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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風不相識 第六十三章 夜遇小侯爺(求首訂)

重生之将門毒後 千山茶客 14939 2024-10-10 13:40

  站在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謝景行。

  火折子昏暗的燈火下,他的眉目英俊如畫,卻緊緊皺着眉,有着與白日迥然不同的寒意,仿佛變了一個人般。

  驚蟄與谷雨已經見過謝景行幾次,自然知道此人是誰,心中驚異之下,不由自主的護在沈妙面前。

  莫擎卻是第一次見謝景行,他不知謝景行是什麼人,卻從沈妙的話中知道這兩人是認識的。
謝景行盯着沈妙,思忖片刻後倒是一笑,一松手,眨眼間便将劍抛還給莫擎。

  他懶洋洋的後退至門口,抱肩道:“沈家丫頭,在這裡遇見,該說你我是有緣呢,還是有緣。

  沈妙不曾搭理他,隻吩咐莫擎和兩個丫頭:“趕緊離開。

  驚蟄和谷雨看了謝景行一眼,點頭稱是,正要離開,卻見沈妙對她們道:“你們先走,我随後就來。

  黑燈瞎火中,隻瞧得見那火折子在微微移動,谷雨慌亂的喚道:“姑娘……”

  “走!
”沈妙開口。
她的命令短促而笃定,谷雨微微一顫,莫擎搖了搖頭,一手拽一個丫頭,躍出了窗口,朝外頭掠去。

  謝景行仍是抱肩頗有興緻的瞧着她的動作,沈妙摸索到桌前,就着火折子終于找到了方才那香爐,撚起桌上的熏香用火苗點燃插上,這才要退出房去。

  正要動作時,卻見謝景行眉頭一皺,突然屈指一彈,火折子的火苗應聲熄滅,一片漆黑中,一個身影突然掠到沈妙面前,輕巧的攬住沈妙的腰,沈妙未曾反應過來,便覺得落到一個溫和的懷抱中,那人抱着她就地一滾,堪堪滾到了床下。

  “你……”沈妙驚怒不已。

  “噓”的一聲,謝景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進來了。

  屋裡響起了人的腳步聲,沈妙的身子一僵。

  她也萬萬沒想到,那些人的動作居然這樣快。

  而令人慶幸的是,屋裡的人并未點上燈火,不過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事,以那人喜愛刺激的性情說來,必然不會點上燈的。

  外頭有人道:“王爺,都安排好了。

  “你們退下吧,在外頭守,别打擾了本王的興緻。
”另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道,沈妙的目光微微一動,果然是豫親王。

  “沈信啊沈信……”豫親王的聲音飽含得意,似乎還有些變态的興奮:“本王倒要嘗嘗,你的女兒,和那些女人的滋味,又有什麼不同?

  腳步聲往床前走去。

  沈妙的拳頭漸漸握緊了。

  謝景行微微低頭,因為姿勢的原因,他的下巴就抵在沈妙的頭上,可以聞到少女發絲好聞的清香,黑暗中看不到沈妙的神情,但緊繃的身子也可以感覺到,她并非對此毫無所動。

  床上已經響起了衣服撕裂的聲音,豫親王的聲音是猙獰的,穢語層出不窮,沈清似乎恢複了一些神智,發出了輕微的抗拒。
然而那聲音軟綿綿的,倒不像是抗拒,仿佛是迎接。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心跳的味道,那味道逐漸的蔓延開來,帶着些蘭花的清香,毫無防備的被人吸入腹中。

  沈妙也逐漸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心中“咯噔”一下,方才她離開前點上了那含着催情藥的熏香,如今倒是自作自受了。
她從未遇着過這樣的情況,不由得遷怒不速之客謝景行,若非謝景行突然出現生了變故,隻怕她現在早已離開,哪裡還會落入這樣的窘狀。
思及此,倒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可惜沒有光,什麼也瞧不見,沈妙猶豫了一下,因着不敢動作怕驚動了床上的人,隻得就着謝景行的衣裳,将口鼻掩住了。

  她想到了這香不是什麼好物,也想到了自己千萬莫要吸進去,甚至想到了用謝景行的衣襟來捂住口鼻,卻忘記了謝景行是個男人。

  謝景行反應過來熏香有問題的時候,已經吸了太多東西,偏偏懷裡還抱着個小丫頭。
如今沈妙乳臭未幹,雖說是平平身材,到底也是溫香軟玉,他的身子便有些繃緊,這種緊要關頭,沈妙還往身上蹭了蹭,半個腦袋死死埋在他懷中。

