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被野獸吃了
杏杏不看都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龐金康。
雖說,龐金康這樣客棧蹲守實在不太像君子所為,但眼下既然知道庵江知州很可能跟南蠻那邊有關系,杏杏自然得小心應付着。
且說不得還能再套些情報出來。
杏杏轉身,面上帶着恰到好處的詫異,看向龐金康:“龐公子?
你怎麼在這?
”
龐金康雀躍的走近幾步,微微紅着臉:“我昨日與馮兄一見如故,雖說馮兄今日去訪友了,但我想着說不得還能再見一面,請馮兄吃個便飯什麼的。
”
龐金康不敢說自己對杏杏有“企圖”,隻能半真半假的說起他與“馮兄”的交情。
杏杏自然是看得出來。
不過她裝作全然信了龐金康說辭的模樣,臉上露出恍然與感動的模樣來:“龐公子太客氣了。
家兄訪友,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歸,龐公子不必等他。
”
龐金康讷讷點頭,他眼神落在杏杏手中提着的錦盒上。
“這是?
”
杏杏道:“方才出去買了些首飾。
”
龐金康恍然點頭,又帶着幾分小心翼翼:“說起來,馮小姐,我一直想問,又怕有些唐突……”
若是按照杏杏往日的性子,肯定直接說,若覺得唐突,那就别說了。
但眼下,杏杏這不是情況複雜麼,她隻溫婉一笑:“龐公子但講無妨。
”
龐金康這才小心翼翼道:“我見馮小姐身邊也沒個丫鬟伺候着,想問問,是有什麼避諱嗎?
還是旁的情況?
”
關于這事,杏杏與喻永桂早就對好了答案。
“其實先前出門時,也是帶了丫鬟的,隻是丫鬟身體弱,經不起颠簸,途中病倒了,我便讓人把她送回了家中。
”杏杏笑道,“左右我想着,在家中有人伺候就夠了,出門遊曆也有磨砺自身的意義在,索性就不帶丫鬟了。
”
她不帶丫鬟自是因為出來尋危時宴這事機密,牽扯的人越少越好行動。
倒是龐金康一聽,趕忙道:“馮小姐此舉令人欽佩,隻是小姐到底是貴重之身,怎能沒有丫鬟服侍?
——百色。
”
龐金康喊道。
一個丫鬟從龐金康身後随從中走出來。
龐金康道:“我這丫鬟向來本分踏實能幹,就讓她跟在馮小姐身邊伺候吧?
”
杏杏笑道:“龐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領了。
隻是我先前已經跟家父誇下海口,此次與兄長出門遊曆必定能照顧好自己,不拖兄長後腿……不然,日後如何讓家父放心把一部分家業交給我?
”
杏杏故意帶上“家業”,粗略一提,好似她這般也是為了日後争部分家産。
時下富戶人家,也有将家業分給家中女兒的,雖說少,但也不能說沒有。
杏杏這麼一說,龐金康立馬覺得自己悟了。
他趕忙道:“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
說着,龐金康一揮手,又讓那丫鬟退了下去。
不過經此一事,龐金康覺得自己跟“馮小姐”距離又近了些,“馮小姐”都願意跟自己提及“家業”這等隐私事了。
龐金康高興得很,當即又邀請杏杏與他一道用午膳。
杏杏想了下,方才拒絕了丫鬟,這會兒不好再把用膳也一并給拒絕了,便點頭應了下來。
這可把龐金康給高興得不行,立馬讓随從去預定庵江最好的酒樓。
“眼下離午膳還有些時候,不如我們先去喝喝茶?
”龐金康提議。
杏杏笑着一并應了。
龐金康這下是走路都帶風了!
庵江最好的酒樓是這庵江小城裡一座唯一的四層建築。
龐金康定的雅間在三樓。
隻是龐金康領着杏杏上樓時,正好從樓梯上下來一個穿着藏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龐金康一怔,繼而對着那藏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作揖行禮,口稱:“世叔好。
”
杏杏聽到“世叔”兩字,心神微動。
但她沒有做出旁的反應,隻如同一個普通的大家閨秀般,垂眸而立。
那藏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見是龐金康,“哦”了一聲:“是世侄啊。
世侄這也是來喝茶的?
”
說話的時候,那中年男子眼神随意在杏杏身上掃過。
龐金康腼腆笑道:“是。
”
中年男子見龐金康這樣,隻把杏杏當做是龐金康心儀的女子,倒也沒對杏杏懷疑,哈哈一笑:“原是如此。
”
龐金康又與那藏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寒暄:“世叔家那小賊可有消息了?
”
藏藍色衣衫的男子長歎一聲:“那小賊奸詐狡猾的很,這麼多天了,竟是半點蹤迹也無。
”
龐金康安慰道:“山中多豺狼虎豹,許是被野獸吃了也不一定。
”
藏藍色衣衫的男子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一點頭,拍了拍龐金康的肩膀:“借世侄吉言。
世侄先與你這位朋友去喝茶吧,我這還有事,下次再與你父親聚。
”他意味深長的笑着,在“你這位朋友”上着重一頓,顯然是在取笑龐金康與杏杏的關系。
龐金康也不好說什麼,隻作揖:“世叔走好。
”
藏藍色衣衫的男子笑着帶人離開。
杏杏不動聲色,心裡卻像燃着一把火。
等龐金康帶着杏杏到了雅間,龐金康突然發現杏杏眉宇間神色有些冷淡,他隻當是方才那世叔略帶打趣的說辭冒犯到了杏杏,他趕忙賠罪:“馮小姐莫怪,我那世叔确實為人有些不羁,他并非故意言語冒犯馮小姐。
”
杏杏卻是在為那句“被野獸吃了”而生氣。
她神色淡淡:“龐公子言重。
我觀龐公子那位世叔,也頗講禮儀。
”
龐金康急得抓耳撓腮:“……不是,我這位世叔吧,自幼在關外長大,成年後才遷回庵江,他骨子裡還是關外那些人的做派。
那邊男女風氣與咱們這不一樣,所以,所以……”
龐金康解釋的面紅耳赤。
杏杏聽着卻心下一動。
關外?
杏杏臉上露出有些相信卻還稍有疑惑的表情:“……當真?
”
龐金康一看他這解釋有效,趕忙道:“比真金還真!
我哪敢欺瞞小姐。
我那位世叔,母親是庵江人,父親卻是西邑人,所以打小住在關外。
後來世叔的父親過世,便随着母親又搬回了庵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