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
眼前的少年還真是姚柏之,雖然看着比畫上還年輕,至多十五歲,不能再多了。
娃娃臉,臉頰肉呼呼的,像個奶團子一樣。
五官精緻,眉眸柔和,嘴角挂着淺淺笑意,給人第一眼如沐春風。
當然,他深色的瞳仁沒有奇怪的打量,或許王秀都會心生好感。
隻可惜……
“小姐,你的紅薯包好了,你不要嗎?
”
姚柏之見老闆将油紙包好紅薯遞過去,王秀卻還在看他,便不由地說了這麼一句。
沒有人察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帶着小心翼翼地試探。
可王秀以為他是害羞,一把接過去,抿着唇笑道:“叫什麼小姐,我是你師姑!
”
倏爾間,姚柏之愣住,眼裡的那點光悄然猝滅,隻餘身體僵硬地站着。
“師姑?
”
他呢喃,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
前面的張嘉許都停了下來,轉頭一看。
隻見和姚柏之說話的女子梳着垂髻,實則頭發都挽起來了,第一眼看着像是位未出嫁的姑娘,可仔細看便知道不是。
她帶着珍珠制成的珠花,斜鬓邊插着一隻金步搖。
頭飾委實不多,耳環是珍珠墜子,帶着個珍珠垂挂項鍊,想來應該是一套頭面。
簡單,大方,雖然不華麗,卻給人眼前一亮。
一襲霓裳,淺綠色鑲了杏色的花邊,素雅中又透着精緻,看款式正是京城現在最時興的。
再細瞧樣貌,清麗動人,容色上佳,眉眼間是和王司業有些相似。
張嘉許詢問道:“是陸大奶奶嗎?
”
王秀點了點頭道:“算你還有點眼力勁。
”
說完,拿了碎銀子給老闆。
老闆連說找不開,隻是幾個銅闆的紅薯而已。
王秀就道:“不用找了,連我這師侄的一起付。
”
“那怎麼行,還是我請師姑吧。
”姚柏之掏錢的手有些抖,銅闆落在了地上,叮當作響。
王秀給他撿了兩個,還給了他。
姚柏之伸手來接,王秀看見他手心都掐起了指甲印。
她詫異地擡起頭,隻見姚柏之把頭垂得低低的,卻隐隐像是紅了眼眶。
這……
知道自己說不成媳婦了?
王秀覺得這個姚柏之太奇怪了,她道:“我是長輩,我說了算。
”
說完,拿着紅薯走向陸雲冉,還調皮地朝陸雲冉使了個眼色。
陸雲冉早就站不住了,因為張嘉許不僅停了下來,還問她道:“姑娘,陳家是在這兒嗎?
”
陸雲冉點了點頭,喏喏道:“是的。
”
張嘉許得知答案後卻沒有離開,反而等着王秀和姚柏之上前來。
他對王秀行了一禮,恭敬道:“陸大奶奶,在下泰州張嘉許,承蒙王司業看中,收在座下教導,以待将來報效朝廷。
”
一闆一眼!
!
王秀突然感覺,她五哥的繪畫也很有天賦。
他真的是把他這兩個徒弟的精髓都畫出來了!
!
王秀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進去吧,我們還要在外面待一會。
”
張嘉許看向陸雲冉,又看了看姚柏之手裡拿着的紅薯,當即分了一半過去,挨着陸雲冉吃了起來。
王秀:“……”
姚柏之:“……”
陸雲冉:“……”!
過一會,詭異的畫面開始了。
張嘉許:“在下姓張,名鵬。
嘉許是先生賜的字,陸姑娘還可以叫我張三,因為我在家中排行老三。
”
王秀:“……”
姚柏之:“……”
陸雲冉:“……”!
!
張嘉許:“家中兄長都十分溫厚,嫂嫂們亦十分賢德,故而不曾吵鬧,一家子和睦,是可靠之選。
我雖然年齡大些,但我處事周全,定會護你一生平安。
”
王秀:“……”
姚柏之:“……”
陸雲冉:“……”!
!
!
張嘉許:“聘禮之事,你若有什麼想法盡管提,我一定盡力辦到。
若我辦不到的,那定是我不中用,我定會好好反省,再接再厲。
”
“嫂嫂.”陸雲冉頂不住了,這都什麼人啊?
一上來就說這些……她從前也沒有見過這陣勢啊!
别說陸雲冉沒有見過,王秀其實也沒有見過……
但在現代,多少還是有些耳聞。
比如相親桌上的……
“咳咳。
”
王秀咳嗽,看了一眼姚柏之。
姚柏之啃着紅薯,紅着眼睛,擡頭看了一眼王秀,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王秀着急啊,提醒道:“柏之啊,你是不是應該要說點什麼呢?
?
”
姚柏之一臉苦相,像個深深受挫的純情少年,難過道:“我姓姚,單名一個玉字。
我字也是先生取的,所以先生習慣稱呼我為姚柏之。
”
“陸……陸姑娘,我知道我不配,對不起……”
王秀:“……”?
?
“沒了?
?
”
姚柏之點了點頭,繼續啃紅薯,好像還有一滴眼淚落在了紅薯上。
王秀:“……”
心好累,這泥不僅扶不上牆,還攪不渾水!
!
真是稀奇了!
!
不過“姚玉”……,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算了,一會再想。
王秀吃完了紅薯,拍了拍手,轉頭看向一本正經的張鵬道:“嘉許啊,你是男子,男子跑到未出閣的姑娘面前說這些是很失禮的。
今天當着師姑的面,那就算了,你先進去吧。
”
張嘉許拱手作揖,恭敬道:“嘉許絕無冒犯之意,隻是匆匆從京城趕來,一路輾轉無錫又到木渎,深知男女大别,這些話怕是不能說給陸姑娘聽。
”
“誰知天賜良機,竟然在陳家的門口遇見陸姑娘,心想若是不說,恐會後悔一輩子。
”
說完,面朝陸雲冉行了一禮,這才繼續道:“對不起了陸姑娘,我知道是我魯莽,萬望你見諒,不要與我這粗鄙之人計較。
”
陸雲冉聽說他從京城趕來,又去了無錫撲了空,心裡已經微微動容了。
再見他行禮,想着他說的話雖然唐突,但都據實以告,心裡便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她道:“張公子客氣了,快請進去吧。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自然是要長輩們做主的。
”
也就是說,她沒有斷然拒絕。
張嘉許聽了,面色一喜,眼裡也有了光芒。
他擡起頭來,這一瞬間到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哪裡還有半分穩重可言。
隻聽他道:“不是司業找了我,是我找了司業,求司業做的媒。
”
“姑娘或許不記得了,當初陸狀元還在國子監時,你曾來過幾次……”
許是不能再透露更多了,陸雲冉正詫異呢,一擡頭,隻見張嘉許匆匆地走了,看那背影,倒像是落荒而逃。
王秀見陸雲冉紅了的臉頰,心想這張嘉許怕是有戲。
“走吧,我們也進去吧。
”
王秀道,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張嘉許會不會做點别的博取陸雲鴻的支持,畢竟事關妹妹的婚事,陸雲鴻也有很大的決斷權。
可就在這時,姚柏之突然拉住王秀的手,失望而又痛苦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
下意識甩開的王秀:“……”?
!
!
震驚臉!
!
!
兄台,你誰啊?
?