  謝景行深深吸了口氣,出生至今,他還是頭一遭如今日這般狼狽。
瞧了瞧頭頂,那大床“吱呀吱呀”的搖個不停,女人和男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聽得分外讓人臉紅心跳。
那動靜讓人不禁懷疑,這床會不會經不住這般動作,直接垮了。

  又咬牙聽了小半個時辰,床上的動靜漸漸小了,似乎中途乏了一會兒。
沈妙的身子也僵硬的不行,卻就在這個時候,感覺謝景行抱着她就地一滾,而後便趁着那未關的窗,平平飛掠出去,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他如何看的那般準,好險沒有驚動豫親王。

  待出去不遠,便瞧見了滿臉焦急之色的谷雨三人,見他們出來,驚蟄差點激動的跳起來,又怕外頭被人聽見,便小聲道:“姑娘,奴婢擔心的要命,方才有人進去了,不曾被人發現麼……”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此時方才看清沈妙的姿勢。

  沈妙還被謝景行抱着,謝景行個頭極高,抱她也毫不費力。
驚蟄怒道:“你快放下我家姑娘!

  謝景行挑眉,松手,“啪”的一聲,沈妙直接摔倒在地。

  “你!
”谷雨又氣又怒,沒料到謝景行放手的方式如此粗暴。
忙心疼的扶起沈妙,寬慰道:“姑娘沒事吧?

  莫擎盯着謝景行,心中也是驚疑不已。
這個看起來出身不凡的高門少爺武功了得,自己竟在他的手中毫無反抗之力。
如此身手,不禁讓他側目,可深更半夜的出現在這裡,卻又着實令人懷疑。
方才他帶着谷雨和驚蟄出去後,便見有人進去了沈妙的屋,身後還跟着一群身手不凡的侍衛,若不是他躲得快,隻怕就麻煩了。
莫擎忍不住又看了沈妙一眼,莫非沈妙早已知道今夜會有這麼一群人前來,那她之前的将沈清換過來究竟有何意義?

  沈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平靜的看向謝景行:“更深露重,就不打擾小侯爺辦事了,我們先行一步。
”态度疏離的很。

  此時天上小雨未停,雨絲綿密的打在她身上,将她的衣裳也沾濕了。
就着那點外頭燈籠的光,謝景行目光銳利的掃過她的臉,突然看好戲一般的笑了,道:“從此處出去,需經過外院,有大撥護衛守着,你要去送死,本候從來不攔人送死,請吧。

  他這話說的着實讨厭,俊臉上還挂着頑劣的笑。
沈妙看了一眼莫擎,莫擎搖頭,有些汗顔:“屬下一人并無把握。

  豫親王雖然本人無能,手下卻不是吃素的。

  “小侯爺似乎成竹在胸。
”默了默,她道。

  謝景行揚唇一笑,起身就要離開,竟是不打算搭理他們這群人的意思。

  “可否出手相助?
”她問。

  謝景行回頭,思忖片刻,點頭道:“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求我,我就帶你們出去。

  谷雨和驚蟄面色變了變,這謝景行的性子好生頑劣,語氣又如此輕佻,偏對着這張俊臉,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要臉紅心跳的。
若非護主心切,隻怕驚蟄和谷雨今日也發不出火來。

  莫擎皺了皺眉,沈妙是沈信的女兒,想來平日也是嬌身慣養的,看上去也是個倔強的性子,謝景行這般挑釁,隻怕沈妙要勃然大怒。

  可出乎莫擎的意料,沈妙聞言,居然很快道:“好,我求你,帶我們出去。

  她這話說的太快,讓謝景行也忍不住噎了一下。
仔細打量面前的少女,雖說是求人,可目光迥然,姿态從容,絲毫沒有矮上一絲的意思。
那種感覺十分微妙,仿佛不是求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人在命令什麼。

  不等謝景行說話,沈妙又立刻道:“小侯爺想出爾反爾?

