵑這個婆婆從一開始對喬惜就很好。

　　比親媽還要好上百倍。

　　喬惜接過湯匙，輕輕喝了一口：“真好喝。
”

　　香香甜甜的，她高燒一場正适合喝這種清淡的粥。

　　杜鵑得意地說道：“好喝吧？
錢嬸還說要給你炖什麼烏雞湯呢，一大早誰喝那種油膩膩的湯！
還是我更懂你的口味。
”

　　喬惜笑臉盈盈：“媽，謝謝你。
”

　　門外的柳慧敏緊緊捏着保溫桶的提手，她的表情幾乎是繃不住了。

　　她手裡就是油膩膩的烏雞湯。

　　她連喬惜的口味都不清楚，大早上來讨嫌。

　　聽到喬惜甜甜地喊杜鵑“媽媽”，柳慧敏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苦。

　　也很嫉妒杜鵑能夠得到她這樣的稱呼。

　　柳慧敏的眼底蓄滿了淚水，被她強行逼了回去。

　　“阿姨，您怎麼在這裡啊？
”

　　身後，不怎麼友好的女聲吓了柳慧敏一大跳。

　　她一轉身才看到霍思嬌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霍思嬌看着她手裡的保溫桶：“阿姨這是送溫暖來了？
不會是下了毒吧？
”

　　她的嘲諷也驚動了病房裡的兩人，杜鵑站起身就打開了病房門，看到柳慧敏有點詫異。

　　杜鵑本就眉眼很淩厲，年輕時候是個英氣的大美女。

　　她挑眉輕慢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

　　“我……”

　　柳慧敏長相溫婉柔弱，此時更加心虛，“我炖了一些雞湯。
”

　　杜鵑問：“給喬惜的？
大早上誰喝雞湯？
”

　　柳慧敏窘迫極了，“我就是想盡點心意。
”

　　她沒考慮過這些，以前她也很少下廚。

　　杜鵑看着柳慧敏的模樣，笑了一聲：“這是你家保姆炖的？
不能算是你的心意吧。
”

　　柳慧敏解釋：“是我做的！
我今早四點就起來炖下的，我一步步都處理得很幹淨。
”

　　杜鵑環抱着雙手，面對昔日閨蜜更是不留情面：“你炖的？
能吃嗎？
我記得你說過許光耀很心疼你，都舍不得你下廚。
所以你的廚藝并不好，這雞湯指不定能吃壞喬惜的肚子吧。
”

　　毫不留情的奚落。

　　柳慧敏有點不知所措：“杜鵑，我嘗過的。
這味道還可以，也能入口。
”

　　“你和喬惜的口味不一樣。
你覺得好，她不一定喜歡。
你以前處處和她作對，不是嗎？
這說明你倆就不是一路人。
”

　　柳慧敏的眼圈發紅，心裡酸澀：“以前是我做錯了，以後不會了。
我怎麼舍得為難自己的女兒呢？
”

　　“敢情不是你的女兒，你就可以為難了？
但凡你以前對喬惜的态度好一點，你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杜鵑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是不是被許光耀塞滿了棉花。

　　柳慧敏心裡的愧疚堆積：“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以後一定好好收斂自己的脾氣。
”

　　堂堂柳家大小姐，卑微到這份上。

　　杜鵑也是很少見到她這副模樣。

　　柳慧敏從小得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在她們海城上一輩的人裡，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當年嫁給許光耀一個窮小子，也叫人大跌眼鏡。

　　杜鵑聲音平靜：“柳慧敏，你們柳家欠喬惜太多了！
”

　　柳慧敏慌亂地點頭，眼淚滑落出來：“是，我知道。
”

　　“哭什麼？
别人看見，還以為我是在欺負你呢。
你是來探病的還是哭喪的？
”杜鵑可不慣着她這點伎倆，嬌小姐遇到事情就知道掉眼淚。

　　許星落那點把戲也是和她學的吧，動不動就示弱流眼淚。

　　她最看不得這副做派！

　　病房内的喬惜靠在病床上，低頭将那碗南瓜小米粥喝完了。

　　她擦了擦嘴，将碗放到一旁，看着房間外的三個女人說道：“進來吧。
”

　　柳慧敏面露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