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半農深深鞠躬，久久沒有起身。

　　這一幕讓中醫協會其他人都很動容，沒想到陸會長和程寒是惺惺相惜。
既是對手，也是知己。

　　喬惜冷眼盯着陸半農的背影。

　　假惺惺！

　　演技超群的一條毒蛇。

　　陸半農和陸映雪上了香之後就走到了喬惜和霍行舟的面前。

　　喬惜臉色蒼白，完全掩飾不住疲态。

　　看着确實很難過，陸映雪的嘴角勾了勾，想也知道現在的喬惜有多痛苦了。

　　“喬惜，你作為程老先生的徒弟，也算得上是我的晚輩。
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來找我。
”陸半農慈愛地說道，“你的年紀比我的女兒還小呢。
”

　　喬惜擡眸看着他，冷聲說道：“陸會長，你覺得我師傅的死是意外嗎？
”

　　“怎麼不是呢？
深山老林，确實會有很多意外呀。
老先生一生為醫，獨自進山尋草藥，遇到意外我們也很惋惜。
”

　　陸半農臉不紅心不跳的。

　　明明是他的人害得程寒死亡，他卻能如此平靜。

　　“喬惜，我知道你師傅的死令你很傷心，但請節哀！
”

　　陸半農假意安慰道，“日子還要往前看呢，有我們這些長輩在，也會幫你的。
程寒雖死，但你作為他唯一的徒弟，我們會照顧你的。
”

　　喬惜嗤笑了一聲，沖動地走上前憤怒地說道：“照顧？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黃老先生曾經告訴我。
陸會長當初還要拜程爺爺為師，隻是被程爺爺拒絕了。
說起來，我們是同輩，你算哪門子長輩！
”

　　她在靈堂之上，語氣激烈。

　　讓很多中醫協會的理事都覺得驚訝。

　　“陸會長，你有什麼資格當我的長輩呢？
我的長輩是柳家人，霍家人，已逝的那些人。
卻和你半分關系沾不上，請您别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
”

　　喬惜的情緒确實反常，陸半農知道有霍行舟在，她肯定是懷疑程寒的死因了。

　　但那又怎麼樣！

　　他們沒有證據的。

　　喬惜這樣無能狂怒的态度，正合他的心意。

　　“喬惜你說話太難聽了，我父親是在關心你。
但我們能理解你失去師傅的痛苦，這次就原諒你了。
”

　　“是呀，喬副會長你還年輕，不應該和陸會長那麼說話。
”

　　“節哀順變，程老先生也希望你能夠盡快振作起來！
”

　　“喬副會長，我們理解你的心情。
”

　　他們都認為陸半農很無辜，在幫着他說話。

　　喬惜臉色非常難看，她看着陸半農察覺到他眼底幾乎有掩藏不住的笑意，臉上的憤怒越發明顯。

　　“父親，我們趕緊走吧。
可能有些人不願意見到我們呢。
”

　　“應該是她太傷心了，我們也不适合久留。
”

　　陸家父女一唱一和，看着大度貼心。

　　其他人也跟着要走。

　　喬惜喊了一聲：“林副會長，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時間。
我有事要請教。
”

　　林春生愣了愣說道：“哦好。
你們先出去等我吧，我馬上就來。
”

　　陸家父女心中存疑，和其他人一同離開。

　　林春生輕聲問道：“喬副會長，請問有什麼事？
”

　　“我想問協會住院部的那些無家可歸的志願者，有沒有相關的規定？
聽說他們都是無親無故的。
”

　　“是。
這些人都沒有親人在世，對我們協會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要不是社會上的好心人士捐款，恐怕賬面會很難看。
”

　　喬惜沙軟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什麼情況下，他們能夠離開協會呢？
”

　　“正常情況下都不行，但隻要沾親帶故的人願意照顧他們，還能夠提供相關的醫療條件，就能夠将他們帶走。
不過，真的有這種能力的話，也不會讓他們待在協會裡了。
”

　　這些人得的都是罕見病，或者是很費錢的慢性病。

　　那種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怎麼會接手爛攤子，還不如讓他們待在協會内部受到很好的治療呢。

　　“那需要提供什麼證明呢？
”

　　“資産證明，關系證明。
其實這些都不是很規範，隻要能拿出這兩樣就能夠将人帶走。
并且可以接受我們協會後續定期訪問，我們畢竟是醫生要負責。
”

　　“那我要是找相關權威的知情人替我擔保，确定我和患者的關系也可以嗎？
”

　　林副會長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那個人的社會地位足夠高的話，是可以的。
”

　　“好，謝謝林副會長。
”

　　喬惜眼眸閃了閃。

　　她可能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陸映雪想要猶豫，就猶豫去吧。

　　林春生疑惑地問道：“喬副會長，你問這些是做什麼？
”

　　“想要孝敬長輩，替長輩辦件貼心的事。
希望林副會長暫時替我保密，若是有人問起我找你說什麼，你别透露真相。
”

　　“好。
”

　　林春生應了一聲就往外走了。

　　霍行舟表情淡淡的，“你覺得他可信？
”

　　“應該能信任的吧。
畢竟能夠在陸半農手中待那麼多年，看着是個随和脾氣好的人，沒有什麼威脅。
林春生不用巴結陸半農，所以我信他。
”

　　再說不相信又如何。

　　她要做的事，走漏風聲也要做。

　　霍行舟嘴角微微翹起，那雙深邃的眸子看向她：“看來你真的将中醫協會的規矩給吃透了，居然發現了這個規定。
”

　　“要想利用規則，一定要研究規則。
行舟，這是你教我的。
也是我昨晚才得到的啟發，既然父女要做親子鑒定的話，那麼那份報告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陸半農一定不會那麼輕易放手，所以我還要請一個人出面擔保。
”

　　喬惜深吸了一口氣，挽住他的手繼續說道，“那個人最好知道當年的事，和程爺爺有過不少交集。
”

　　“是金針術黃老先生。
”

　　“對！
”

　　霍行舟眼底滿是欣賞，他擡起手撫摸着她柔軟的發絲說道：“我想什麼，你都能猜到。
”

　　知道步步周全！

　　算無遺策！

　　喬惜望着他，眼底盛滿細碎的笑意：“我剛才的演技好嗎？
”

　　“非常失态，陸半農一定不會懷疑……”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說道，“程寒還活着。
”

　　“那就好。
”

　　喬惜俏麗的臉上帶着幾分冷意，“等了那麼久，終于輪到我們掌控主動權了。
”

　　陸家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霍行舟的聲音微微發啞，很輕很淡在她耳邊響起：“喬惜，我還發現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你想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