  “你可真是小人之心。
”謝景行一笑,對着身後輕聲道:“出來吧。

  不過眨眼間,便從四處掠來一衆黑衣人,粗略算下來,竟也有十幾人之多,和豫親王帶來的人不相上下了。

  驚蟄和谷雨吓了一跳,莫擎也是一驚,他武功不弱,可是竟不知道這裡何時藏了這麼多人,顯然對方的身手在他之上。
而面前這少年輕易而居便調動這麼多高手,實在讓人有些猜測他的身份。

  謝景行道:“動作利落點,别打草驚蛇。

  黑衣人們低頭稱是,眨眼間便又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動作出奇的一緻,明齊家養的護衛中,很難有這樣的氣質。
沈妙心中沉思,聽得謝景行道:“要花些時候,從另一邊走吧。

  他轉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行去,看模樣對這寺廟的格局十分熟悉。

  “跟上他。
”沈妙道。

  不知謝景行的手下們是如何安排的,這一路竟也未曾遇到什麼人。
甚至到了沈清和沈玥住的南閣,外頭也一個護衛也沒有。
安全送到後,沈妙便對莫擎道:“你回去吧。

  護衛有護衛住的地方,今夜是莫擎偷着出來的,若是被人發現,隻怕有變。

  谷雨和驚蟄陪着沈妙進了屋,謝景行卻未離開,驚蟄上前一步攔住謝景行想要去内室的步伐,警惕的瞧着他:“公子留步。

  謝景行果真留了步,隻是看着沈妙的背影笑道:“沈妙,浪費了本候一夜的時間,你連解釋也省了?

  沈妙腳步一頓,心中微微歎息。
謝景行這人仿佛生了七巧玲珑心,耳聰目明的令人妒忌,許多事瞧一眼便能看清楚。
也懶得瞞他,她看了一眼驚蟄和谷雨,道:“你們先去外室睡吧。
小侯爺随我進來。

  “姑娘……”谷雨有些慌張:“這于理不合……”

  和陌生男子夜裡共處一室,傳出去都是驚世駭俗。
若是被人抓住,沈妙可就真的完了。
和傅修宜的那點子事兒到底還可以說是少女思春,畢竟沒有發生什麼,可這種事兒說不好就是自毀聲譽,那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的啊。

  “沒人知道,有什麼不合的。
”沈妙不打算聽兩個丫頭的話,看着謝景行道:“進來。

  謝景行聳了聳肩,跟着沈妙進了内室,又瞧着在兩個丫鬟不安的目光中,沈妙平靜的關上門。

  點上油燈,将窗戶掩上,隔絕了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沈妙在桌前坐下來。

  謝景行饒有興緻的靠牆站着,看着她施施然倒茶,問:“你為何不怕我?

  “我為何要怕你?
”沈妙反問。

  “一個閨閣姑娘,和陌生男子共處一室,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他笑容越發惡劣,卻也在燈火下更加英俊的不像話。

  “方才都和你一同聽過别人的閨房情事了,現在再來說怕,小侯爺不覺得太遲了?
”沈妙淡淡道。

  謝景行一愣,俊臉上騰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議。
這些年他經曆過不少事情,别人在他這個年紀該見識的東西他都見識過,别人在他這個年紀不該見識的東西他也見識過。
至少在定京城,甚至明齊,他也算見多識廣的。
可第一次還是有女子,面不改色的跟他提起“閨房情事”四個字。

  方才在黑暗中他瞧不見沈妙的神色,現在想想,自從出去後,沈妙的聲音都很平靜,态度都很從容,仿佛那個跟他一起聽了閨房秘事的是别人,他簡直要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怪物了。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謝景行抱胸道。

  尋常女兒家,不該是羞窘的無地自容,再也不提起此事,而她之前不曾反應,之後也坦蕩提起,不知一點兒羞,就算是威武大将軍的女兒,也實在太特别了。

  沈妙不言。

  謝景行點頭:“差點忘了,你自然不是女人,你隻是個小丫頭。

  沈妙雖然做派老成,可模樣卻生的讨巧,尤其是臉蛋兒白白,尚未褪去嬰兒肥,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年齡要小得多。
謝景行心道,大約是年紀太小了,怕是還不懂得什麼叫閨房情事,是以态度才這般坦然。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謝景行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妙,道:“剛才那支熏香的帳還沒跟你算,差點連我也栽了跟頭。
”他一把揪住沈妙的臉蛋,用力捏了兩下:“你要怎麼說?

