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他長得很好看嗎?
皇宮裡,夜雨沉沉,外面都是雨打芭蕉的聲音。
可那一陣陣的闆子聲比那雨水的滴答聲重多了。
青石闆上漸漸流出血紅色的水,混着屋檐下的水流,不一會就順着縫隙流得到處都是
太子妃的寝宮裡,燈火通明,一衆太監宮人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鄭思桐穿着單薄的寝衣,披一件厚鬥篷。
可太子不讓在殿内放置熏籠,她還是冷得厲害。
甚至于,還忍不住咳嗽兩聲。
然而太子不為所動,直到林公公被拖來,扔在她的面前,吓得她驚呼一聲。
林公公還沒有死透,嘴裡還汩汩地流着血,撐大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光,隻有一些模糊的倒影。
鄭思桐大叫起來:“啊……啊……死人。
”
可任憑她如何失态,殿内都沒有人管她,更沒有人回應她的話。
鄭思桐無奈之下,隻得撲向劉嬷嬷,可這個時候的劉嬷嬷僵硬得像是個木頭人,連眼皮都不敢動一下。
鄭思桐搖晃着劉嬷嬷,大喊道:“劉嬷嬷,快,把這死東西拖走!
”
突然,高位上的太子擡眼掃來,那一眼,極盡冰涼。
鄭思桐隻覺得雙膝一軟,頓時跪倒在劉嬷嬷的身邊。
好在有劉嬷嬷的身體支撐着她,她才不至于倒地。
隻見她悲戚道:“殿下……不就是個宮人嗎?
”
太子身體往前傾,輕微的弧度讓殿内的宮人們宛如驚弓之鳥,瑟瑟發抖。
鄭思桐也滿是驚懼,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淚光點點,看起來楚楚可憐。
太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說道:“那你怕什麼呢?
現在死的不就是一個宮人?
”
鄭思桐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輪廓那麼熟悉,他的神情又是那樣的陌生,仿佛她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一樣?
她低垂着頭,哭泣着,然後又笑起來。
“太子想廢了我?
”
太子沉聲道:“你生來便是貴女,鄭家教了你要自持身份,卻沒有教你要體恤他人。
你的确沒有資格成為大燕未來的國母,從今日起搬去偏殿,不得叫人伺候。
”
鄭思桐冷笑,回怼道:“太子怎麼不叫人殺了我呢?
是怕将來太孫知道了會為我這個母親報仇嗎?
”
太子直直地望向鄭思桐,嘲諷道:“你确定将來登基的一定是景煥?
”
鄭思桐瞳孔猛然一縮,驚慌道:“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
太子冷嗤道:“乾坤未定,你便指望兒子能讓你翻身,你想得未免太好了。
”
說着,便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驚詫的鄭思桐,說道:“餘得水還沒有死,倘若他能活着回來,我便讓他親自照顧太孫。
”
“轟”的一聲巨響,鄭思桐心裡一直堅守的堡壘坍塌了。
她整個人不顧身份地想要抱住太子的腳,可她動作遲緩,動手的一瞬間太子已經走了,隻留給她一個冷傲的背影。
鄭思桐哀嚎道:“殿下,景煥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
“殿下,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
“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不要讓餘得水回來,不要讓他靠近太孫……”
“不要……”
鄭思桐的聲音尖銳刺耳,情緒再也穩不住,很快便嚎啕大哭起來。
可就在這時,有兩個侍衛進來把劉嬷嬷拖走了。
鄭思桐想拉住她,并沒有拉住。
很快,院外響徹了劉嬷嬷痛苦的哀嚎聲,她好像被活生生打斷了腿。
鄭思桐身體一顫,身上的鬥篷滑落,她一下子站起來,光着腳在殿内來回走動,嘴裡不停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殿下不會這麼絕情的!
”
“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
”
“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好了。
”
就在她喃喃自語時,花子墨帶着人走了進來。
“你們把太子妃的東西都搬到偏殿去,從今日起,太子妃可就不住這兒了?
”
鄭思桐突然安靜下來,她看向花子墨,面容扭曲,眼神陰冷。
花子墨絲毫不懼,反而說道:“娘娘,當年您也是皇家八擡大轎迎進東宮的,落到今日這般境地,都怪您咎由自取。
”
“說句實在話,您最不應該懷疑太子殿下的,便是他喜歡男人。
”
“你傷餘得水那兒,不是明着要毀太子名聲嗎?
皇上現在還不知道呢,等明兒知道,您這太子妃之位估計也保不住了。
”
鄭思桐猛然側目,冷皺着眉道:“難道不是?
”
花子墨道:“當然不是。
”
鄭思桐低垂着頭,她才不信,隻不過這是皇家秘辛,而她成了替罪羊罷了。
她冷笑着道:“如果皇上知道真相還要廢了我這個太子妃,那我便無話可說。
”
花子墨見她還是固執己見,便打破她最後一絲幻想,冷笑道:“您當然無話可說,畢竟真是您想的那樣,那殺餘得水也就用不着您動手了,皇上連全屍都不會給他留。
”
“太子妃娘娘,好自為之吧!
”
花子墨就這樣輕飄飄地說完,帶着宮人将鄭思桐挪去了偏殿。
偏殿冷極了,宮人們丢下包袱就走了,咯吱的殿門一關,陰風陣陣。
聯想到林公公死前那一幕,那雙閉不上的眼睛好像在暗處盯着,鄭思桐猛地撲向殿門,拍打着喊道:“放我出去,殿下,放我出去!
”
“殿下,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
“我是景煥的親生母親,您不能這樣對我的,您不能……”
鄭思桐嚎叫後,發現整個偏殿都是她的聲音,一陣陣回響,伴随着陰風陣陣,好像有人來向她索命一樣。
她吓得指甲都掐斷了,鮮血從指縫中流下,看起來格外醒目。
突然,一道閃電從她眼前掠過,她看見自己滿手的都是血。
“啊!
!
”一聲驚懼膽寒的尖叫過後,偏殿終于恢複了平靜。
殿外,還沒有離開的花子墨對着殿門啐了一口。
他其實都還沒有告訴鄭氏,當年就是因為她在大婚之夜往合卺酒裡下藥,以至于讓太子舊疾複發,不然太子還沒有這麼厭惡女人呢。
哦,不,太子并不厭惡女人。
太子隻是厭惡女人算計他,尤其是像鄭氏這樣屢教不改,還一味認為自己沒有錯的女人。
……
東宮裡的發生的事情,自然瞞不過皇上。
天亮以後,李德福傳話,請太子去勤政殿用早膳。
太子去了,順元帝叫他坐下用膳,今日不用上朝,順元帝一直等太子放下筷子,這才問道:“你決心廢掉鄭氏?
”
太子漠然道:“與決心無關,鄭氏德不配位,理應廢去太子妃之位。
”
順元帝又道:“看在景煥的面子上,也不能忍?
”
太子擡眸,渾不在意道:“我當然能忍,倘若天下人也能忍的話!
”
順元帝:“……”
沉默了一會,順元帝道:“那就廢去太子妃之位,降為太子嫔,算是給皇孫留一點臉面吧。
”
太子站起來,作揖行禮:“兒臣謝父皇。
”
順元帝歎了口氣,幽幽道:“如此,景煥就不是你的嫡子了,新的太子妃還要物色,真是麻煩!
”
“對了,那小太監死了沒有?
”
“他長得很好看嗎?
朕記得還不如花子墨吧?
怎麼就被盯上了?
”
“如果他好了你記得帶過來,朕再仔細看看。
”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