  沈妙呆了一瞬,沒料到謝景行會突然這般動作,而對方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又捏了兩下,還不是輕輕捏,而是毫不憐香惜玉的蹂躏。
仿佛真的是将她當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放肆!
”下意識的,她低聲喝道。

  話一出口,兩人都怔住。

  燈火中,少年英俊的臉僵了僵,一雙銳利的漆黑雙眸瞬間劃過複雜神色,他收回手,輕笑一聲,淡淡道:“還是頭一遭,有人跟我說放肆。

  沈妙心中有些惱怒自己的失态。
謝景行這人做事總是有些出乎常理,方才她情急之下,竟拿出從前後宮中當皇後的做派來了。
這人聰明的緊,莫要被發現了才好。
可不知道說什麼,她隻好沉默。

  謝景行打破了沉默,他在沈妙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個紙包打開,竟是一水兒做工精緻的糕點。
比起京城中的廣福齋模樣更加好看。

  謝景行大口大口的吃糕點喝茶,道:“來的匆匆,晚飯也不曾用,啧,這茶真難喝。
”俨然一名挑剔的公子哥兒模樣。

  “謝侯爺是來喝茶吃點心的?
”沈妙看着他。

  “自然不是。
”謝景行忽然一笑,撚起一枚點心塞到沈妙嘴裡,他動作太快,沈妙反應過來時,嘴裡已經是甜甜的滋味了。

  謝景行托腮,看了她一眼,姿态閑适,說的話卻鋒利的很。

  “吃了我的東西,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糕點的清香在嘴裡化開,帶着淡淡的甜和适度的果味,入口唇齒留香,便是連沈妙這種不愛吃甜的人,都忍不住覺得美味。

  “豫親王和你,什麼關系?

  沈妙看着他:“你倒不如問我,今夜為何要這樣做。

  “你願意說,我便洗耳恭聽。

  “辱人者人必辱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謝景行眸中神色變幻幾許,揚唇一笑,語氣有些莫名:“你倒心狠,将你姐姐和豫親王老狗湊成堆。

  将豫親王說成“老狗”,也隻有謝景行這般無法無天的人才膽敢說出來。

  “他們将我送出去的時候,也未曾想過我是妹妹。
”沈妙針鋒相對。

  她言辭冰冷,不加掩飾對那些人的厭惡和鄙棄。
燈火中神色漠然,一雙眼睛似乎有火光在燃燒。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謝景行伸了個懶腰:“豫親王事後不會饒你。

  “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沈妙不為所動。

  “你與我說這麼多……”謝景行沉吟,身子突然往前一傾,幾乎要堪堪到達沈妙的鼻尖,他湊得這般近,饒是沈妙也忍不住微微一驚。
然而氣勢上并不希望被壓倒,便動也不動的穩坐着。

  少年一張臉俊美絕倫,嘴角的笑容帶着邪氣,聲音卻含着刻意的輕佻,在她耳邊低聲道:“不怕我告訴别人?

  “小侯爺愛做什麼便做什麼,總歸我也很好奇,臨安侯府是否有什麼動作,大半夜的讓嫡長子來卧龍寺散心。

  謝景行今夜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
而他帶着一衆身手不凡的黑衣人,身份更是令人震驚。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謝景行并不是來看她的,大約是自己在籌謀什麼,兩人恰好撞上了。

  少年的眼睛生的很漂亮,是一雙極美的桃花眼,笑的時候直把人的心神都能吸引,然而冷下來的時候,卻散發着冰冷的危險光芒。

  有一瞬間,沈妙都被謝景行的氣勢所壓倒。
她不是沒見過那些有威壓的人,秦國皇室,明齊皇室,甚至那些嚣張無比的匈奴,可面前這人,卻似乎更加危險。

  “你膽子不小。
”他微微一笑。

  “彼此彼此。

  謝景行站起身來,掃了她一眼,淡淡道:“老狗的事,本候一點興趣也沒有。
今夜之事你敢透露半分,沈家丫頭,殺人滅口,可不是說說而已。

  話音剛落,他便打開窗掠了出去,消失在夜裡的雨幕中。

  涼絲絲的雨水順着窗戶飄了進來,也飄到了沈妙的臉頰之上。
冷意順着臉頰爬上來,風将頭腦吹得清醒了些,沈妙松了口氣。

  和謝景行打交道,仿佛在鋼絲上走路似的。
這少年年紀輕輕卻深不可測,每一句話看似無意,卻是拐着彎兒在試探。
那種危險的感覺讓她不安,雖然她并未将臨安侯府當做是沈家的仇敵,可如今兩府的關系泾渭分明,謝景行自然不會全無芥蒂。

  今夜的夜遇,謝景行應當是來做什麼事情的。
和那京城中輕佻玩笑的謝小侯爺不同,雨夜中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當初她隻知道謝景行卻是有幾分本事,如今想來,臨安侯府的秘密,也不簡單。

  目光落在桌上,謝景行未吃完的點心還留在桌上,若非這些,一切仿佛是一場了無痕迹的夢。
不過眼下并非思索這些的時候,謝景行于她現在也不甚重要,明日……一切且待明日。

  後山上,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濕整座山巒,樹下站着一行人。

  為首的少年身材修長,雨絲打濕了他的衣裳,也打濕了他的頭發,然而他站立如雕像般,動也不動,隻是看着山下出神。

  片刻後,山下某處,蓦地綻放出一小朵煙花,說是煙花,倒不如說是一小叢亮光,且消失的極快,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便散了。

  少年轉過身,語氣平平聽不出起伏:“事成。

  “少爺受傷了。
”身邊的中年大漢皺眉。

  他低下頭,瞧着手臂上的新鮮刀痕。
方才那屋中的熏香本就是針對男子所用,一旦吸入,被欲望所導,人也會理智漸失,一味陷入瘋狂。
對于女子的效用倒不那麼強,那丫頭躲過一劫,他雖理智超然,到底不是聖人,怕出意外,隻得用這樣的法子保持清醒。

  “回去再說。

  “少爺,”中年漢子卻有些遲疑,繼續開口:“那沈家小姐今日見過……”

  “鐵衣,一個小丫頭,我還犯不着出手。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一閃,語氣頗有冷意。

  大漢有些懼怕于他,想了一想,卻還是鼓起勇氣道:“可沈家也許知道……”

  “沈家不知道。
”少年冷冷道:“沈家人,都蠢,好容易出了個聰明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可惜了。

  中年大漢動了動嘴唇,卻終于不說話了。

  “走吧。

  與此同時的北閣。

  和最裡屋毗鄰的屋中,任婉雲坐在桌前,她隻點了一小盞油燈,燈火明明滅滅的跳動,如同她的心。

  香蘭道:“夫人,已經三更了,且歇着吧。

  任婉雲搖頭,面上顯出一點煩躁來:“睡不着。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總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也不知是從何而來。
而桂嬷嬷也說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并且她自己出了院子,也聽到最裡間房裡傳來的動靜,在雨夜中模模糊糊聽得不甚真切,卻能聽到女子哭喊掙紮的聲音,雖然聽得不甚清晰,其中的凄厲和悲慘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任婉雲聽得臉紅心跳,卻也忍不住心驚肉跳。
從來京城傳言豫親王玩弄女子的手段頗多,如今看來,果不其然,想來沈妙定是要受一番折磨。
雖然心中有些害怕,在害怕之餘卻又生出了一股快慰。

  在沈家三房中,沈妙仗着有沈信在背後,無論何事外頭第一個看到的都是沈妙。
沈玥是名動京城的才女,唯有沈清稍顯平庸。
可她還有個兒子,沈丘如今跟着沈信,日後必然會跟着沈元柏争奪家産,可如今,沈妙還不是任人玩弄?
那她那個眼高于頂的大嫂,得知女兒做了這等醜事,是會護着沈妙呢?
還是會給沈妙一根白绫。

  這麼一想,任婉雲心中的慌亂倒是輕了些。
她瞧了瞧天色:“我歇一會兒算了。

  香蘭和彩菊見她終于肯歇着了,不禁面露喜色,忙扶着任婉雲到床上躺下,道:“夫人且歇着,明日還得存着精神頭呢。

  “是啊。
”任婉雲喃喃道:“明日還得存着精神頭。
”畢竟明日的那一場精彩好戲,可要等着她去親自收尾。

  這場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

  靜谧的山林中,雨後方歇,萬物凋零,秋雨過後更顯涼薄。
空氣中充斥着濕潤的芳香,一大早,寺廟的撞鐘和尚便開始撞鐘。

  沉悶的鐘聲驚醒了熟睡中的人,任婉雲睜開眼,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做噩夢,臨近天亮才睡着,這一醒來,額頭上竟然全是汗。

  “夫人醒了。
”香蘭上前道:“擦擦臉吧。

  任婉雲梳洗過後,看了看外頭。
窗外已經恢複了雨後的甯靜,鳥兒叫的兀自歡快。

  她笑道:“換件亮色的衣裳吧。
還要那朵紅寶石鑲翠珠花。

  她如今年紀已是中年,早已習慣了穿些暗色的衣裳,難得親自挑亮眼的衣裳穿。
彩菊笑道:“夫人想來心情不錯哩,穿這般亮色,人也精神了不少。

  任婉雲看着鏡中,滿意的笑了。
她自然心情不錯,可以說是高興雀躍了。

  待一切準備完畢後,她道:“走吧,該去叫我那‘疲乏’的侄女用飯了。

  北閣最裡間,靜悄悄的,院子裡連一個丫頭也沒有。
任婉雲瞧見,目光頗為滿意,想來豫親王辦事也是極為妥帖,連丫頭也打發了。

  若非怕惹來事端,她甚至恨不得将裡頭的人失身之事立刻昭告天下,不過是為了之後的手段,暫且按捺了。

  “你去敲門。
”她對香蘭道,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身子髒了的女人,她也是瞧不起的,偏偏忘了,讓沈妙變成如今這樣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五小姐,”香蘭走到門前叩門:“大夫人來了。

  門裡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仿佛根本沒有人一般。

  “五小姐,大夫人來了。
”香蘭繼續道。

  可是叩了許久門,都未曾聽到有人回答。

  任婉雲歎了口氣,笑着道:“這五姐兒,真是孩子心性,天都大亮了還憊懶,等下耽誤了上香的時間可不行。
還是我來吧。

  她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柔聲道:“五姐兒,該起床用飯了,用過飯咱們還得上香呢,可莫要任性了。

  屋内依舊無人回答她的話。

  任婉雲轉過身,有些無奈,不知在向自己解釋還像是同别人解釋,輕聲道:“算了,直接推門進去得了。
五姐兒那幾個丫頭也不知事,這般擅離,回去定要好好懲治一番。
”說着就要推門進去。

  “二嬸。
”輕飄飄的聲音卻在靜谧中響起。
任婉雲先是一愣,以為那聲音是從房屋内傳來的,卻聽得香蘭和彩菊齊齊道:“五小姐,二小姐。

  她詫異的回頭,便瞧見沈玥和沈妙站在一處。

  今日沈妙穿了一身雪白的素絹裙衫,外頭罩着月白繡牡丹的披風,乍一看仿佛在出孝。
要想俏一身孝,見慣了沈妙大紅大綠,有些土氣的裝扮,這一身簡直飄逸出塵,配着她略顯清冷的神色,竟然有種動人的感覺。

  沈玥眼中閃過一絲妒忌,不知何時起,這個草包堂妹竟然在容貌上也不遑多讓了。
卻沒有想到,原先沈妙長得便不差,不過是因為被刻意打扮成了庸俗的模樣,如今氣質首先奪人,加之容貌漸漸長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任婉雲也被沈妙這般打扮晃了晃眼,她皺眉道:“五姐兒怎麼穿的這般不吉利?
這白啊素啊的,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家辦喪事呢。

  “二嬸今日卻穿的鮮亮。
”沈妙輕笑道。

  任婉雲瞧着自己的衣裳,忽而想起了什麼,仔細打量着沈妙。
她不知沈妙怎麼會從外頭回來,看上去還一副坦然的模樣。
不過昨夜的事情騙得了别人卻騙不了她。
她有心想要确認什麼,便自己走上前去,走到沈妙面前,笑盈盈的拉着沈妙的胳膊,關心的問:“五姐兒昨日睡得可還好?

  “謝謝二嬸費心,睡得還不錯。
”沈妙微笑。

  任婉雲仔細觀察着沈妙的表情,瞧見她神情不似作假,心中有些驚疑。
這沈妙什麼時候練就的這般不動聲色的本事了,尋常女兒家遇到這種事,不都該哭天搶地?
何以她這麼平靜?
莫非都是裝出來的,昨夜那叫的凄慘的女聲,她可是聽得真真切切啊。

  瞧着沈妙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任婉雲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這股不安讓她有些慌亂。
她笑着湊近沈妙,道:“五姐兒睡得好,我便安心了。

  乍看之下卻發現,沈妙的脖頸潔白如玉,她本來就生的膚色白皙,此刻更是如玉一樣,連一絲半點污迹也沒有,更勿用提傷痕了。

  不可能啊,豫親王玩弄女子的手段,曆來殘暴,沈妙怎麼可能身上不留下痕迹呢?

  沈玥瞧着沈妙,又瞧了瞧任婉雲,她感到大約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卻不知道。

  任婉雲的不安越來越大,她攥住沈妙的手,笑着拉家常般的道:“這天氣可真冷,五姐兒穿這麼薄不冷麼?
”說着說着,任婉雲突然猛地一拉沈妙的衣袖,那白色的衣袖一下子被拉高,露出一截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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